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高歌伸手一扫，拦开记者，给四个女生扫出一条路，;让让，让让。
见高歌要走，没提问的记者急了，嚷嚷着让高歌回答问题。不过少了几个已经得到答案的记者，高歌等人离开的阻力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就在高歌护着四个女生，从记者群里挣脱出来的时候，最后一个提问的职业装女记者跟了上来，握住高歌的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废话。
;感谢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高歌一怔，然后对她笑着点点头，转身迅速离开。
出租车渐渐远去，记者们也随之四散离开。
高歌并没有回答所有人的问题，但是没关系，反正多的是素材可用。捕风捉影，充分发挥春秋笔法的长处，具体怎么写，还不是要看这些无冕之王怎么想？
上了出租车，高歌脸上的轻松自若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这帮记者出现的时机，太;恰到好处了！
高歌清楚得很，凭他现在的名头，根本吸引不来这么多杂志报刊的记者。
唯一对他们有吸引力的，是网络暴力导致许巧巧自杀身亡这一事件。
可是这帮记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高歌前往灵堂吊唁的期间，突然出现。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巧合得就有些过分了。
回到酒店，高歌告诉几个女生自己的猜测，立刻得到了林妍儿、卢晓文和贝怡的认同。
只有方叶欣不以为然。
;高歌哥哥现在的名气也不小啊，为什么那些记者不是专门来采访他的？
;而且那些记者，进去之后只对高歌哥哥提问，都不问许巧巧的家人。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方叶欣说的也没错，如果说记者只关注许巧巧自杀身亡这一事件，采访对象的首选应该是许巧巧的家人才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找一个记者来问问不就知道了？高歌说。
四个女生齐齐看向他。
;怎么找？
高歌神秘一笑，摊开手，掌心出现一张名片。
林妍儿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鼓城晚报》记者，时梦君。
她霍地抬头，;是刚才那个瘦瘦高高的女记者？
高歌笑着点头。
;你怎么会有她的名片？
大家一直在一起，没见到女记者给高歌递名片啊？
;这个不重要。高歌对卢晓文道：;你约一下这个记者，就说方叶欣和贝怡可以接受她的采访。
;好的。
卢晓文点头答应，从林妍儿手中接过名片，打电话去了。
林妍儿狐疑的目光在高歌身上逡巡，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毛。
显然，她已经想到，刚才正是女记者跟高歌握手的时候，把名片递给他的。
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高歌竟然能当着她的面，接受其他女人塞给他的纸条，而她竟然毫不知情。
不过事急从权，刚才高歌也的确不方便公开接受女记者的名片。
否则其他记者肯定会紧盯时梦君的动向，到时候又一窝蜂地涌过来，他们还是无法从记者口中获取到有价值的信息。
不多时，卢晓文打完电话。
;她说她马上赶过来。
;好。
高歌点头，转向方叶欣和贝怡。
;等下我陪你们一起接受采访，她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不要怕，我们就在这里，她不会乱来的。
;嗯。
两个小女生乖巧地点头。
事实证明，高歌多虑了，也太低估她们了。
时梦君很快便赶过来了，估计她就没回报社，一直等着高歌联系她呢！
采访地点就在酒店的房间里。
面对记者，这两个小丫头丝毫不怵，回答问题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不急不躁，每个问题都先思考一下，显得很慎重。
而且她们也不是所有问题都回答，不知道的当然直接说不知道，涉及隐私的问题，也干脆直接地拒绝回答。
时梦君对两个女生采访完，高歌悄悄朝她们竖了一下大拇指。
采访完，高歌让林妍儿和卢晓文带着两个小女生出去逛街。
时梦君似乎料到高歌有问题要问她，坐在沙发上都没挪窝。
高歌也不客气，抱着膀子，大马金刀在她面前一坐。
;时记者，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许巧巧的葬礼上吗？
时梦君奇怪地反问：;因为受到网络暴力而自杀，这样的事件没有记者出现才是奇怪吧？
;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
高歌身体前倾，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时梦君的眼睛，道：;我刚去到许巧巧的灵堂，你们紧跟着就出现了。别告诉我这是巧合，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名气能大到可以吸引这么多记者。
看着高歌凝重的表情，时梦君笑了。
;这算是让我采访许巧巧朋友的代价吗？
;不，高歌摇摇头，;只是一种交换而已。
时梦君点头，;那好吧，我们……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得到消息，你会来涂州吊唁。但是，我想其他人也得到了相同的消息。
