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凄惨老实人

    不管是戚宝林还是戚宝树, 他们两个对戚妄这个弟弟都没有太多的感情,一来是他们的年纪相差大,二来则是因为戚妄在这个家里面就跟个牲口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使他使惯了, 怎么会把他当成平等的对待?

    过去的时候, 戚妄就算是成家了, 他们不过一句话就能把他召唤回来干活儿, 想要钱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戚妄跟先头那个老婆过日子的时候, 他们隔三差五地就找他要钱, 没有哪次要不到的。

    也就是他后来娶了许小凤, 那女人手紧,他们要到的次数不多, 这才让戚妄存了些钱下来。

    这次听到自家婆娘说,戚妄那里有一大笔钱, 不管是戚宝林还是戚宝树, 他们都动了心思。

    虽然现在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孬, 但是谁嫌钱咬手不是?戚宝珠一个外嫁的女儿, 那就是人家家的人了, 又哪里能有资格拿戚妄的钱?他们跟戚妄是兄弟, 他的钱就是他们的, 他一个牲口样的人, 哪里会花钱, 还是给他们拿着的好。

    这兄弟两个都在家里跟自家的婆娘商量, 想着该怎么从戚妄手里把钱拿过来,他们丝毫没有想到,那钱根本不是他们的, 他们没有任何资格从戚妄手中拿钱。

    戚家这老老小小都想着从戚妄手中拿钱,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什么章法,为了这没有到手的钱,这原本一家亲的父母兄妹之间倒是生出了嫌隙来。

    桃花村是个小村子,也就前两年知青下放的时候来过小货车,这几年最多也就有个拖拉机过来,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从外头开来了一辆小货车,听到那油门声后,村子里的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议论着这车是从哪儿来的。

    “这车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怎么会到咱们村子里面来呢?”

    “这谁知道呢,谁家这么有魄力,能弄一辆小货车来,不行,咱们得快点儿去看看。”

    “我看那车子像是县里面养鸡场的车子,上面还写着养鸡场的名字呢,鸿运养鸡场,没错,就是县里那个养鸡场。”

    看热闹的人多了之后,有不少人都认出了这一辆小货车是哪儿来的,他们很少能看见车子,又见是养鸡场的,大家顿时来了兴趣,跟着车子的后面一起追过去,想看看这车子到底是要到哪儿去。

    桃花村的街道不宽,路也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所以车子的速度并不快,后面的村民们也能跟得上,结果他们却看见这辆小货车停在了戚妄的家门外。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愣住了,不可思议地说道:“这车怎么停在戚老四家外面?弄错了?”

    “戚老四还有这本事儿?能让县养鸡场的车子送他回来?”

    “不会的,一定是车子停下来歇一会儿,怎么可能是戚老四弄来的车子?他绝对没这能耐。”

    大多数村民都不相信戚妄有这个本事儿,毕竟他在大家的眼中就是个卖苦力的憨蛋,他肯定没这个能耐的。

    然而随后他们就看到车子副驾驶的门打开了,戚妄从车子上面跳了下来,紧接着驾驶室的门也打开了,司机跟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

    一定是他们看热闹的方式不对,否则的话怎么会看到这么荒谬的一幕?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看热闹的方式并没有错,这车还真是戚妄带回来的,而且不止如此,戚妄还带回来几百只小鸡和几百个鸡蛋。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都觉得戚妄是疯了,就算村子里的大户养鸡也就养个十几只不得了了,他一个人弄回这么多鸡和鸡蛋,就算马上就要入冬了,这鸡蛋坏不掉,可是那小鸡能是那么容易养的吗?

    他们议论纷纷,问戚妄到底咋想的,不过戚妄忙着搬东西,也没有功夫跟他们说什么。

    村民们也是有耐心,就生生在外面等着,看着戚妄他们一趟趟地搬小鸡和鸡蛋。

    戚妄和那司机都是壮劳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东西给搬得差不多了。

    “孙师傅,谢谢你了,这几个馒头你带回去吃。”

    戚妄笑呵呵地拿了几个早上蒸的大白馒头塞给了司机,那司机也不跟戚妄客气,欢欢喜喜地收下了,又跟他客气了两句之后,这才开着车子离开了。

    村子里的小孩子没见过小货车,正是稀奇的时候,一个个追在后面离开了,而剩下的大人们则凑到了戚妄跟前,询问这是咋回事儿。

    “老四啊,你买那么多小鸡和鸡蛋干嘛?你家就三人,这么老些东西,你不怕坏吗?”

    “老四啊,你该不会是想要学着人家养鸡?我可告诉你,这玩意儿不是好养的,小心你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是啊是啊,老四,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这些东西?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要是你整坏了,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乡下人大多是心思淳朴之辈,看到戚妄大张旗鼓弄回这么多东西来,大家劝说的劝说,担心的担心,总体来说都是为戚妄考虑的。

    他们都觉得戚妄一个卖苦力的,干别的活儿成,可是干这活儿可不一定能成的,到时候赔个金光,那可真就完了。

    面对大家伙儿的关心,戚妄笑了笑,说道:“谢谢诸位的关心,不过既然做这事儿,我就有万全的把握,我晓得该怎么做,放心,就算赔了也不打紧,我还有人在,还有这一把子力气在,总归还能赚回来的。”

    戚妄把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大家伙儿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管怎么说,做买卖的人是戚妄,是好是坏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行了,那就祝你好运。”

    热闹也看够了,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后,大家伙儿也就没有再说啥了,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他们也还在议论戚妄的事儿,总觉得他是想钱想疯了,啥事儿都想干,做买卖能是他们小老百姓干的事儿?且不说那些鸡能不能养得活,就算养活了,往哪儿卖?他一个只会卖苦力的,能做得好这个?

