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起来了。
    黑色长发的巫女神色慌乱的向仓库方向跑去。
    她的“曾祖母”还在那里, 她的……母亲!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给绊倒,岛袋君惠挣扎着爬起来, 不顾自己疼痛的膝盖和腿。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黑发的巫女一愣,然后手忙脚乱的翻出自己的手机。
    “……”听到妈妈的声音, 年轻巫女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妈妈——”黑发女子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你还好吗?你出来了吗?”
    “君惠……”女人的声音虚弱而温和,带着深深的爱意与眷恋:“妈妈快不行了, 请你……咳咳……”
    浓烟令女人说不出话来, 她努力发出清晰的声音:“君惠……请不要让长寿婆消失了……”
    “我爱这座小岛……”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 最后若不是仔细的听,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愈发飘忽的声音, 杂夹着疼痛与呻.吟, 似乎象征着女人生命的流逝。
    岛袋君惠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拼命奔跑赶到的目的地。
    她停下了脚步。
    已经赶不上了。
    黑发的巫女看着火势汹涌的仓库,死死咬牙,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冲着手机呼唤着‘妈妈’, 然而已经没有声音了。
    她呆呆的看着仓库, 往日温柔且充满活力的目光, 此刻一片死寂。
    妈妈……她最后的亲人……
    长寿……婆吗?
    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腿。
    …………………………………………
    琴酒赶到时, 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银发青年望着火势皱了皱眉, 心知已经来不及了, 他也不做无谓的努力, 而是抬步走到岛袋君惠的身边。
    愣愣看着自己腿的黑发女子还在出神。
    琴酒冷淡沉郁的声音在女子的耳边响起:“我说过,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岛袋君惠听到声音后,呆呆的抬头看向身边的人,黑眸中全是悲伤与空洞:“不需要了……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隐隐带着努力抑制的哭腔——亦或者是眼泪早已流干,全不见先前的柔美。
    “你需要的。”低沉浑厚的男声在火光中影影绰绰,宛如地狱里撒旦的低吟,宣告着命运的轨迹:“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黑发女子猛地睁大眼睛,眼底血丝漫上,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像是瓷碗碎片划过玻璃,又像是
    折颈的小兽发出的尖利哀鸣:“你说什么?!”
    清丽漂亮的容颜一瞬间扭曲如厉鬼。
    琴酒浑不在意,静静诉说着他所知道的事实,【剧透】里的事实:“有三个人……为了看长寿婆是不是真的长寿,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火光中,青年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丝鬼魅般的阴影,他的语气仍旧平淡,然而在君惠的耳中,却如同命运的宣判。
    虽然他的确不知道【真相】,不过这时候,正好可以试一试【剧透】的真实性。
    毕竟他一直在怀疑系统。
    不过,这种时候他利用对方母亲的死亡来试探系统……
    嘛嘛……琴酒的眸子一瞬间暗沉下来。
    ——那又怎么样?
    错了也无妨,反正岛袋君惠肯定会去验证,即使他说错了,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当然,如果他说错了……看在那支箭的份上,他会帮她查出真相的。
    黑发女子看着他微薄的唇,一开一合,轻轻吐出三个名字:
    “门肋沙织、黑江奈绪子、海老原寿美。”
    “!!!”岛袋君惠后退一步,沉重的打击让她一时间说话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摇头:“不、不、不可能!”
    她用力摇头,崩溃般的大声叫道:“不可能的!她们……她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琴酒的眸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语气可以放轻,带着蛊惑的味道:“我们打个赌吧。”
    岛袋君惠怔怔的看着琴酒,洁白的牙齿死死的咬着泛白的下唇,黑眸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宛如两汪透明清澈的湖泊。
    她缓慢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
    结果不出琴酒所言。
    或者说,【剧透】是对的。
    琴酒验证了心里的猜测后,把思绪略略整理了一下,双手懒懒的环着胸,转头看向岛袋君惠。
    “你打算这么做?”
    他的声音很淡,透着一股子事不关己的漫不经心。
    “我……我不知道。”女子咬牙看着面前三个神色惊慌的好友,或者说所谓‘好友’:“你们这是在杀人!”
