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铭

    小夜左文字站在厨房看歌仙兼定做菜,表情十分严肃。

    歌仙的手艺虽然不如烛台切,但相比其他刀剑来说,好了太多。在本丸还没有烛台切光忠、堀川国广的时候,歌仙兼定可以说是拯救了本丸的伙食。

    今天也一样。在烛台切出阵的日子,歌仙兼定主动揽下了做饭的活。

    “小夜,最近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歌仙一边熟练地切菜,一边关切地问。

    “没有。”小夜依旧一脸严肃。

    “哦呀,不想说吗?”歌仙停了下,转了话题,“那么,小夜午餐有什么想吃的吗?唔,好像没有你喜欢的食材,看来是来不及准备了,换到晚餐怎么样?”

    小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有关系,我没有特别想吃的。”

    即使如此,歌仙还是走到一旁的果篮里翻出一个苹果,洗干净,转手递给小夜:“虽然不是柿子,但苹果也不错。吃一个吧。”

    “……谢谢。”小夜接过苹果,捧在手里,低头咬了一口,“很好吃。”

    “食物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哦。”歌仙笑着转回去继续洗菜切菜。

    “嗯。”小夜咬着苹果,目光落在一旁的食材上。食物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吗?二哥可以出阵,心情变好了,可大哥又不高兴了。

    唉,真令人烦恼!小夜皱着眉头,咯嘣咬了一大口苹果,脸颊鼓鼓的,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

    歌仙听到声音,侧首偷瞄了一眼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的小夜,抿着唇,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脸颊鼓鼓的小夜实在很可爱。自从江雪左文字来了之后,左文字一家团聚,小夜明显看起来开朗了许多。【歌仙:不要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就是感觉。】

    想了好久,小夜左文字回忆起二哥之前曾经做过点心给大哥吃。大哥好像很喜欢。可是,感觉做点心有点难。

    小夜盯着歌仙看了好久,暗暗决定这几天多来厨房观察看看,夜里来试验做些吃的给兄长们。

    被小夜紧盯着,别人可能会不自在。歌仙兼定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知道小夜左文字只是表情不丰富,其实相当……嗯,温柔。偶尔被孩童样的小夜左文字照顾到的歌仙兼定丝毫没有不适地想。

    左文字一家的两名兄长情况实在是特殊了点,小夜左文字的忧愁大约和他们有关。

    ******

    半夜,次郎太刀拎着酒壶,一脸懵逼地看着厨房里的小小人影,打了个酒嗝。

    小夜左文字手持菜刀,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礼貌地打招呼:“……晚上好。”

    跃动的火光照亮厨房,手持菜刀的是有名的复仇之刃。孩童脸上毫无表情,唯有那双眼里折射出凶狠的光芒……

    次郎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背上汗毛倒竖,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拍了两下。他回了句“晚安”,便晃悠悠地背转身,离开厨房。

    到了厨房外,冷风一吹,次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觉得自己酒醒了。

    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声音在夜里显得有点突兀。

    这声音让他确定刚才没有眼花。就算大太刀夜视能力不强,可是,厨房里火光明亮,他一定没有认错。他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回想方才看到的场景。小夜左文字脚下垫着一张凳子,手里拿着菜刀闪着森森寒光,用力往砧板上砸,好像在剁什么东西……

    唔,是什么东西呢?有点像……不……不能在想了!次郎打断自己的想象。能和复仇联系上的事物……他会有不好的联想。今晚还是就喝到这里吧。回去睡觉好了,明天还要出阵的说。

    次郎太刀一步三晃地回房间去了。在房门口看到自家大哥双手抱胸,立在柱子旁,正盯着他看。

    次郎朝自家大哥笑了下,打了个嗝:“……大哥……晚安。”拉开自己房间的拉门,踩着晃悠悠的步伐进去了。

    太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抬眼看了看天色。次郎会这么早睡?以他的个性,时间还早,酒也还没有喝够吧?

    在门口盯了一会儿,听到次郎的房间里传出呼噜声,太郎太刀摇头叹了口气。就这样直接睡了,也太……算了。明日做早课的时候,顺便叫醒他,让他去洗漱吧。

    这一夜,次郎太刀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梦里只有晃动的火光和菜刀剁在砧板上发出的乒乒乓乓声。他似乎还在梦里看到了砧板上正在剁的东西是……肉块?

