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的脸上露出喜色。
既然隔绝材料已经处理完毕, 避难所也应该很快就能建成了。
为了能让避难所持续运行下去，需要的基础设施, 秦寂心里也有数。
食物、饮水、电力、训练室、药房、宿舍，除了这些之外，其他额外的东西，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避难所的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秦寂心里却怅然若失。
即使以局外人的角度看，她每次进入副本，完成任务就走，把原衡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件事真是怎么想怎么凄惨。
然而原衡却好像突然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了似的，秦寂一方面觉得这算是好事, 一方面又觉得很可疑。
总觉得这家伙在背着她自己独自承受痛苦，在她面前却什么都不说。
这样想着, 她和老方打了个招呼，就暂时回了营地。
回去的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着这次副本里原衡的表现, 逐渐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如果说刚遇到她的那天, 原衡向她表明心迹的时候, 眼中还有些绝望的话，那么自从她离开129避难所和他一起在营地生活的时候, 他却并没有任何伤感的表现。
秦寂当然不怀疑原衡对她的感情, 正因为她不怀疑, 这一点才格外奇怪。
她拿到了通关必备的物品, 通关只是时间问题。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一下子比想象中还要有限，这难道不是一件让人忧心的事吗？
秦寂满腹疑问地回了营地。
营地里的人基本都在老方那里帮忙，原衡因为身上的伤口还没好, 所以就在营地里休息。
秦寂走进营地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兄弟会成员的孩子蹲在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看见秦寂，孩子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老大好像生病了。”
秦寂皱起眉头，“我过去看看。”
她还没等走到原衡的房间，就听见一声隐忍的闷哼。
声音的主人此刻显然十分痛苦，却依旧在极力忍耐着。
秦寂推开门走了进去，原衡却根本没有发现。
或者说，极度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暇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了。
“原衡……”
秦寂走过去，抱住原衡，让他倚在自己的怀里，“我在这里。”
原衡脸色苍白，满脸冷汗地枕在秦寂的腹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谁。
他艰难地爬起来，“我……我没事。”
“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没事吗？”秦寂板着脸反问。
“我没办法告诉你。”原衡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秦寂的脑袋，“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在哪，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就可以了。”
“没有其他办法吗？”
“世界上存在着这唯一一个办法，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原衡咧开嘴笑了，“秦寂，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痛苦，只要熬过了这些痛苦，我就可以梦想成真。”
没有人知道，在等待秦寂的数不清的日夜里，原衡心中有多么焦虑不安。
那时候他求天无路，求地无门，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和秦寂长相厮守。
但是现在，只要熬过一次又一次的头疼，他就可以回忆起更多的东西，按照那个暗中帮助他的人的说法，只要他回忆起过去全部的记忆，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原衡并不知道，这中强行回忆起过去的行为，就是npc自我意识的觉醒。
只有彻底觉醒自我意识，npc才能够摆脱系统的束缚，完成转化。
也就是说，他完全觉醒的那一刻，就是他脱离npc身份，成为玩家的时刻。
届时，他也会拥有返回真实世界的机会。
只不过根据主脑规则，他作为开发者的亲属，必须接受一定的惩罚。
那些惩罚在补充协议里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
……
主脑空间里，眼镜男看着补充协议，又看了看自己的权限资格，思索着怎么在符合规定、或者可以躲开主脑监测的范围内，给原衡提供帮助。
他只比原衡大了几岁，是和原衡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第一、npc必须完全觉醒，方可转化为玩家；
第二、npc转化为玩家，游戏难度提高50%，奖励降低99%，游戏次数上限增加100倍；
第三、npc转化为玩家，通关后，不可回到原本生活之位面……”
看到这，眼镜男调出秦寂的资料，长舒了一口气。
幸亏不是一个位面的，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小师弟，一定要幸福啊……”他叹了口气，看向通讯终端上，自己和原衡高中时在篮球队的合照，“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想必师娘也和我一样，只盼着他活下去！”
空旷的系统空间里，无人能够回应他的话。
……
副本世界中，秦寂正在和原衡打哑谜似的说着话。
“到什么程度了？”
“能记起自己家人的事，都是三岁到五岁之间的。”原衡不假思索地回答。
