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牺牲

    封无卫并非是在恐吓众人,他越想这么多年来的付出越觉得不值,甚至觉得就算卖掉熊骨有了钱,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毁了,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拖上仇人一起去死!

    ;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的!简微妍目不转睛的盯着熊骨,生怕再有意外。

    季言伊和李飞则是悄悄的从两侧靠近了封无卫,随时准备把濒临疯狂的他拉回来,这附近的温度极低,可他们俩却是急的淌了满头的热汗,只差没有跳进冰水里,游到浮冰旁边去抢熊骨了。

    浮冰随着封无卫不断后退的脚步发出了脆响,靠近边缘的冰极薄,眼见着就要碎了,而他却还是面无惧色的站在那里,任凭面前的人如何呼唤,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封无卫狂笑着喊道:;你要是舍不得席铭的话,就去地府里根他团聚吧!

    他说完,毫不犹豫的就向后跃去,看样子是死志极其坚决,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是有个人影从侧面扑过去,牢牢的抱住他,又硬生生将人给拖了回来,正是在旁边观察着情况的季言伊。

    两人在融化中的浮冰上滚成一团,随着他们的动作,有条巨大的裂隙渐渐横贯了整块浮冰,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他们的重量。

    见情况如此危急,简微妍连忙跑到了岸边,她伸出手要去拉他,同时焦急道:;季言伊,别管熊骨了,快回来!冰就要沉了!

    与此同时,慢了一步的李飞也登上了旁边更坚固的浮冰,试图从另一面把人给救上来。

    无论季言伊选择哪一边,都会得救,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只是不顾一切的从封无卫手中夺下熊骨,然后用尽全力将它抛向前方的简微妍,似乎是对自己的命运有了预感,他说:;我总算是帮到你了。

    从进入北极圈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是自告奋勇要来保护她,结果白白逞了半天英雄,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帮她得到想要的了。

    简微妍本能的接住了熊骨,她茫然的看向季言伊,想要劝他快回到岸上,却已经晚了。

    随着浮冰完全碎裂的;咔嚓一声响,季言伊和封无卫一同掉了下去,他最后望了她一眼,目光比最沉静的水还要平和。在飞溅的水花和碎冰中,他似乎还笑了一下,虽然在海面上转瞬即逝。

    简微妍用最快的速度扑到了岸边想要救他,但下沉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太远,所以她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李飞靠的比她更近,他喊着季言伊的名字,试图像救溺水的人一样将对方救上来,可手臂才刚伸到海里便动弹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言伊和封无卫连挣扎都没有,就那么静静的沉了下去。

    这里的水实在是太冷了,以至于再擅长游泳的人落入其中,也只剩沉入海底这一条死路,他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而季言伊扑向封无卫时,很清楚这一点。

    熊骨是得到了,可陪简微妍来北极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抱紧了怀里的熊骨,失语一般沉默着,而李飞虽然也难过,却到底因为跟季言伊认识的时间短,伤心的有限,所以还有余力安排之后的事。

    他伸到海里的那只手,被冻的动弹不得,若是不及时找个暖和的地方把手套摘掉,只怕是要出事,于是劝到:;我们先回观察站去吧,一来是处理我的手,二来是拿季言伊的遗物。

    ;好。简微妍闻言,立刻强迫自己回神,她在雪地摩托上先帮李飞扯掉了被冻成一块冰的手套,又按照冻伤的急救办法用雪擦拭他的皮肤,直到他恢复知觉才说:;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李飞见她仍旧能冷静理智的处理事情,悄悄松了口气,心想今天的事虽然遗憾,却也是能被时间治愈的。

    一行人回到考察站时,已经是深夜,大家奔波许久,全都累的够呛,便用带来的燃料升起暖炉,又在房间里各自找了地方铺开睡袋,直接席地而眠,准备恢复好体力后,就踏上回华城的归途。

    李飞和简微妍亦是筋疲力尽,可心里想着季言伊的事,说什么都睡不着,他们俩不约而同的找到季言伊留在考察站里的背包,整理起了他的遗物。

    在这一过程中,谁都没说话,直到一本有些年头的笔记本出现在他们眼前。

    本子厚且旧,但却被保存的很仔细,四角都细心裹着胶带,内里还夹着书签,一掀开扉页就能瞧见季言伊端正的字迹,他的字写的跟人一样清俊秀雅,让简微妍不由的想起了字如其人的说法。

    李飞意识到这本笔记大概就是季言伊所说的珍贵之物了,他很识趣的没有继续待在这里,而是静静的离开,好让简微妍能独处一会儿,现在的她需要疗心伤。

    一直以来,简微妍都是将季言伊当作故友来对待的,她没办法像那个存在过,却已经随着她的觉醒而消失的女孩一样去爱他,所以就只能略显尴尬的与他相处,因此从未真正关注过他内心的想法。

    可在拿到这本笔记的那一刻,她却觉得或许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释然,执念可以放下,但存在过的感情并不能。

    笔记实际上是季言伊的日记,起初每一天都有好好写,可随着他的日渐繁忙,渐渐就成了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写,所以这本子里记录了他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与变化,包括对简微妍的爱。

    简微妍仔细的看着没一行字,她一页页的翻过,细细体会着他过去的悲喜,直到翻到最近几天的内容时,才突然顿住。

    原来,季言伊对自己的结局早有预感,他从得知那个过去的简微妍已经不复存在时,便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甚至在做了个意头极为糟糕的噩梦后,也丝毫没觉得害怕,而是感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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