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可依 第九百二十八章:湍流

    昏暗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270°转角房的巨大落地玻璃外的芝加哥夜景房间里没有人液晶电视也是安静的墙上古铜色的钟滴答滴答的响几件零散的衣物铺在白净的大床上风带着隐约的城市的夜声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抚下几缕轻微的褶皱。

    房门上的智能卡感应门锁亮起的绿灯悦耳的蜂鸣后锁芯在短促的轻响中解锁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走廊上温黄的灯把两个搀扶在一起的人影投在了地上。

    门口的灯开关被按下宽阔的房间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十米的环幕落地窗外的夜景并没有因此黯淡不过进来的两人无论是林年还是苏晓樯都没空去观赏窗外难得的美丽夜景。

    也不是说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办只是现在比起观景喝酒喝到满脸红晕的苏晓樯需要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上楼坐电梯时都一只手挂着林年的胳膊嘴里还在说着之前在楼下酒店酒吧时跟路明非他们讨论的话题即从龙墓里刨出来的化石究竟有没有可能在鉴定台上活过来。

    路明非表示绝无可能化石已经成化石了想活过来除非串台到隔壁“大雄的恐龙”片场况且在争论的话题里设置的前提还是化石骨架而不是化石龙蛋如果要说龙蛋的话还能有误检为化石的可能实际上是被石壳包裹“茧”。

    但很快这个想法也被否决了因为楚子航出声提到任何在龙墓中挖出的疑似“茧”的化石都会x光机扫描根据物质密度不同来进行显影鉴定基本不会有错漏“茧”的情况。

    至于苏晓樯这边则是认为万事皆有可能就算是化石骨架说不一定哪天也能嗷嗷叫起来追着你屁股咬毕竟那可是龙族就算成了化石也是龙族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可怕生物。

    旁边还没接触龙类考古学的夏弥就只能边没心没肺地小口喝着台上的玛歌干红边插科打诨说:什么不管死活切一刀看看呗不都说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吗?

    在酒店的餐吧聊这些看起来似乎并不合适但只是闲聊的程度也不会造成泄密什么的结果所以酒喝得越多他们也聊得越开心这也得赖于名叫昂热的老男人在这里的存酒实在是太过丰富了。从09的玛歌干红到拉弗格select平日里风骚不羁的老棍的品酒水平和他的折刀技艺是一个水准的让人折服。

    自然而然的聊得多喝得也多。

    连都林年浅喝了半瓶干红楚子航也喝了半杯威士忌两人对此都没有什么感觉他们会喝酒但绝不喜欢喝酒。

    执行部的专员大抵都如此在潜伏和伪装课上他们都会被教学那些自认为是上流人士认为理应需要品鉴的“知识”。

    譬如最基础的酒与雪茄每一个合格的执行部专员都很懂烟酒并且酒量也极好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喜爱这种麻醉型饮料酗酒在执行部中永远都是严格禁止的。

    今晚喝得最多的人是路明非其次就是苏晓樯了夏弥要照顾夏望所以酒只是浅尝即止。另外一提夏望只捞到了气泡水喝在大家喝酒时他就坐在旁边往水杯里吹泡泡。

    平时看不出来现在聚在一起喝起来才发现除了林年和楚子航以外他们这群人里酒量最好的居然是路明非。喝不惯橡木威士忌的他就按着红酒喝。

    在品红酒这方面上可能是受616寝室里某个每晚无酒不欢的老油条培养他硬是把昂热在这里存酒里的所有红酒给喝完了喝到兴起还跟苏晓樯拼酒。

    作为苏华权的种小天女在喝酒这上面向来是你要战我便战的喝得那叫一个爽快利落梳成马尾的黑发一翘雪白的脖子一仰半杯威士忌就下去了餐吧里同是酒店住客的人们都忍不住给那豪爽劲儿鼓掌大声称赞“好酒量姐妹儿!”