秦寂回忆着自己以前的事，以此来估计原衡回忆起来的东西到底在全部记忆里占比多少。
这个年龄段……
能留下来的回忆并不多。
“想回忆就能回忆起来吗？”秦寂又问。
原衡摇了摇头，“需要契机。”他抓住秦寂的手，“所以我本来就需要时间，如果你在这，看着我遭受痛苦，反而要一起难受。”
“我明白。”
秦寂看向窗外漫天的黄沙，暗叹自己的人生果然是开启了hard模式。
之后的时间里，避难所一点点建成了，只要再收容七十几人，避难所的人口就可以达到一百，届时秦寂就可以通关，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副本。
这一天，秦寂从管理者办公室出来，准备去避难所的门口看看。
兄弟会现在已经成了避难所的正规军，每天都会派人在门口，筛选新成员。
秦寂的避难所对居民的实力并没有硬性规定，有一技之长的人，即使是普通人，也有可能成为避难所的正式居民。
只不过她的避难所规模小，目前只有在附近活动的流民知道这里招收人手，所以来排队的人并没有特别多。
在秦寂就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让她的脚步顿住了。
“大哥，我听说，这个避难所的管理者是个女人，想必这里应该不会像129避难所那么严苛？”
这个声音秦寂之前并没有听过，但是这中打听问题的方式，倒是让人很熟悉。
很像是玩家在找npc套话。
秦寂冷下了脸，招手把猴子叫到了自己面前。
“凡是打听我身份的人，都不要放进来。”
“好。”猴子看了一眼避难所大门外的几个身影，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打听秦寂身份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隐隐有了包围避难所的架势。
秦寂知道，这是有人发现了她玩家的身份，想要破坏她通关的机会。
短短半个月，秦寂的避难所外，就聚集了上百名玩家，埋伏在避难所外，随时准备着杀掉秦寂这个最有可能通关的玩家。
秦寂没有想到，避难所建成了，人数也凑满了，通关的难点居然会在这里。
如果不解决外面这些人，秦寂的避难所当然是不可能算是“可以持续发展”的避难所的。
毕竟都被一群人困在避难所里没办法外出探索，只能坐吃山空了，又何谈持续发展呢？
秦寂坐在管理者办公室的监控前，看着画面里那些守在避难所外围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这个避难所没有编号，根本不受避难所联盟的保护，我们大家只要守在这里，控制了里面的人，就可以占据这个避难所！”
人群里，有玩家煽动着废土上的流民，期待着他们可以冲在前面。
他们这些人大多没有进入避难所，是随机到普通职业的玩家。
其他人在避难所里普通通关也就罢了，但秦寂这中能够享受额外奖励的特殊通关玩家，彻底激起了他们的嫉妒心理。
凭什么有的人运气好就能通关？
如果让他们也抽到传说以上的职业，他们也可以通关！
嫉妒心强烈的人，往往不想着怎么把自己不及格的分数提高到60分，却想着把100分的人除掉，拉低整体的及格线。
秦寂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难题。
兄弟会的人虽然实力强横，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外面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使用人海战术，兄弟会必然会有所伤亡。
“反正也要打起来，不如……”秦寂的眼神冷飕飕的，“不如主动出击。”
避难所的门开了，原衡领着兄弟会的人端着武器守在门口，老方驾驶着机甲挡在入口正中央。
秦寂的声音通过门口的扩音器。传向四面八方。
“外面的人听着，欢迎你们攻击我的避难所！”
秦寂略显猖狂的语气让外面的人顿时情绪激动起来。
“杀了她！占领避难所！”
“杀了她！我们怎么能被一个娘们管着！”
一群人冲了上来。
兄弟会的人齐齐扣动了扳机。
冲在前头的人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死亡像一盆冷水，兜头淋在了这些热血上头的人身上。
流民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疑。
“大家别被她骗了，他们的物资有限，我们只要困住他们，早晚能把他们耗死在里面！”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张巧嘴可真是会说话。”秦寂笑吟吟的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原衡，杀了他！”
“砰！”
刚才说话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都给我听着！避难所确实不可能永远不外出，但是在我死之前，你们谁敢冲上来，谁就要死！”
秦寂的声音透着一股狠厉，“想捡便宜，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从今天起，任何靠近避难所一公里以内的外人，格杀勿论！相反，任何在人群中煽动其他人攻击避难所的人，只要你们把他抓住，交给我，就可以得到十支抗辐宁！”
对于这些没有任何主见的人，只要给出切实的利益，就能将他们分化。
秦寂给他们分析了当出头鸟的害处，又承诺了交出煽动者的好处，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
避难所外，爆发了大混战。
然而这场混战的原因，却非常可笑。
乌合之众的联盟，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避难所外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到最后，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玩家毕竟是玩家，他们的系统背包可以让他们出其不意地偷袭其他人。
但流民的数量显然更多。
一场混战下来，双方两败俱伤，剩下的人也没办法再成什么气候了。
而这一切对于秦寂来说，不过是损失一些抗辐宁罢了。
没了这些阻碍，避难所终于可以正常运行下去了。
秦寂也迎来了通关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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