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陈宁开始在家中休养。</p>
虽然她的术后恢复良好，但颅内大出血不是小毛小病，对身体的长远影响始终不可估量。</p>
为了陈宁能够早日下床行走，我的阵地也从医院转移到家中，每天忙里忙外只为她一人。</p>
丈母娘也过来照顾她，当然大部分时候只是帮忙。</p>
其实我的妻子本不需要其他人操心，我自认为足以能够把陈宁照料到痊愈。</p>
每天的二十四小时中，除了有两三小时在外面买菜去购买生活用品，其他时间我都和陈宁在一起。</p>
早上，我通常六点半起床，一边准备早餐一边用手机远程监护公司的事务。</p>
陪伴陈宁吃完早餐，接下来的整个上午，我要陪伴她做康复训练。</p>
起初她不是很配合，这也让我伤了不少脑筋，为此我们还发生过口角。</p>
中午，我照常准备午餐，尽量做的丰盛一点，免得陈宁会厌倦家常便饭。</p>
过后她还要睡个午觉，而我则趁着这间先去外面购买晚上和明天所需的食材。</p>
这种生活很有规律，但是时间久了也不免令人觉得疲惫而厌倦。</p>
傍晚我在厨房为晚餐忙碌时，陈宁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我面前。</p>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p>
陈宁身穿着浅紫色睡衣，丝绸面料柔顺光滑，如同她唇红齿白的面颜。</p>
“不需要啊，你去休息吧，无聊就看看电视。”</p>
我朝着陈宁摆摆手，然后继续低下头剔除虾线。</p>
陈宁却显得有点百无聊赖，她迟迟没有离开厨房，倚靠着墙壁发牢骚。</p>
“方卓，这些日子，我感觉你把我照顾的太好了……”</p>
她轻叹一口气，既像受到感动又像在发表不满。</p>
女人的心思往往很难懂，我也是听得半知半解。</p>
耸了耸肩膀，我笑着回应她：“有人照顾你不是好事吗？你还记不记得医院对床的工程师？”</p>
陈宁也笑了，她怎么会看不到工程师妻子每次出现时那副嫌弃的表情？</p>
但我和那个女人恰恰相反。</p>
“我记得啊，所以我心里才过意不去。”</p>
陈宁自说自话着，嫣然一笑道：“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坐月子，被你伺候的像太后似的。”</p>
“没办法，这是我答应你的嘛，做人要言而有信。”</p>
我把剔去虾线的基尾虾丢进水池，忙着冲洗便没有继续关注她。</p>
谁知道陈宁今天的话格外多，她小心翼翼地挪到餐桌旁边，干脆把椅子拉出来，坐着和我聊天。</p>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p>
陈宁语气莫名，眼睛跟随着我的身体移动。</p>
我回头注意到她目不转睛，豁然一笑解释：“就是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说了只要你苏醒过来，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p>
“你真的说过这种话啊？”</p>
陈宁面露惊异，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难怪我听两个护士说你像个疯子，在医院里谁也拦不住。”</p>
对此我没有作出答复，总之还是那句话，我对待陈宁始终是问心无愧。</p>
片刻，五菜一汤端上桌。</p>
家里人少，每天中午都会有剩余。</p>
我坐在餐桌前给陈宁剥虾，她看到我把滑嫩的虾仁放到饭碗里，微笑着说了声谢谢。</p>
“谢什么？”</p>
我淡然笑笑，反手又帮陈宁盛汤。</p>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宁把刚才剥好的虾仁用筷子夹起来，趁我不注意直接塞到我的嘴里。</p>
“这个给你吃！”</p>
她的声音多了一丝甜美，“这些日子都是你照顾我，你也不要忘记犒劳自己。”</p>
我咀嚼两口虾咽下去，心里也感觉暖暖的。</p>
旁边的丈母娘看到我们小两口恩爱的一幕，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主动把排骨夹给我。</p>
“方卓，小宁有手有脚的，你自己也多吃菜哈！”</p>
丈母娘一边跟我客气，一边夸赞我厨艺好，还说当初把女儿嫁给我真是有眼光。</p>
这样的生活平静又有规律，转眼又过去半个多月。</p>
陈宁在家里有我的照顾，身体康复的速度进展比在医院还要快。</p>
没多久她就可以行走自如，尽管两脚还是不那么利索，至少不会想出院那天险些摔倒。</p>
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我和陈宁之间，随着她一天天好起来，也逐渐发生微妙变化。</p>
有天下午，陈宁想睡午觉死活睡不着。</p>
当时不知她是在和我发脾气，还是在宣泄心中烦闷的情绪，总之横竖看我不顺眼。</p>
本来这个时间我会出门买菜，但在此刻却只能陪伴在她身边，不断说好话安抚情绪。</p>
然而女人不是哄哄就能哄好的，或者说越哄越来劲。</p>
她满脸抱怨地望着我，烦躁不耐地叫嚷：“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了，我很烦，我真的很烦！”</p>
我可以无微不至的照顾陈宁，但如何平息她无来由的怒火，却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p>
“好吧，那你在床上玩手机，我出去买菜如何？”</p>
我耐着性子征询她的意见。</p>
可是陈宁莫名变得很不懂事，紧皱着眉头数落我：“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很讨厌对吗？照顾我开始烦了是不是？”</p>
“我没这样说过，希望你也不要这样想……”</p>
我无奈地摇摇头，发现再理性的女人闹起脾气来都是那么不可理喻。</p>
片刻，陈宁的坏脾气总算有所收敛，她下床穿上鞋子，走到我身边低声道歉。</p>
“对不起，刚才是我自己有问题，我不应该把心里的烦闷发泄到你身上。”</p>
既然陈宁认错态度良好，我也没有必要揪着她自身的小问题不放。</p>
“没关系。”</p>
我抿唇一笑，然后轻拍她的肩膀，“既然你觉得在家里闷，陪我出去买菜吧，就当散心了如何？”</p>
大概是我的包容打动了陈宁，她乖顺地点点头：“好，那你帮我去拿外出的衣服。”</p>
当天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但却在我心里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印记。</p>
尽管之后我很少会去想起它，但护理陈宁的日子着实也让我不耐烦起来。</p>
不过我从来不会表露在脸上，只是期望她早点回到从前，哪怕还需要好一段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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