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隔壁的宋先生

    白荼没看小奕,只是拿手头的筷子轻敲碗边,清声开口:“吃饭!”</p>

    小奕可怜兮兮看向白荼:“娘亲,我想……”</p>

    白荼:“不要想。”</p>

    小奕:“……”</p>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块生肉,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小筷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自己嘴里。</p>

    嗷呜。</p>

    虽然熟肉没有生肉好吃。</p>

    但有肉总比没有肉好。</p>

    小奕的心思被搅和,只好认命的吃熟肉,一口红烧肉一口里脊,将个腮帮子吃的一鼓一鼓的,婴儿肥的脸蛋越发的可爱。</p>

    小奕和丸子将早上买的一大块肉吃了个干净,白荼硬逼着他吃了一些青菜,然后结束了“愉快”的早餐时光。</p>

    白荼去厨房收拾,小奕和丸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大眼瞪小眼。</p>

    丸子:“嗷呜嗷呜?”</p>

    小奕兴奋道:“你闻到了?嗯,我也这么觉得,我一大早上就闻到了!”</p>

    丸子:“嗷呜!”</p>

    小奕跳起来:“行,那我们找找!”</p>

    两小只开始在院子里抽着鼻子左闻闻右闻闻,然后同时叹了一口气。</p>

    估计是搞错了,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来,山上还有好多事呢…….</p>

    白荼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奕和丸子两小只,正垂头丧气的蹲在院里的大槐树下。</p>

    听到脚步声,两小只一起转头看过来,眼里的期待看的白荼心里一跳。</p>

    白荼绷着脸走过来,拿起槐树下石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一口,才问:“何事?”</p>

    小奕走过来,爬上石凳,和白荼对坐,什么也不说,半晌才摸着怀里的丸子,将头靠进白荼怀里,委屈巴巴的说:“娘亲,我不喜欢住在这儿,丸子也不喜欢。”</p>

    白荼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为什么不喜欢?”</p>

    昨天是有脏东西,今天脏东西已经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借口?</p>

    小奕自然感觉到脏东西已经没有了,他起身噘着嘴对手指:“这里太小了,不如山上……”</p>

    白荼打断他:“小奕,不要胡闹。”</p>

    搬走了怎么行?</p>

    大笔的宝藏可不好搬!</p>

    小奕继续噘嘴:“可我真的不喜欢这儿……”</p>

    白荼又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的撒谎:“除了这儿,我们无处可去。”</p>

    小奕不敢大声,嗫嚅着:“我们可以回去找爹……”</p>

    小奕的后半句话,在自己娘亲的注视下,慢慢消了音,终是不敢说出口。</p>

    丸子一头扎进小奕的怀里,瑟瑟发抖,只露了屁股出来。</p>

    白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我已与你爹和离,自是万万不可能回去,你若想念你爹,我可以送你回山上……”</p>

    小奕吓得赶紧抱住白荼的腿:“娘亲,娘亲,我再也不说了,你不要把我送走,我要跟着娘亲……”</p>

    白荼叹了一口气,摸摸儿子头顶的软发,终是什么也没说,默认了儿子的话。</p>

    而怀里的小奕,又老气横秋的悄悄叹了一口气:爹呀,儿子我真的是尽力了!</p>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p>

    才能让你在娘亲的心里,连一丁点儿的好感都没有呢?</p>

    小奕觉得老爹太没用,自己这个儿子简直是都要操碎心了!</p>

    唉!!!</p>

    ******</p>

    正是上午九点钟,阳光正好,斜扫过幽长的胡同,光影斑驳。</p>

    路两边的墙上有不知道的藤蔓植物,爬满了整面灰墙。</p>

    脚下的青石板路,缝隙间也有绿油油的苔藓,看着鲜亮又生动。</p>

    白荼牵着小奕的小手,母子俩都板着一张相似的脸,走过幽长的胡同,打算去镇中心买东西。</p>

    手里有了银钱,自是要让日子过得舒服点的,该有的东西,一点都不能缺。</p>

    路过邻居家时,侧门的门扉忽然半开,紧接着探出一只穿了圆口布鞋的脚,同时,一个穿了一身青衫手里拿了一卷书的年轻男人身形显露出来。</p>

    白荼拉着小奕,速度很快的往后退了半步。</p>

    那年轻男人似乎没想到会在胡同里差点撞到人,且是如此貌美的女子,他愣了一下,又诧异的打量了白荼和小奕一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是在下失礼了,小娘子勿怪。”</p>

    声音温润好听,如三月的微风拂过湖面。</p>

    人也温润,浑身都是书卷气。</p>

    白荼板着脸还了一个礼。</p>

    那男子笑笑,就要离开,衣摆飘摇,说不出的端正俊美。</p>

    白荼忽然想到昨日牙婆说的话,上前一步开口询问:“可是私塾的宋先生?”</p>

    宋暻闻言诧异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又行了一个礼,声音温和,像在敲击人的耳膜:“在下宋暻,确实任职青山私塾,敢问小娘子,可是有事?”</p>

    这个时代的人,动不动就行礼,白荼早已习惯。</p>

    事关小奕念书,她话也比平时多了点:“宋先生有礼,小妇人白荼,昨日刚搬来此处,小儿今年四岁,不知先生可否收他进青山私塾?”</p>

    宋暻的目光看向在外人面前一向板着小脸的小奕身上,他的视线,在小奕和丸子的身上都多留了两秒。</p>

    他笑道:“原来是白家娘子。”</p>

    宋暻又打量了小奕一眼,眼里有浅淡的光闪过,衬的一双黑色的瞳孔越加好看,他开口劝阻道:“令公子年纪尚幼,恐不能习惯学堂生活。”</p>

    白荼声音毫无起伏:“宋先生放心,小儿心智尚可。”</p>

    白荼也并不是非要小奕这么小就去读书,实在是小奕这孩子早慧,人小鬼大,成天操着不该他这个年纪操的心,白荼有时候都替他累,而且小奕在山上长大,成天与动物作伴,活的像个小野人,与正常小孩子们的相处几乎没有,白荼想让他早点适应人类社会,交到一些年纪相仿的小朋友,熟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去私塾过集体生活,就当上幼儿园了。</p>

    母子俩针对这个问题讨论过,小奕觉得反正在人类社会,也不能像在山上那样漫山遍野的撒欢乱跑,被个小房子的四方天地束缚住,老待着总有一天会腻,因此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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