    “我们……我们只是想看看长寿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死……”门肋沙织的目光透着满满的慌乱:“我不知道……君惠……”
    “需要把她们送给警察吗?”琴酒不轻不重的建议。
    其实这个建议并没有什么用,琴酒明白的很。
    然而对面的三人却紧张起来,海老原寿美恳求道:“不!我们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君惠,我们不是朋友吗?你绕过我们这一次好不好?”
    黑发的巫女憎恨的看着她们:“朋友?你们把我当朋友吗?如果当我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情放火!她是我的母……我的曾祖母啊!”
    “你求她做什么?”黑江奈绪子冷冷道:“君惠,既然你不肯答应,那么我们也没办法了,也是——”
    她的目光透着嘲笑:“你有证据吗?火势那么猛,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不是吗?”
    岛袋君惠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琴酒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顶着四个女子惊疑不定的目光,银发青年放下手,挺直了背。
    他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一瞬间转冷,琴酒偏过头,稍稍挑眉——这个动作被他做的该死的好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报警需要实质的证据,但有些事情不需要。”银发青年意有所指。
    他玩味的偏了下头,声音喑哑低沉,带着磁性,醇厚的声音像是一杯上好的威士忌,香醇且醉人:“比如说复仇——这只需要真相。”
    他的眼中含着懒散且讥讽的笑意,岛袋君惠对上他的眸子,绿色的眸子像是上好的翡翠,又如同一片湖泊,深不见底。
    其中蕴含着极危险的风暴,盯久了,会有一阵令人窒息的溺水感迎面。
    岛袋君惠凝视着这双特别的眸子,忽然间懂了他潜藏的含义。
    她盯了三个‘好友’许久,神情宛如从黄泉里追出来的伊邪那美,又如同被怨恨缠身前来索命的厉鬼:
    “你……你想做什么?”似乎从两人的对话中读出了什么危险,门肋沙织惊慌的后退两步。
    优雅且锋锐的杀气划过她们的皮肤,一阵战栗的寒芒从心中倏忽升腾,不安与恐慌层层泛起,手足一片冰冷。
    门肋沙织握了握手,发现手上是冷汗一片。
    她咬牙,危机感从尾椎一路攀上,令她忍不住抖了抖。
    另外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好多少。
    岛袋君惠忽然笑了笑,这一笑不同于先前的温和,也不同于平日的爽朗,而是隐含着堕入深渊的空洞的阴森:“你先前似乎说过,可以帮我一个忙?”
    琴酒露出一个微笑,轻轻浅浅:“没错。”
    ……………………………………
    动手很容易,伪装更容易。
    毕竟他们的动作够快,现在火还没有灭。
    黑发的巫女看着眼前的火海,深深叹了口气。
    “我没有想到,‘长寿’会引来这么多的纷乱。”女子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悲伤:“但我还要把‘长寿’给维持下去。”
    这个倒是有点意外了,“维持?”
    “对,”岛袋君惠点了点头,“这是我母亲的心愿。”
    “她爱着这个小岛,人鱼岛是因为人鱼而出名,如果没有人鱼……”岛袋君惠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能把这个假象维持下去了。”
    “这可不一定。”琴酒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爱.枪——现在已经是□□M92F了,黑色的枪.身,手感很好:“人鱼岛就算没有人鱼,海鲜也不错,风景也还可以——我就是因为这两者来的。”
    “是吗?”岛袋君惠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有点勉强,但到底是一个笑了:“真好啊……不过您不想长寿吗?”
    “我能不能好好活到老都不知道,长寿?太遥远了。”琴酒淡淡的回答,他的手指摩挲着.枪,目光投向远方,看着不远处树上一片绿色的叶子:“更何况,活得久也不一定是好事。”
    金发女人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一身而过。
    “是吗?”岛袋君惠偏头想了想,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谢谢您。”
    琴酒不带感情色彩的勾了下嘴角,他微微偏头看向黑发的巫女:“你还要扮演长寿婆吗?”
    “对……这是我母亲的遗愿。”岛袋君惠点了点头,神色无奈,却从黑眸中透出一点坚定。
    “哪怕——”琴酒拉长了声音,恶劣的揭露了另一个真相:“哪怕岛上的其他人已经知道了真相?”