;单独采访你，或者单独采访死者家属，都太普通了。但是在葬礼上采访你就不一样了，新闻价值会大很多。至少，新闻稿的出发点、角度和方向，能多几种选择。
;我想我的同行们，也是基于相同的考虑。
;多几种选择，比如……高歌沉着脸，;写我拿死去的许巧巧炒作，或者我被许巧巧家属赶出葬礼。
时梦君笑而不语，被高歌看得有点不舒服了，才无奈道：;我不会这么选题。
可是她临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保证其他人会不会这么写。
高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用时梦君提醒。
那些记者肯定会有人这么写。
事实上，第二天，已经回到白沙的高歌，就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许巧巧葬礼的新闻。
跟高歌的猜测一样，绝大部分都提到了他出现在葬礼现场，并且原文引用了他的回答。
不同的是，对于高歌和他此次吊唁之行的评价。
有的一笔带过，像时梦君的文章，重点更多的放在了对方叶欣和贝怡的采访上面。
当然，对她俩的称呼只是许巧巧的朋友，并未透露真名。高歌也没告诉时梦君她们的名字。
有的肯定了高歌吊唁粉丝的举动。
但是这样的新闻很少。
更多的是各种不负责任的恶意揣测。
比如最诛心的，就是高歌拿死去的粉丝炒作。
当然，文章里不会写得如此直白。
但是字里行间，各种举证，各种看似合理的推测，无一不在暗示读者——
高歌就是作秀，就是炒作，就是在消费死者，就是在吃人血馒头！
因为高歌是主动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所以现在这些新闻还没有引发公众的关注和热议。
但是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高歌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经历过之前数次被人蓄意抹黑，高歌倒也不怵。
可是背后是谁要借机搞他，一定要弄清楚。
或者说，他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可惜时梦君只说她的信息来源是一封邮件，邮件是谁发的？什么时候？具体内容是什么？她一概不肯透露。
除非方叶欣和贝怡，把她们与许巧巧的私密聊天记录给她。
高歌当时就怒了，直言拒绝的同时，也将时梦君划入了;不可合作之列。
不是他不愿意拿两个女孩子的隐私去交换，而是时梦君斤斤计较的性格，让他非常不爽。
况且在他心目中，想搞他，还有能力搞他的，就那么几个。
随便找谁都能验证一下，何必出卖自己粉丝的隐私呢？
于是他给柳军打了个电话。
虽然柳军不在涂州，不一定会收到这封邮件，但他是涂州人，肯定有在老家的同行朋友。
不出所料，柳军很快就帮他问到了。
邮件发送账号是新注册的，找不到任何来历。
但发送者的IP，却明白无误地指向了一个地方。
白沙。
群发给涂州记者的邮件，发件人却来自白沙？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高歌甚至不用继续追查，就能肯定，又是皇天娱乐——甚至可以干脆直接一点，就是袁丘！
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又不是警察查案，非得完善整个证据链条。
你有最大嫌疑，那就是你了，不是你也是你！
不过，眼下光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没用，高歌面临的是更严峻的问题。
声誉。
这次跟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一样。
甚至看起来最严重的代笔门事件，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因为现在他被扣上了拿死去的粉丝炒作的帽子！
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行为，一旦坐实，对高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誉和人气，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消费死者，借以谋求更大的利益，这在上一世就有类似的情况。
《速度与激情7》拍摄期间，主演保罗·沃克意外身故。
于是，影片制片商果断一口吞下这个人血馒头，大打悲情牌，将速7宣传成保罗·沃克的遗作。
为了在荧幕上见到保罗最后一面，无数粉丝纷纷走进影院，生生将影片票房推高到十五亿美元。
影片最后一段合成的画面，还有那首《See You Again》，成了催人泪下的经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制片商就是在利用保罗·沃克的死，谋取更大的利益。
可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行为也无可指摘。
缅怀保罗·沃克，正大光明，名正言顺。
高歌现在面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是完全无意利用许巧巧的死给自己炒作，可偏偏有人要把舆论往这个方向引导。
而且与保罗·沃克不同，许巧巧不是高歌手下的员工，而是他的粉丝。
高歌也不像好莱坞制片商有雄厚的实力和强大的背景，他就是一个刚冒头的小歌手。
欺软怕硬，全球皆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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