    想来如果当时酒台上如果有骰子和骰盅他们真可能现场摇起来。

    总而言之苏晓樯喝醉了醉得还有些厉害但值得称赞的是就算喝醉了她的意识也是勉强清晰的。

    虽然现在她走路需要挽着林年的手臂话也忍不住多了起来但好歹也算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酒品一关算是完爆了路明非了。

    就在刚才走廊里几人分别时路明非还在电梯里抱着楚子航大腿结结巴巴地哭嚷着什么:“白白色蒲公英的花花语是永不止息的爱爱但红色蒲公英的花语是是是代表不切实际的爱情啊!哇啊啊啊师兄我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啊她是白色我是红色啊”

    在拼酒上的确餐吧里赢的人是路明非但他忘记了威士忌和红酒这种东西往往是后者的后劲儿来得更猛一些他赢了拼酒但输了下台后的面子。

    楚子航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他扛在肩膀上扛回房间在走廊上探头的酒店客人们见到俊男扛着衰仔回房间的画面表情也是相当的精彩(周星驰扛叶子楣幻视)。

    房门关上了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只有微风带着窗外远处芝加哥的些许喧嚣在耳边刮过。想来还是该拦着她让她少喝一些的扶着苏晓樯让她坐在床边的林年心想。

    但这种想法升起时就被丢掉了。在餐吧里林年手捧着威士忌的刻杯看着自己身边满脸通红的女孩一边喝酒一边畅言所有时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是快乐的那上升的体温隔着衣衫都能传递到他的身上来就像喜悦的燃料在温盹地燃烧怎么舍得去熄灭。

    苏晓樯还在絮絮叨叨进了房间里坐在了床边还在不停的说着话林年也只是听着直到她说到口干舌燥忽然停住了他就让她等一下站起身去找到饮料橱柜拿出了一小罐蜂蜜调了一杯蜂蜜温水给她喝。

    接过温热的杯子凑到嘴边苏晓樯小口下口地喝着甜水仰头时可以见到因为酒精而染红的颀长的脖颈和锁骨团团白粉色的就像彩描的牡丹几根吹乱黏在上面的发丝就是花蕊青色的经络沿着花朵向下扎根攀爬直到去往衣物里更深的地方一直向下向下。

    垂首花也藏起来了捧着手中还剩些底的水杯苏晓樯愣愣地坐在床边缓着神在喝水的时候林年没有说话所以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这种安静就跟着吹进房间内的芝加哥的夜风一起填满了所有空荡直到她心神微微摇曳了一下看见林年拿过了他的杯子:“换衣服吧擦下身体。”

    “我去洗个澡吧。”苏晓樯想了想闻了闻自己连衣裙的领子但什么气味也闻不到但她知道自己身上一定酒醺醺的染上了那喝了许多的橡木威士忌的气味:烟熏甜、奶、以及熏火腿的酒气。

    “喝醉了洗热水澡容易头晕和血压异常血压升高一些都还好就怕你血压过低上次体检医护部说你有些低血压冲一下就行了。”林年起身走向洗浴间把里面温和的灯光打开。

    “但我今天要洗头诶白天芝加哥好热出了不少汗。”苏晓樯跟着林年走进洗浴间温和的光在瓷砖上折射空间很大因为浴缸被置放到了外面环景的落地窗前。

    “那我帮你洗。”林年换上了拖鞋拖过来了小矮凳让苏晓樯坐下站在她背后拿起花洒试起了水温。

    洗浴室里只有花洒水流的滋滋声衣服脱落的声音也藏在了下面白色的碎花连衣裙和内衣都脱干净了放进了篮子里苏晓樯光脚踩在瓷砖上有些滑溜忍不住伸手抓住林年的胳膊保持平衡。

    林年扶住苏晓樯让她背对自己坐在了矮凳上又将自己黑色t恤的袖子再卷高了一些把裤腿也卷了起来坐在了另一根矮凳上。

    用手试好了水温后抬头看向面前那洁白玉肌背面举起的花洒的温水从女孩解开的黑发头顶流下水流顺着背部那蝴蝶似的肩胛骨下的线条阴影滑下直到尾椎女孩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发出了舒服的细微呼声。

    打湿头发打上揉匀出泡沫的洗发液用指肚轻柔地将泡沫打满那头乌黑的秀发苏晓樯双手在前撑在身下的矮凳上微微眯着眼背后的林年安静地打理清洗那顺滑的长发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尴尬或者不适应的表现因为在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已经熟悉了怎么相处。

