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王途亡途 卷十 第五章 天灾地难(一)

小说:步剑庭 作者:意缥缈
    “任你使尽全力也绝对伤不到佛爷一根头发!”往生塔内圣佛尊自信泰然。

    “夸……”应飞扬心性受不得激正要顶回去话至嘴边却又生生把嘴边字咽下去。

    好吧还真不是夸口应飞扬垂下眼睛避开从圣佛尊锃亮脑壳上反射的“佛光”……

    感觉自己差点就被这大和尚带歪了。

    吸气呼气后应飞扬将视线落在了圣佛尊手上的念珠上平静道:“既是坐着不动任晚辈来攻晚辈也不好多占便宜就试着三剑之内断此念珠。”

    圣佛尊盛名百年深不可测想三剑之内断他念珠应飞扬殊无半点把握但圣佛尊既有指教之意应飞扬总要苛求自己一些才能最大程度逼出自身潜力不浪费这次机会。

    “哈哈如此甚好小友尽管一试!”圣佛尊闻言一笑念珠一甩缠于腕上摊掌请招。

    霎时一股宏大浩瀚无边如海的佛气冲霄而起氤氲四溢激得塔顶佛钟摇动作响发出阵阵响彻梵音。

    “当——当——当!”

    圣佛尊安忍不动如须弥山雄峙眼前他盘膝而坐身量分明比应飞扬低矮却让应飞扬生出需举头仰视仍仰之弥高的感觉。

    心知招未出已然处于下风应飞扬反而闭目凝神如听禅声单调规律的佛钟声中一坐一立的两道身影彼此静然对峙。

    “当——”就在佛钟摇荡回摆回到中点钟声由强转弱的瞬间忽闻一声激扬剑鸣截断厚重钟声亦截断圣佛尊如山岳层层拔高的气势。

    应飞扬须臾出手剑锋直指人间真佛!

    霎时剑光交辉如琉璃明澈辉映天地。

    剑出一瞬钟声正息万籁俱寂而剑势成时钟声又鸣恰如三千罗汉齐声礼诵迎佛降临!

    应飞扬起手第一招便是佛门密传、达摩剑法中的“迎佛西天”之式。

    迎佛西天之招对圣佛尊使出既有礼敬之意亦彰显请教之心令圣佛尊眼睛一亮。

    需知那塔顶佛钟被气机激荡震响时无形的战斗便已然开始钟声暗含禅机涤荡心神同时亦是消磨应飞扬争胜的锐气让他未战先馁。

    但应飞扬却能勘破玄机在钟声最弱的瞬间将其截断出剑之后又以迎佛西天之招将钟声化为己用增强招上意境单以时机而论实在是无可挑剔。

    但——

    却见剑光通彻一瞬间出了千百剑如佛光普照尽虚空遍诸界无所不在可圣佛尊却指如拈花轻笑之间看似信手而为总分毫不差的拈住应飞扬的剑尖令千百道剑气尽被拈灭。

    同时听闻圣佛尊的声音透过钟声醍醐灌顶而来“迎佛西天迎得不是身外佛塑而是求诸己身明心见性立身成佛真正迎得乃是己身归位!”

    说话之间圣佛尊念珠甩动竟不做丝毫保护直接以脆弱的念珠锁住应飞扬的长剑。

    但应飞扬剑势已衰念珠缠绕其上宛若佛链枷锁非但难以斩断反而在圣佛尊一拉一扯下身形失稳让应飞扬一个踉跄被甩了数步迎佛西天之招瞬间被破。

    首招失利应飞扬却心中欢悦他虽是剑心通明但论及佛机禅理终是有所欠缺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手中的迎佛西天仍未能至圆满通融之境又不知偏差在哪。

    而圣佛尊虽是睥佛睨祖却是有着真真切切的大智慧此时一语指点如拨云见日令应飞扬茅塞顿开。

    他稳住身形后立时盘膝坐下闭目凝思以圣佛尊的点拨印证自身所学的达摩剑法先前关窍逐渐厘清顿有豁然开朗之感。

    再睁眼时已如佛祖拈花迦叶同笑一般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微笑:“多谢指教还请再看晚辈这招如何?”

    应飞扬盘膝不动如坐佛禅手中却一掐剑印星纪剑“滴溜溜”腾旋而起如诸**转不休不息。

    而随着剑旋成圆无数佛光自剑上飞洒如佛陀脑后的佛轮化作剑气倾泻庄严浩荡清圣恢弘应飞扬所使同是“迎佛西天”之招却与前一剑截然不同。

    “好招!”圣佛尊口中夸赞同时手拈外狮子法印一股至纯至圣、若有实质的佛门真气化作一朵朵金莲在他头顶徐徐绽开花开千朵、层层叠叠如迎佛尊降临每一花开便有一道剑气激射而出所使竟亦是“迎佛西天”。

