第三十四章 戴金硕

小说:武林 作者:紫薇
    上至山上也有一座池子,是一处寂静清雅的修道之地,这里住着一位道姑,多少年来,江湖上并无人听说过她的名号。

    虽然,她曾经是武林至尊的妻子,也曾经有过一呼万诺的权势,但是,如今繁华落尽,风波也已平息,只剩下她,伴随着记忆的伤痕,孤独地活着。

    仙子陈芸芸,望着昏迷了数日的戴金硕,二十多年前,那被挖出左眼的婴孩,已经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怎不教她感慨万千?

    陈芸芸轻抚着戴金硕的额头,这真实的触感,引起内心一阵的怆然。

    戴金硕一睁开眼睛,陈芸芸马上收回手,背转过身去,拭去残泪。

    戴金硕一脸茫然地坐起,跃下了床,道:“这是哪里?我怎会在此地?”

    陈芸芸转过身来,淡然道:“这里是上至山,也是你的家。”

    戴金硕仍脑中一片混沌,怔怔地看着她,乍见到这名清雅绝俗,气质尊贵得不像人间凡骨的道姑,戴金硕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暂时的失神后,戴金硕才查觉出自己还活着,不禁喃喃道:“我没死?刀呢?尚语呢……”

    陈芸芸冷冷地道:“你与黄尚语、万旭,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戴金硕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困惑地看着她。

    “你可知黄尚语已经落发为尼,而万旭也与你割袍断义了吗?”

    陈芸芸将几案上的事物,取了起来,递予戴金硕。

    戴金硕伸手接过,一见之下,瞬间眼前一花,双手也颤抖了起来。

    刀,是他的刀;衣袍,是万旭穿过的衣裳所割下来的!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些,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戴金硕急急问道:“为何会这样?万旭是我的兄弟,他为什么与我割袍断义?”

    陈芸芸简单地道:“他看见你和黄尚语在一起,误以为你们背叛他。”

    “这是误会,我一定要对他解释……”

    陈芸芸只是冷漠地望着戴金硕,道:“你一生一世也见不到他们了。”

    “为什么?”

    “因为你若是去找他们,我会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戴金硕一时怔然,道:“前辈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必知道,静静在此养伤!”陈芸芸说完便退了出去,留下满腹疑惑的戴金硕。

    戴金硕只记得自己被虚弥打伤,与黄尚语一路又受到许多攻击,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原来,在黄尚语受月儿之托,前往寺庙找符玄凡之后,千辛万苦找到黄尚语与戴金硕的万旭,见到两人单独在一室中生活,黄尚语温柔地将戴金硕扶起,轻声软语地对他说话,便产生了极大的误会,一时之间,心中悲苦交集,不知所措。

    待黄尚语离开之后,万旭窜入屋内,本想与戴金硕一决生死,但见到戴金硕正在昏睡,杀他之意,又化为愤恨、无奈,当初黄尚语心之所系,本来就是戴金硕,是被自己所迫,才嫁给他。想不到这么久以来,还是无法得到黄尚语的真心,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杀死戴金硕也显得毫无意义,因此万旭默默割下衣襟,将衣襟连同戴金硕的刀,一同留在原地,便离开了。

    而守在一旁的陈芸芸,眼见一切过程,便将戴金硕带回上至山,并留下紫葫芦,上书“柳芳池”。

    戴金硕的伤势虽重,却已服食过血灵芝,若有功力深厚的高人,按时加以医治、导气,假以时日,便能痊愈。黄尚语功力不足,再细心照顾,也是枉然。但是在陈芸芸的手中,戴金硕便一日一日地康复了。

    戴金硕独自休养的数日之中,也渐渐想通,一定是这位前辈治好自己,但是为何她要阻止自己与黄尚语、万旭见面,这就是戴金硕所想不通的。

    每天时辰若至,陈芸芸都会来替他引导真气,戴金硕多次想问她为何相救,但是陈芸芸都不予回答。

    戴金硕感觉得出这位前辈对自己很是关怀,才会无微不至地照料自己的伤,但是,言语神态间,却极为冷淡,戴金硕只当是这位前辈个性如此,也就不再感到奇怪了。

    自从前辈说过欲杀黄尚语之事后,戴金硕便不再提起此事,但心中对戴金硕的挂念、对万旭的绝交,不时耿耿于怀。

    这一日,陈芸芸又为戴金硕行导引之法后,戴金硕感到自己已完全康复了,更是生起离去之念,却碍于大恩未报,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芸芸看出戴金硕欲言又止,道:“这段日子之中,你一直有着心结,无法打开。是不是在此地,感到不自在?”

    戴金硕摇了摇头,他本是个心肠直爽的人,开口便问道:“我并未感到不自在,反而对前辈有种熟悉之感,前辈与我,是不是旧识?”

    戴金硕身子微微一震,声音虽平静,心底却已一阵悸动,道:“你为何会这么说?是不是我与你的亲人,十分相似呢?”

    “啊,不是的,我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那么一直以来,是谁扶养你,照顾你?”陈芸芸问道,神态间已不自觉地出现温柔关切之意。

    戴金硕道:“是我的师父将我养大,也是他传授我一流的刀法。”

    “你的师父?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很好的人,他叫向思刀。”

    “向思刀……”陈芸芸反覆沉吟,似有所思,却马上回过神来,道:“他用什么兵器?”

    戴金硕一听陈芸芸问这样的问题,感到一阵突兀,却还是老实的回答:“我未见过师父用任何兵器。”

    “哦?”陈芸芸像是一点都不惊讶。

    “那他是如何传授你刀法?”

    “师父以柳枝作兵器,一招一招地讲解教我的。”

    陈芸芸“嗯”地一声,点了点头,又道:“那你的心海灵珠,也是师父给你的吗?”

    “没错。”

    “他可有说过为何将灵珠给你?”

    戴金硕回想了一下,道:“师父说,我出生不久,家中就遭了大火,家人无一幸免,我也被烧坏了左眼。他当时正好经过,将我救了出来。他手上有一颗珍贵的心海灵珠,他就将它嵌入我的左眼之中,代替原来的眼珠。灵珠能视破任何奇门遁甲、忍术,并且能视黑夜如白昼。”

    “你可记得你的灵珠,又被谁夺了去?”陈芸芸追问。

    戴金硕不由得按了一下自己眼罩下,空洞的左眼眶,默然摇头。

    陈芸芸又道:“后来你师父呢?”

    “死了。”

    “死了?如何死的?”

    “被仇家所杀,身首异处!”戴金硕不禁心中怆恻,回想起少年时代的自己,乍见到师父的无头之尸时,内心的悲恸欲绝,以及多年苦练,却毫无结果、充满挫折的报仇过程。

    陈芸芸的神情依然恬静,沉思一回,才道:“你想过替你恩师报仇吗?”

    戴金硕道:“这十几年来,我浪迹江湖,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出杀师真凶!可是……唉!”

    陈芸芸正要说话,一身黑色劲装的侠婢武思,已来到门口,双手抱拳,禀道:“启禀师父,小明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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