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夜幕伴着几分寒凉,厌秋叼着根棒棒糖,百无聊赖的斜靠在电线杆旁,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时隔多年,她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崭新的奔驰车朝着这边开过来,然后稳稳停在那女孩的面前。
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崭新的西服,眼睛却很清亮,他打开车门,目光瞬间被那暗夜中一抹鬼魅的紫所吸引。本来激涌的心情如潮水般起落,他顿住,眼神倏地一暗,大小姐跟夫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女孩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西装革履,年过耄耋的老人身上,小嘴不满的撇了撇:“我刚出山,你就派这种车来接我。”
她嘟囔了声,红唇微微翘起,委委屈屈的模样,倒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娇俏。
“委屈大小姐了。”齐周眼神温和,将厌秋牵了下来。
“山上的事情,您都……”
“恩。”
厌秋不想再寒暄什么久别重逢的戏码,这十五年她过得很不好,深山老林的磨炼倒不算什么,那些什么蘑菇野果她都要吃吐了!
当年母亲忽然把她连夜送到长白山隐世,严禁她下山,虽说齐周总是一车一车的运些小玩意儿,可到底还是把她给憋坏了!
十五年之期已过,她终于回来了。
齐周很贴心的打开车门,给厌秋递了一瓶水,然后十分自然的拧开瓶盖。这动作,与当年照顾叶盈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厌秋撇了撇嘴,接过水喝了两口,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这么娇气又爱作的性子,这瓶矿泉水用来接风,颇觉得委屈。
似乎看出她的小心思,头发已经花白的齐周立马接过瓶子,乐呵呵得哄着:“等回去,我再给大小姐泡茶,今年新出御前十八颗龙井茶,味道醇正清香。”
厌秋侧了侧脸,眼神淡漠,“她死了吗?”
齐周微微一怔,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气。
“前年大雪,去的。”
“不过算出我与她八字相克,就把我困在深山。”厌秋一脸鄙夷,随意踹开脚边的一粒石头,拍了拍手笑了两声:“偷我的命格被反噬,死有余辜。”
“夫人她……也是有苦衷的。”老人小心道,夫人和大小姐之间的恨意,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么深了。
厌秋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摸上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骨相果然变了:“齐周,你跟了她那么多年,她对你倒是舍得。”
任谁能看出来,当初那个流浪的年轻人,一脸苦相,现在却成了位居高处的齐先生。
老人后背一僵,嘴唇嚅嗫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低沉的脚步声,一个拖着黑色行李箱,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干什么的!”男人的脸在灯光投射的阴影下,晦暗不明。
硬朗的脸庞线条以及那双坚毅透亮的眸子,配着那张薄薄的唇,总有些凶痞凶痞的意味儿。
妖媚的桃花眼微波流转,厌秋的表情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她懒懒地舒展了下肩膀,顺手松开车门,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仔细打量那身得体帅气的制服,猛然推开齐周,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快速躲在男人的身后。
“救救我。”精致的小脸闪过一丝惊慌,眼底却藏着难以琢磨的笑意。
秦枫冷硬的眉微微蹙起,连续飞了八个小时,刚把同事送到家附近,便瞅见这十分辣眼睛的一幕。
一个花季美少女,居然去摸一个老头儿的脸。
是忘年恋还是贪慕虚荣的捷径,不过是一辆奔驰,值得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么出卖自己吗?
本来他就只是想吆喝一声,制止下这种伤风败俗,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想都没想的钻到他的屁股后面,白嫩嫩的小手还大胆的去扯他的腰带!
“老实点!”他转过脸,虎目瞪过去,一米八七的个子,加上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秦枫气场很强大。
厌秋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竟然布满氤氲,泪意涟涟。她可怜兮兮的张着大眼睛,小手依依不舍的扯着他的衣服一角,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兔子。
“叔叔,这个人是我养父,他脾气暴躁经常打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求求你不要让他带走我。”
叔叔?很好。
秦枫觉得自己不用怜香惜玉,他倒想看看这满嘴跑火车的小姑娘,到底是打算怎么糊弄他。
“大……”
齐周看了看厌秋欲言又止,最后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默默板起脸,担任起‘恶毒养父’这个角色。
“你要是敢回去,我一定打断你的腿!”齐周撂这句“狠话”之后,开门上车,一溜烟的消失在马路拐角,演戏虽然拙劣,可动作倒是行云流水。
这下,轮到秦枫傻眼了。
当秦枫跟身边宛若洋娃娃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小东西怕是要砸手里了。他大概被人碰瓷了。
“那老头儿是谁?”秦枫顶了顶后槽牙,插着腰。
“我养父。”
“我刚听见他叫你大小姐。”看这小丫头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秦枫气笑了。瞧着她这身打扮,实在不像是被人虐待的养女。
“你听错了。”厌秋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秦枫被气笑了,“编……你接着编。”
忙活了一整天,秦枫觉得自己半夜三更不回去睡觉,来听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小丫头讲故事,简直是吃饱了撑着。
想到这里,他抬脚就要走。
却被厌秋一把拽住腰带,生生给拉了回来。
“放手!”秦枫脸黑了,哪里来的丫头片子,这都什么陋习,男人的腰带是这么随便扯得么!
厌秋撅着小嘴儿,“叔叔,我现在无家可归,真的好可怜。”
秦枫绷着脸,呵了一声:“我有个学弟,专门负责你这种流浪人员,要跟我去坐坐吗?”
余光撇了一眼这梨花带雨的小丫头,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大半夜的随便丢在马路上,好像的确不太好。
本来以为这丫头会认怂,没想到她眯了眯眼,露出漂亮的酒窝,仿佛怕他反悔,竟然十分爽利的应了下来。
“好啊!”
秦枫被哽了一下,继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道:“那跟叔叔等等吧,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学弟,让人来接你。最多五分钟,叔叔保证你能喝到派出所的热茶!”
这下,厌秋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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