    “!!!”岛袋君惠偏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一天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爆炸性消息让她无所适从。
    “真……真的吗?”良久,她干涩的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
    从一位老人的家里出来后,岛袋君惠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不知所措。
    “你还要扮演长寿婆吗?”琴酒的黑色风衣再转身的一刹那与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绿色眸子似笑非笑:
    “你看……”青年的音色充满了蛊惑,宛如一双拖人入深渊的手臂,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扣着袖口,琴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扣子:“他们都知道真相,却眼睁睁的为了私利看你们付出青春、付出自由、甚至付出生命。”
    琴酒冷笑一声,圆润的指甲不轻不重的划过黑发巫女年轻白嫩的脸颊,迫使女子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长寿’的假象,为了维护村子,自私的想法不是吗?而你们呢?却要付出那么多。”
    “你以后会怎么样呢?为了扮演自己的曾祖母,是不是也要像你母亲那样放弃自己的身份。”岛袋君惠被脸上微凉的触感所惊,她抿着唇不语。
    银发青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的眼中倒映着天光云影,手指微转,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触碰着岛袋君惠的面颊:“你还会有自己的生活吗?为了维持这个秘密,你只能独身一人,甚至不敢接受别人……”
    他的目光有些缥缈,然后很快凝实,重新看着黑发的巫女。
    “你想好了吗?”
    琴酒看着黑发女子含着悲伤与哀怮的清秀容颜,看着她在目标破碎后茫然而无措的黑眸……
    他的目光依旧锐利,耳边却仿佛听见一声悄然的、无言的叹息。
    来自命运的叹息。
    我果然……一直都不是好人。(1)。
    …………………………………………
    神社仓库的大火烧死了长寿婆,也烧死了岛袋君惠的三个好友。
    岛袋君惠在长寿婆的坟前哭的不能自已,却对三个好友的离去无动于衷。
    人们倒也都能够理解——如果不是她的三个朋友为了看长寿婆是不是真的能够在火中安然无恙,岛袋君惠也不会失去她最后的亲人。
    她的“曾祖母”……她的母亲。
    葬礼之后,黑色长发的巫女乘船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银发的青年给了她两个选择,她知道,去世的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大概会让她选择平静的生活。
    可是她做不到了。
    带着银发恶魔的口信,年轻的巫女去寻找某个黑暗世界的地狱傀儡师。
    ……………………………………
    “你说什么?”琴酒蹙眉,看着几天不见的奈奈。
    白鸟奈奈神情憔悴,但仍透着坚定,她的跟她姐姐分外相似的眼眸中含着明亮的光:“我说,前不久我好像见到了跟你相关的人。”
    “……”银发青年沉默了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用手支起脑袋。
    “把经过都说一遍。”
    奈奈点了点头,她思路清晰,口齿清楚,复述的很明白,琴酒听着她的陈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阵哥?”奈奈小心翼翼的问道,左手的食指不轻不重的点着自己的脸颊。
    “没什么。”琴酒扶额,绿色的眸中有着深深的无奈。
    威士忌三个人互坑也就罢了,现在的乐子可大了。
    赤井秀一那么明显的一个破绽暴露在安室透眼里,他也不认为安室透查出赤井的真实身份会手下留情。
    赤井上次的身手问题看似过去了,但是还留了个“案底”在,而且现在被安室透盯着,一时间恐怕也不能做大多动作。
    指望一个伪小孩和一个真初中生吗?
    虽然依照【剧情】看,这次危机赤井似乎平安过去了,但是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生活啊。
    赤井秀一还有用——如果没有用处了我管他死活——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琴酒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我就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绝。
    把奈奈给忽悠走,警告她最近小心一点后,琴酒拿起手机打给了贝尔摩德。
    “怎么了,人鱼岛玩的还开心吗?”
    这个女人看得清楚明白,估计早就知道他是去度假的。
    虽然中途出了一些变故。
    “这些等会再说,贝尔摩德。”琴酒的声音冷静果断:“那三瓶威士忌给我留一个。”
    贝尔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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