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袁倪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声音实在太大，凌馨躲在被子底下，拿手捂住了耳朵，还是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劈里啪啦的打砸声。就跟要拆屋子似的，有东西轰然倒地，又有东西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瓷器，玻璃，木头，金属，沉闷的，清脆的……</p>
凌馨害怕之余，居然还有闲心猜测各种声音的出处。</p>
凭感觉，她猜拆屋子的是袁倪，他从她这里出去的时候，眼睛发红，手发抖，很有些怪异，再加上那次他发火的样子，她觉得他有点不正常。</p>
说实话，她很怕他拆完客厅，跑来拆卧室。但是袁倪临走前的话，又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p>
打砸的声音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丝毫没有收减的趋势，凌馨奇怪那人都不累的吗？而且厅里的东西应该都已经摔得差不多了吧？</p>
她刚想到这里，外头安静了一下，不过两秒钟，又响起了布条撕裂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全是裂帛的声响，她想到了窗帘，这一定是撕窗帘的声音，但窗帘那么厚，光凭手劲就能撕开，也是厉害了。</p>
——</p>
萧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泡脚，袁倪只有一句话，却吓得他连鞋袜都没有穿好就跑了，能让袁倪亲口说出打安定的话，事情一定很严重。他来不及多想，飞车去了袁倪的家。</p>
上了楼，走廊上站了几个人，个个都愁苦着脸，看到他来，立刻眼睛一亮，七嘴八舌的叫他，“萧哥。”</p>
萧然正要说话，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忍不住皱眉，小声问，“怎么回事？”</p>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p>
萧然不敢耽误，过去敲门，轻轻的叩了三下，门打开了，袁倪冲他怪异的笑，“来了。”</p>
萧然拎着医药箱的手蓦地握紧了，脚一扫，门应声关上，挡住了外头那些人好奇的目光。</p>
他来不及看屋里的狼籍，快迅的打开医药箱，往针筒里注射药水，袁倪并没有看他，抓起吧台的凳子就要往窗子砸去，萧然眼疾手快把针扎进他的胳膊，袁倪手一软，凳子掉在地上，“哐”的一声巨响。</p>
他手法很熟练，扎得又准又快，针头抽出来，袁倪并没有马上睡过去，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发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p>
萧然扶着他，“去房间躺一会儿。”</p>
袁倪摇头，“去客房。”他只砸了客厅和餐厅，还没来得及砸客房。</p>
萧然纳闷，趁他清醒开了句玩笑，“干嘛去客房，卧室里藏了人？”</p>
“嗯，有人，”袁倪到客房的床上躺下来，很认真的吩咐他，“两个小时后把我弄醒，不要去打搅卧室里的人，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p>
萧然吃了一惊，“谁在卧室里？”</p>
袁倪的眼皮子有些沉，“兔子……”</p>
等他睡过去了，萧然轻手轻脚出去，走到卧室门口凝神听，但是没听到任何动静，他怀疑里头没有人，轻轻拧了一下把手，门被反锁了。</p>
他又走到客厅，打量了一下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的客餐厅，暗自摇了摇头，打开门，守在外头的几个兄弟立刻涌过来，“萧哥，小袁爷怎么样了？”</p>
萧然很严肃的看着他们，“说说吧，倒底发生了什么？”</p>
于是大家把看到的告诉他，萧然这才知道，卧室里真的有个女孩，可袁倪为什么说是兔子？</p>
“伤了的那两位送去诊所了没有？”</p>
“已经送去了。”</p>
“叫他们别乱说话，还有，今晚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p>
“萧哥放心，我们懂规矩。”</p>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邻居出来看热闹？”</p>
“有几个，都被我们赶回去了，他们不敢报警。”</p>
萧然回头看了眼屋里，“今天很晚了，明天再收拾吧。你们都去车里呆着，有事我会叫你们。”</p>
“是，萧哥。”</p>
等他们走了，萧然把门关上，站在厅里抽了支烟，给袁大海打电话，“袁爷，小袁爷犯病了。”</p>
袁大海这时候已经睡下了，接到萧然的电话，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茶杯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响亮，家里的佣人被吵醒了，小心翼翼走到门边来等候吩咐。</p>
袁大海早些年也在刀口上舔血，胆大心细沉得住气，很快就冷静下来，“我现在过来。”</p>
萧然说，“您暂时先别过来，我给小袁爷打了安定，等他醒来，我问清楚再说。”</p>
袁大海默了一下，“辛苦你了，萧然。”</p>
“应该的。”萧然挂了电话。</p>
——</p>
两个小时后，萧然并没有采用任何手段，袁倪自己醒来了。</p>
睁开眼睛，他望着天花板，表情有些茫然。</p>
萧然担心的看着，不敢惊动他。</p>
过了一会儿，袁倪撑着床坐起来，感觉手上有些疼，他看了一眼，手上好几处伤，都是打砸的时候弄伤的，但那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萧然趁他睡觉的时候，给他擦了点药。</p>
“感觉怎么样？”萧然仔细观察他的眼睛，还好，那点疯狂的火苗没有了。</p>
袁倪晃了晃脑袋，低低的说，“还行。”又问，“我睡了多久？”</p>
“刚好两个小时，你自己醒的。”萧然问，“要不要再睡一会，离天亮还早。”</p>
袁倪摇头，“我手机呢？”</p>
萧然哪知道他手机在哪，摊了下手表示不清楚。</p>
“找。”</p>
萧然，“……”</p>
他拔了袁倪的号码，很快，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来。他在一个嵌在墙壁里的高柜上面找到了手机，拿进房间，却看到袁倪手里正握着一个手机，粉色的后壳，看起来像是女人用的，袁倪按了几下键，屏幕却没有亮。</p>
他抬起头来，“给我找个充电器。”</p>
“给我吧，我去充电。”萧然伸手来拿。</p>
没想到袁倪握得很紧，重复了一句，“给我充电器。”</p>
萧然，“……”不跟有病的人一般见识。</p>
他找了充电器给袁倪，床头有插座，袁倪把手机插上，倚靠在床头发呆。</p>
萧然问他，“好好的，怎么发病了？”</p>
袁倪不作声。</p>
萧然又问，“卧室里的女孩是谁？”</p>
袁倪还是不作声。</p>
萧然没办法了，只好默默的陪在边上，过了一会儿问，“接下来要做什么？”</p>
这次袁倪回答了，“等。”</p>
“等什么？”</p>
“等人来接兔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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