    “我看着老四是飘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我觉得也是,不过也难怪,现在他把许小凤给赶走了,家里的两个娃娃没人带,他要是出去干活儿,两个娃娃不就废了?”

    “要是他爹妈疼他,还能帮他一把手,不过戚老头戚老太不剥削他就不错了,帮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这次大张旗鼓弄回这么多东西来,以老戚家那些人的品性,不去找他闹才叫奇怪呢,他这次要是不狠狠放点儿血,他家人才不会放过他呢。”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老戚家的那点儿事儿谁不知道的?

    这村子里面重男轻女的比比皆是,可是重女轻男,不把自家小子当回事儿的可是少有。

    戚家那老两口完全是把自己的小儿子当牲口用,半点儿不心疼不说,还想尽法子坑他,给他找个媳妇儿是傻的,结婚后还使劲儿从他身上剥削东西给其他的三个孩子,要不是他们是看着戚妄出生的,怕是要怀疑戚妄到底是不是老戚家的孩子,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差别待遇呢?

    “要我说啊,也就是他命不好,摊上这样的家人,他能咋办?现在也就希望他那不干人事而的娘老子和兄弟姐妹能干点儿人事,不要在折腾他了。”

    不过大家觉得可能信不大,以老戚家那种吸血鬼的性格,能放过戚妄才叫奇怪呢。

    当然,戚妄并不知道桃花村的人对他的未来和前景并不看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

    将鸡和鸡蛋都弄回来了后,戚妄关上门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原主是干惯活儿的,家里什么工具都齐全,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弄好了栅栏,把小鸡都圈养了起来。

    不过现在小鸡还小,待在张文远这屋子里还行,但是大了之后就不能在待在这里了,这孵化蛋和养鸡的地方得分开。

    之前买的砖头还多,黄泥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家里木板儿什么的也不少,戚妄袖子一撩,就开始干起活儿来。

    要说戚妄先头几个世界还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现在冷不丁一做,还真有几分新鲜感,有原主的记忆在,这些事情做起来并不困难,他又是个麻利人,盖鸡舍什么的都不费事儿,等到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放学回来的时候,戚妄已经将活儿完成了一大半儿。

    两个孩子是懂事儿的,回来之后立马将书包放下,收拾了东西就来帮着戚妄干活儿,有了他们帮忙,等到晚上的时候,后院的鸡舍差不多都已经弄好了。

    两个孩子累得不轻,不过看到他们的劳动成果,心里面依旧充斥着浓浓的满足感。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桌子上,虽然疲累,但却是难得的放松。

    戚铁柱抱着馒头埋头苦吃,努力填饱自己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而戚铁牛咬了一口馒头,听着西屋里面传来的那唧唧的叫声,忍不住开口问道:“爸,你以后准备在家养鸡了吗?”

    戚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火车站那边儿的活儿我不准备做了,那边儿太累了,也没有功夫陪你们,在家养养鸡,总归是能混口饭吃的。”

    戚铁牛想了想,又问道:“爸,你会养鸡吗?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儿,你一个人成吗?要不然我不上学了,留在家里帮你忙。”

    戚铁牛觉得如果戚妄一个人干活儿,那实在是太累了,他觉得上学也没有什么前途,倒不如留在家里帮戚妄的忙,让铁柱一个人上学就成了。

    因为过去原主一直不重视学习,后妈又给他们不听地灌输学习没用这种念头,导致戚铁牛的认知也出现了偏差,觉得上学没有啥用处。

    现在看到戚妄一个人这么忙,他又生出了想要放弃上学的心思来,不上学能省一点学费不说,还能帮帮戚妄的忙,让他不至于那么劳累。

    听到戚铁牛的话后,戚妄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将碗放了下来,抬头看着对面的戚铁牛,缓缓开口说道:“铁牛,你是不是觉得上学没有用处?所以不想学了?”

    戚铁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一方面是这个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爸爸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帮帮你。”

    戚妄能看得出来,戚铁牛是认真的,他是真的觉得上学没用,加上又心疼自己,所以才想辍学帮忙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戚妄得将他这种想法给掰正过来。

    “铁牛,你知道的,爸爸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算数都算不好,跟个睁眼瞎也没有什么区别,在外面干活儿的时候,人家记账我看不懂,给我多少工钱,就是多少工钱。”

    这些都是原主的经历,现在戚妄原样复述给了戚铁牛,让他知道没有文化到底是一件多么吃亏的事情。

    “我吃了好多没文化的亏,人家有文化能坐办公室,风吹不着与打不着,赚得钱还比我多,我还得捧着人家,事事听人的,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文化的话,你要么就受人欺负,要么就要花上比人多一千倍一万倍的努力,才能跟人家站在同样的地位上。”

    戚铁牛懵懵懂懂,似乎是听懂了,似乎又没有听懂。

    这问题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太深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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