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林林，果然就是乌孙的小镇。
这个镇上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多人。
看着有卖茶水的地方，金楚逍就坐了下来。
颜如玉知道他不会吃外面的茶水，自己倒是想喝一碗。
她向卖茶水的老婆婆说了要上点茶水。
“来了来了。”老婆婆端了水走上来：“大娘子，这是你男人？”
这个和买卖茶水似乎没有关系？
“我看你不像是这儿的人，赶紧让你男人避一避，回头被抓住了就得去打仗。”老婆婆道：“要看你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千万别让你男人去送死。”
避？
怎么避？
“除了老得走不动和缺胳膊少腿的，但凡是男人都要被抓去打仗呢，就像这么小孩子，只要再高一点也会送去的。”老婆婆道：“如今啊，世道乱了，再不像以前日子好过。”
“谢谢您。”颜如玉吓得不轻，这要是将自己家男人拉去当兵了，他去还是不去？
可是这要怎么办？
她看着金楚逍突然间犯起了愁。
正在这时，就见街对面冲过来一队兵丁。
“快，缩头躲起来”老太太一见立即将一个竹篾编的大簸箕往桌上一放，一头将金楚逍遮住：“那个后生，你也一起。”
这？
小寒要保护自己家主子，自然也是不能去当兵的。
那一行兵丁匆匆走过，幸好没有进茶棚。
“老太婆这胆子都吓破了。”老婆婆道：“听我的，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乖乖躲着去。”
“婆婆，这是江将军的命令吗？”颜如玉记得那个仲寒说过乌孙王的事儿。
“乱了，全乱了。”老婆婆道：“我们这些百姓，能好好活着就不容易了。儿啊孙啊，能躲得过不去当兵也就是幸事，当了兵打仗能好手好脚回来的得烧高烧；缺胳膊少腿有一条捡着回来也是烧高烧。”
说着说着老太太撩起衣角擦起了眼泪。
“您……”不用说，老婆婆家里肯定也有人参军了。
“婆婆，你们可以暂时借住您家吗，就借住两三天，找个亲戚，找着了就走。”颜如玉道：“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也给钱。”
“我不是怕麻烦，也不是怕你们不给钱，是怕万一有人告密你们男人被抓去。”老太太道：“我说过，现在没有安宁的日子。”
“如果真这样，我们也认了。”颜如玉觉得当务之急是得安定下来才行，住客栈什么的是不可能了，人生地不熟的她怕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就冲着老婆婆愿意帮他们遮掩这件事上，住她家一定会安全。
“既然你相信我，那就随我来。”老太太将她带到了草棚后面的几间屋子。
这屋子说是屋子，也不过是竹篱笆用泥糊起来的，上面还盖的茅草呢。
估计着，有老太太这样的家当都算不容易了。
至少这算是定居。
比无道郡州清一色的帐篷居无定所来说，这个已经算是很好了。
“慢点，别撞着头了。”老婆婆的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小寒已经扎扎实实的撞上去了。
“呯”的一声，很响！
颜如玉低头抿嘴，这屋子是真的黑，她担心的是门框会不会被撞垮。
不管去哪里，小寒肯定是打头的，平嫂垫后将他们夫妻护在中间。
估计小寒做梦都没想到，他没有发现敌人，却被门给拦住了。
“娘，谁？”屋里一个男声传出来，金楚逍和小寒平嫂瞬间浑身紧绷。
“阿寒啊，是过路的客人，想要来咱家借宿两宿。”老婆婆道：“你不用管，娘知道怎么安排。”
“娘，您小心一点，阿寒无用，帮不了您。”男子声音低沉还带着消极。
“阿寒，我的儿，你可别瞎说，咱娘儿俩好好的，好好的在家就行，哪儿也不用去。”老婆婆顾不上他们了，径直走进了内屋：“阿寒，今天腿好些了吗？”
“嗯！”屋子里的声音很低，颜如玉没听出来，平嫂却是觉得好惊讶。
要不要这么有缘份。
在这低矮漆黑的屋子坐着，等老婆婆出来。
好一会儿，出来的老人抹了一把眼泪。
“我家老头儿走得走，我拉扯大两个儿子，大的前几年得伤寒死了，就这么个独苗苗。”老太太也没想过要瞒他们：“上个月被拉去当兵，我眼睛都快哭瞎了，天天求菩萨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结果呢？
“半个月前总算回来了，双腿都断了，是被人抬回来的。”老婆婆道：“他们打仗是为了争王位，争土地，我们小老百姓什么也不为，就想着能好好稳稳过几天好日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不打仗，他能写会画，可以给来往喝茶的客人说说书什么的，咱娘儿俩相依为命，可……”
眼下，儿子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在，他还有一条命回来，我也知足了。”说到这儿，抹了一把泪：“所以，我看你们一家子好好的，我就多嘴了！”
就是自己经历过的伤痛，不想别人再遇上，老太太是心善。
“老人家，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平嫂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
“仲寒。”老婆婆道：“之前来往的客人都喜欢听他说书的。”
仲寒？
“主子，就是他，属下听出了声音。”颜如玉看了一眼平嫂，平嫂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金楚逍看出了这主仆二人在打哑语。
“这个仲寒和主子认识，主子还托付他办了一件事。”那么，仲寒双腿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系呢？
想到这里，平嫂闭了嘴，又看向了颜如玉。
“老人家，我可以看看您儿子的腿吗？我们带有一些药物，看有没有用。”颜如玉倒没有想别的，先想的是能不能救人。
老太太当然求之不得了。
“娘，不用。”听说要给自己看腿，仲寒的语气很冷。
“仲寒，是我家主子。”平嫂对这个年轻的读书人还是很尊重的：“我们路过这里，看来挺有缘份的。”
什么？
仲寒这会儿也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他张大了嘴半晌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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