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张岚在外面怎么担忧，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的顾之茂仿佛一无所觉似的。
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迈着腿推开浴室的门，僵硬地打开花洒。
水是凉的，比回家路上的雨水还要凉，一股脑洒下来，让他哆嗦了一下。
可很快他也就适应了。
没什么能凉过他心里的失望，和他心里的荒芜比起来，这点凉水反而显得再纯洁感情不过了。
顾之茂呆坐在地上，任由冷水冲刷而下，像是失去了一切感官。
水滴顺着发丝嘀嗒到眼皮上，又顺着眼皮和睫毛落入眼中。
视线愈加朦胧中，顾之茂仿佛又站在了胡同口。
往前走，是真相，往后退，是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伪朋友。
该怎么抉择？
犹豫间，周青和林漾的惨叫声再次响起，那声音比他今天听到的还要高还要惨，仿佛就响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
还有林祥那条断了腿，和可怖的怪异的眼神……
“啊啊啊啊！”
顾之茂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拳砸在地板上。
手背擦破了皮，血丝混着水滴散落在周围。
顾之茂看着那些稀释过后的血液，眼神慢慢地从涣散到聚焦。
再到终于恢复了清明。
门外敲门声越来越大，张岚的声音传来。
“小茂，小茂你洗完澡了吗？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让人撬锁了啊。”
听着母亲的声音，顾之茂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他的眼中已经是清亮如昔。
他缓缓站起来，随手擦了擦头发，然后换了衣服走过去开门。
张岚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顾之茂应声，担忧地不停催促保姆去打开锁师父的电话。
一旁的顾之漫不耐烦道：“妈，你担心得也太过头了？顾之茂都多大的人了，洗个澡而已，还能淹死不成？”
“住口！”张岚脸色一寒，转头瞪着顾之漫道，“怎么说你弟弟呢？他再大，也永远是你的弟弟。”
“嘁~”顾之漫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张岚顾不上顾之漫的态度，只一遍遍拍门催促着。
正在保姆找开锁电话准备打过去的时候，房门终于“啪嗒”一声响，从里面打开了。
顾之茂已经换了干净的休闲服，头发上还滴着水，可整个人已经精神了许多，和刚才那个一身阴暗之气的他已经截然不同。
“小茂，你没事？”张岚一边问，一边抬手摸了摸顾之茂的额头。
确定他没发烧后才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妈还以为你被雨淋病了。”
“我没事。”顾之茂冷淡道。
顾之漫冷笑道：“看见了，我就说没事，妈你非要在他门口守着，平时我好几天不回来，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你添什么乱呢？回你房间去。”张岚冷喝道。
“嗤，我还不稀罕待在这里呢。”顾之漫嗤笑一声，白了眼顾之茂，转身回了房间，大力拍上了门。
张岚看着顾之茂道：“小茂，我让保姆给你熬了汤，你喝了休息一会儿，去去寒啊。”
“嗯，我知道了。”顾之茂乖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