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老人吃得满嘴流油，发白的胡子泛着油光，老人家嘴里还不住地夸赞：“这烤鹅真入味啊！带劲儿！”</p>
白苏抬手抢走了天青老人手里的鹅腿，又咬了一口馒头就着吃，囫囵地道：“少废话，不吃给我！”</p>
凤轻彤怀揣心事没甚食欲，望着大家嬉笑用餐的气氛颇好，也不禁多用了几筷子。</p>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天青老人一抹油嘴，接过闺女春娟递上来的干净帕子擦擦手，便笑嘻嘻地拉着凤轻彤到院外说话。</p>
“乖徒儿，你今儿过来是给答案的吗？”</p>
“嗯。”凤轻彤颔首，认真地道：“我和小玖决定了，争。”</p>
真是个令人满意的答复。</p>
天青老人得意地眯起眼，遮住了眼底灼灼的精光。</p>
他神色一顿，好奇地打量着凤轻彤：“是乔大人入狱的事让你改了心思，决定一争？”</p>
小老儿人老成精，他瞧得出，凤轻彤和上一次见面的心态截然不同了。</p>
“不，是老七。”</p>
凤轻彤眼底迸射出灼灼寒光，“他为了陷害乔大人，派一个死囚伪装范大杀害两户无辜的商贾，一家三口六条命，白白没了。”</p>
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的行径，怕是先帝遗传的吧？</p>
那一刻凤轻彤更坚定了夺嫡之心。</p>
这起子混账东西，断不能登上帝位。</p>
天青老人捋了捋胡子：“不堪为帝。”</p>
“甚至不堪为人。”凤轻彤咬牙切齿地道。</p>
“说吧，你是不是又要使唤小老儿干活了？”天青老人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凤轻彤过来只是单纯地送个吃食，说几句知心话。</p>
凤轻彤眉眼含笑，拽住了老人家的衣服，讨好地道：“师父英明。我想让师父带人去一趟西域。”</p>
“去西域作甚？”</p>
“帮徒儿探一探，西域宫廷有没有萧国蛰伏的探子。我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p>
凤朝国新帝登基已经月余，萧国都没有一点儿动静。</p>
她总觉得对方没憋什么好屁。</p>
“你怎得不自己去？”一想到西域路远、长途跋涉的，天青老人就不爽。</p>
凤轻彤狡黠地眨眨眼，低声说道：“漠北城使节很快便会入京。这几个尚书的事儿还需要我斡旋收尾。师父且先去，徒儿随后便到。”</p>
她说着，掏出几张银票：“西域路远，师父途中可莫要委屈了……”</p>
“自己”二字还没说，天青老人已经抽走了银票，望着那几千两的数字双眼冒绿光。</p>
乖乖，他闺女的嫁妆可足足够了！</p>
“好吧，为师便勉为其难去一趟……”天青老人一脸不情不愿地装蒜。</p>
凤轻彤也不拆穿，她憋笑点头：“辛苦师父。”</p>
师徒二人就西域局势谈了几句，白苏便催促着二人赶紧进院子帮他收拾东西。</p>
“死老头儿！赶紧回来给老子把骨头收拾掉！吃有你，干活儿你就跑了！”</p>
一身仙气飘飘白衣的神医公子从院子内走出来，娘娘腔尖利地控诉了一通。</p>
天青老人讪讪地应了一声，瞟了一脸看好戏的凤轻彤一眼，小声嘟哝道：“这个偏心眼儿怎得不唤你去干活？”</p>
“因为我长得美。”凤轻彤一本正经地反驳道。</p>
天青老人朝天翻了个白眼，跟白苏擦肩而过进了院子。</p>
白苏使走了天青老人，自己凑到凤轻彤跟前。他轻咳一声，话还没说出口，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p>
“那个……”</p>
“金蝉回来了。”凤轻彤哪会不知白苏的小心思，一开口就戳破了他的窘迫。</p>
“哈？她，她啥时候……”</p>
“回来三四天了，一直在府中教夏姝管账。”凤轻彤似笑非笑地瞟着白苏：“过几日还要选新铺子将‘金楼’开起来，可忙着呢。”</p>
言下之意，白苏要是错过这几日，说不准金蝉又要离京了。</p>
这白苏哪能忍，立刻炸了，捻着兰花指指着凤轻彤的鼻尖怒道：</p>
“哎你这个女人是周扒皮吗？对待自己的属下怎得如此冷酷无情，就，就不能让金蝉匀出来点功夫……”</p>
“跟你处处？”凤轻彤眨眨眼，恍然道：“行，那我跟金蝉说说。”</p>
她说完便往院子里走，白苏被她直白的话怼成了煮熟的大红虾，愣在原地没动，想追上去又羞臊得不行。</p>
真真难办！</p>
“哦对了，”凤轻彤走到一半便停下脚，眯着眼道：“纠正一下，她不是我下属，我们是合作，懂么？”</p>
什么“周扒皮”，愧不敢当哪。</p>
白苏搓了搓发红的脸，忙不迭追上凤轻彤，扭扭捏捏地让她帮忙说说好话，给白苏制造点机会。</p>
素裳少女伸出一根手指，白苏一怔：“啥意思，一盒香料？”</p>
什么乱七八糟的，满脑子就知道香料！</p>
“一个月！你陪我去一趟西域，我就帮你。”凤轻彤“冷酷无情”地提出条件：“答不答应？”</p>
要去西域？</p>
想起上次去漠北城被冻成狗的经历，白苏本能地打了个激灵：“老子不去！”</p>
凤轻彤耸耸肩，继续往院子里走。</p>
突然袖子一沉，她扭头去瞧，白苏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没好气地道：“成交！”</p>
凤轻彤露出一抹浅笑：“今儿便让你见佳人。”</p>
难得来白苏的竹屋，凤轻彤主仆三人待到午后便准备回京了。</p>
春娟依依不舍地拉着凤轻彤的衣袖好一通撒娇，直到凤轻彤答应三日后再来才撒了手。</p>
九叔驾车，穆王府主仆三人离去。</p>
白苏和天青老人一行守在院门处目送凤轻彤一行离开，直到再瞧不着马车了才转身回院。</p>
黄昏时分，金蝉敲响了白苏的院门。</p>
见到心上人，白苏心中大喜，暗道凤轻彤果然信守承诺。</p>
谁知金蝉神色淡然地进了院子也不入屋，在石桌上写下一张五千两银票的借据，数好银票塞给白苏：“点点。”</p>
“啥，啥意思？”一脸懵的白苏说话声调都变了。</p>
“不是你跟郡主说要借五千两银子的吗？”金蝉清秀的小脸闪过一抹疑惑，秀眉轻蹙：“怎么，不要？”</p>
“……要。”白苏一脸菜色地接过五千两银票和借条，心中暗骂凤轻彤坑他！</p>
……</p>
且说凤轻彤去京郊的这大半日功夫，刑部尚书乔大人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p>
五王爷凤玚为表重视，在京城最大的酒楼为乔大人摆下接风宴，邀请五品以上官员皆去赴宴。</p>
这还不算完，五王爷“屈尊降贵”亲自去锦衣卫所衙门接乔大人去酒楼用膳。</p>
“可惜了，五王爷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乔大人推说身子不适没去。”</p>
玲珑说到这里，忍不住幸灾乐祸地道：“如意算盘落空了。”</p>
“是老五让乔大人心凉了。”</p>
凤轻彤明眸划过一道暗芒，白皙的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白纸：“不思为乔大人平反，以户部尚书之位胁迫老七低头。只怕乔大人已经开始反思，五皇兄是不是那个值得效忠的‘明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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