    他们互相学习这彼此身上的东西苏晓樯从自己身上学到了什么林年不知道但他却是在慢慢的从这个女孩身上学到他理应该学会的东西如何照顾身边的另一个人。

    是啊去学习怎么照顾一个人。在周围的人的目光里林年这个男孩似乎天生就是保护者的一方他们理应会照顾人会用羽翼庇护每一个在意的雏鸟。但事实上林年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从他出生开始他就从来都不是什么照顾者他一直以来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孩子。

    从他记事起他一直都在被另一个人保护、照顾着习惯了那些温柔又耐心的情绪以及可能些许过分的爱护。他是一个被蜜罐子泡大的人他是知道的那些甜与蜜的好他都是甘之若饴的一直到今天也如此。

    但转眼一瞬的现在如今当下他渐渐开始学着将那些甜与蜜按部就班地给予另一些人了就像自己面前舒服地发出哼哼的女孩。那些泡沫擦过她的身上指尖触碰印下痕迹的皮肤给予了他一种陌生但却绝不排斥的感觉——庇护者的安心。

    可能这就是那些人说的成长吧彼此进入了肉体就更好的进入了灵魂于是灵魂在交融之间就越发凝练了肉体与灵魂一齐的成长。

    水流哗哗女孩在哼歌林年手指划过泡沫和光。

    记得林弦以前也是这样给林年洗头的两个人独处时她甚至还会哼着歌林年就那么盯着浴室瓷砖上的光等待着温水从头顶冲下背后的姐姐忽然就说:好羡慕她啊。他问羡慕谁?姐姐就从后面轻轻拍着他的脸颊说“羡慕以后你面前那个乖乖坐着的女孩啦。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等待着你学会怎么向我照顾你一样照顾她。”

    花洒的水流冲洗而下带走了泡沫黑色的发丝黏散在那洁白的后背上像是带有浪漫色彩的至上主义化作雪背是画布那些不规矩的蜿蜒发丝组成的每一个圈与弧线都在细语呢喃着少女最为青春时期的美。

    “洗干净了。”林年帮她把头发裹起来擦干。

    “大热天洗澡好舒服啊我想泡澡!”

    “你喝醉了泡澡对身体不好可能会昏过去。”

    “喝醉酒也对身体不好啊。”女孩侧头视线跃肩膀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男友“外面浴缸很大你抱着我泡?我昏过去了对我做坏事我也反抗不了哦。”

    林年伸出手指轻轻地戳在女孩的脸颊上把她的头转了回去继续擦干他的头发“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没那么脆弱啦。”苏晓樯低头把玩着落在自己肩前垂在胸口的一缕发梢“今晚我没吃辣的慢性咽炎也好得差不多了医护部的皇甫医生说再喝药调理半年就能去病根了只要平时注意身体别轻易生病就好了总之最重要的还是保证身心愉悦。”

    林年用毛巾帮她擦拭后背和身体探到前面去时女孩还不自觉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又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离开浴室放在了床上用白色的凉被裹了起来。

    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冒着水蒸气的脑袋苏晓樯看着林年走到满是城市光火的落地窗前拧开了浴缸的水龙头随即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哼起了好听的歌调。

    林年坐在浴缸边右手轻轻垂在里面把控着水温直到水放得差不多了就关上水龙头向床上的女孩招招手她就欢呼着抛起凉被扑过来被他放进了浴缸里。

    两人都泡在了浴缸里涟漪划过手臂林年扶抱着苏晓樯的后背双手垂在她的小腹面前的女孩玩着水背靠着他像是要挤进他的身体里一边享受着水温一边想着让她脸发红发烫的高兴的事情。

    他怀抱着女孩感受着身体与情绪同时的升温背靠着浴缸侧头看着浴缸旁那落地窗外鎏金的芝加哥光带川流在城市的脉络里摩天大楼的透光密集明亮极远处的高楼塔顶的红灯闪烁照亮了两块浮动的黑色云层就像巨大的眼睛同样凝望着他们。

    浴缸中林年放下了落地窗顶上挂着的百叶窗叶扇将摩天大楼间的光带切得一片片的这是一座寻欢作乐的城市越是夜深就越趋向高潮。城市欢愉的声音就在咫尺之间女孩小声的靡靡渴求也在耳边。

    “好啦。”他安抚着不安分的女孩。

    那些被切开的光带流动越来越快了突破了阻隔连接在了一起就像一条流向远方的河流湍急地裹挟着情绪高歌向前。

    一切渣滓都被倾覆到淤泥下一切的欲望都被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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