    睡不好的次郎太刀在接下来的好几天夜里都遇上了在厨房剁剁剁的小夜左文字,他也一连梦了好几天的菜刀“剁剁剁”。从未想过御神刀也会做噩梦,次郎太刀这几天连酒都少喝了。

    爱美的他挂着青黑的眼圈也没有心情去打理。他的怨念有点重。即使之后的几天他都有看清小夜左文字到底在剁什么东西,但依旧噩梦连连。做噩梦也就算了,晚上想要搞点下酒菜都没有办法。难道要去和小夜左文字说,你让一让,我先做个下酒菜?

    当然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每当他想说话的时候,那个身高小小的、甚至需要站在板凳上才能够得着灶台的小夜左文字会手持菜刀礼貌地朝他行个礼,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向他说“晚上好”。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今晚也是一样。喝醉酒脑补长篇小剧场的次郎又一次败退于手持菜刀、面无表情地剁着……不明物体的小男孩。

    不甘心的次郎太刀趴伏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抱着酒坛子一边喝,一边嘤嘤嘤嘤:复仇刀好可怕……

    ******

    听说了吗?最新流行于本丸的夜间鬼故事——厨房的咚咚咚。

    鲶尾藤四郎兴奋地和自家兄弟们咬耳朵。无奈除了面无表情的骨喰藤四郎,大部分弟弟都在听了他的故事之后哭着跑走了。

    而后,他被一期哥训了一顿,还告诉他今天得去远征。

    鲶尾感到忿忿不平。他和骨喰藤四郎说,晚上要去厨房捉鬼。可惜他的兄弟毫无兴趣,他只好另外寻找同伴。

    闹事不嫌事大。路过的鹤丸国永表示他也想一探究竟。于是,两人结成了同盟,约定夜里去厨房看鬼。

    有个好奇心重、喜欢闹腾的弟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一期一振头疼地抬手揉揉额角。明明已经把厨房咚咚咚的真相告诉鲶尾了,可弟弟却根本不信。还编出灵异故事去吓五虎退、秋田他们。一期一振觉得自己头很疼。

    早在传闻出来的第一天,爱弟心切的一期一振就已经去厨房看过了。那是左文字家的小弟弟正在学做菜……只不过小小少年不太懂得轻重,剁菜板的力度有点大。他还曾好心地问小夜是否要帮助,小小少年说要亲手给兄长做便当,不要帮忙。他不想打击一个爱哥哥的好弟弟的心。

    相比性格多样、各种闹腾的弟弟们,一期一振甚至在那一瞬间十分地羡慕江雪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

    “一期哥~~”秋田藤四郎蹦跳着朝他扑过来。

    目光还盯着鲶尾和鹤丸离开的方向,一期一振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秋田,最终还是被秋田拉去了注意力。

    被一期一振羡慕的左文字家两兄弟在战场上,正一脸如临大敌地盯着各自面前的便当。

    山伏国广不无羡慕地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啊!”他们都在出阵前看到了给兄长送便当的小夜左文字。

    江雪左文字冷着一张脸,朝他点点头,而后目光再度移向面前的便当。不知道比起昨天是不是味道好多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弟弟味觉失灵到除了甜的,吃什么味道都没差别的地步。

    瞥了眼,身侧一脸愁苦之色,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宗三,江雪拿出筷子,递给他:“小夜的心意。”

    “嗯。”宗三左文字颤抖地接过兄长递来的筷子,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这……这比起……以前,不算什么……”

    举着筷子夹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放进嘴里,宗三的脸色瞬间发青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艰难地咀嚼了两下,将那味道诡异得无法形容到底是酸甜还是苦辣的食物吞咽了下去。

    神色平静的江雪左文字也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长得有点像天妇罗一样的东西,咬了一口。举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但他依旧绷着一张冷脸,吃了下去。

    这是小夜左文字第七次给两位出阵的兄长的便当。他已经在厨房咚咚咚做了半个月。期间失败品不论,最近送出的成品,他都觉得还不错。味觉失灵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做的食物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便当的外观看起来和歌仙做的没有太大差别了。而且,最近不论是江雪哥还是宗三哥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忧虑了,似乎不再苦恼于战争的事情,每天都在问他第二天要做什么食物。

    小夜左文字很开心。歌仙说的没有错,食物可以让人高兴起来。明天做什么呢?歌仙做的菜不错,可大家说烛台切做得更好吃。烛台切之前也跟他说,如果想学,随时欢迎。不如去看看他做的菜吧。

    今天没有出阵、也没有内番任务的小夜左文字再次前往厨房。

    同一时间,战国战场上的左文字家两兄弟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危险。

    旁边的肋差堀川国广突然跳起来叫道:“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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