    达摩剑法重在真气运行重在出招意境却不重剑招形式是以同样的剑招此时展现出各自不同的形态。

    应飞扬剑气厚重凝练仍不失凌厉锐气自有涤荡十方降魔辟易的气势。

    圣佛尊不欲以百年功力压人此时将真气收敛到与应飞扬相近的水平但饶是如此此时道道剑气仍如恒河沙数难以计量剑气不及应飞扬锐利却神蕴深邃好似三千剑气便是三千世界内有无尽藏自演变化。

    达摩神剑是一门剑气神功此时在被二人手上有着不同的演绎应飞扬重在对“剑”的理解而圣佛尊偏向于对“气”的把握。

    两种演绎无高下之分又同样别出机杼各自精彩。一时间剑气纵横彼此对撞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应飞扬剑气虽纵横交织但圣佛尊的剑气亦是无处不在以攻为守将近身的剑气尽数消弭。

    璀璨交织之后一切归于风平浪静无声无响唯对坐的二人和一串打晃摇动的念珠。

    蜕变的一剑犹然功亏一篑未能断去念珠。

    “阿弥陀佛此剑气象大异先前可惜小友心中挂碍犹存未至佛我如一的通彻之境……”圣佛尊竖掌胸前道“还请小友再出第三剑!”

    应飞扬却面带困惑静默不语半晌之后双目忽得再现澄澈笑道:“晚辈听闻念珠一百零八颗代表百八烦恼一念一转轮回一周便是摧破诸天烦恼但大和尚已是登临彼岸倒驾慈航何来堪不破的烦恼又何需此念珠?这念珠本就当是晚辈的才对……”

    应飞扬说着将手高高举起却见圣佛尊腕上念珠竟缓缓消失随后竟赫然出现在应飞扬掌中。

    而应飞扬又将念珠高高扔起“既是晚辈的烦恼晚辈只需慧剑存心一念自断!”

    说话间忽见剑气经空应飞扬身不动一股剑气却如惊鸿过眼冲顶而出竟又是一式迎佛心天剑意空灵澄澈不染尘埃竟又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气象一剑划出念珠两断而气劲犹未衰竭直向而上撞向塔顶梵钟。

    “当!!”

    钟声再度响彻震动三千世界!被一剑两断的念珠并没有崩散坠地而是如清晨的露珠化作泡影消散……

    而钟声之中随着念珠消散周遭一切好像变得“真实”、“清晰”起来仿佛第三剑斩断的不止是一串念珠而是一方虚幻世界。而今回归现实眼前依旧一名僧人一个蒲团。

    应飞扬却竖掌胸前躬身道:“现在才算是初见晚辈应飞扬拜见圣佛尊!久闻佛门‘他心通’的法门今日圣佛尊入我心境点我迷障才知此法非凡。”

    眼前圣佛尊哈哈笑道:“好小子佛爷真是在塔里呆的久了难得一次往别人心境里溜达溜达竟然还被察觉了。”

    依照二人言语原来自应飞扬登上塔顶以来所见所闻都是发生在应飞扬的心境之内并没真实存在!

    而应飞扬此时也哭笑不得需知擅闯别人心境乃是大忌这大和尚却不知避讳在他口中说的倒像是串门般于是应飞扬绵里藏针回应道:“晚辈所修的天隐剑界和杀神剑章皆是心神的杀法总算在最后能有所感应反倒是大和尚你又不是做贼何需怕人察觉?”

    “哈是佛爷失礼了。”圣佛尊也坦然道歉随后道:“不过就是要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才能见人见己窥得本心小友现在感觉心境如何?”

    应飞扬闭目自审片刻后睁眼露出喜色道:“眼下灵台清明了无尘埃多谢大师指点我对达摩剑法的领悟更上一层了!”

    原来应飞扬虽面上洒脱但眼见师兄慕紫轩步步沉沦沦落至今日惨状难免生出同悲之情块垒难消又只能积郁在心若长此以往终将成心障。

    而此时圣佛尊入他心境引导他使了三次迎佛西天三招剑法用出三种不同境界。最后一剑更是心凝慧剑将此烦恼斩去。

    一念澄空迎佛西天一式得以脱胎换骨不说一法通万法通达摩剑法中的其他剑招也因应飞扬的体悟而升华。

    这不存在的三剑之约却给了应飞扬切切实实的提升。

    但圣佛尊却犹然摇头道:“今日烦恼拭去明日烦恼又生虽是时常勤拂拭但终是无止无休应小友离通彻此剑法达至无上究竟的境地犹差临门一脚。”

    应飞扬道:“圣佛尊是说‘本身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境界?但道理好说难做晚辈终究身在凡尘如何远离诸天烦恼总不成还要出家?”

    圣佛尊眼睛一亮道:“好主意小友既有此向佛之心佛爷这就安排给你剃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应飞扬心中狂呼差点跳起来而圣佛尊还自顾自的絮叨:“说起来佛爷当初收了释初心入佛门可说是无上功德若不然以他那妖孽的皮相不知道得祸害出多少深闺怨女你皮相虽不及初心但毕竟得了剑冠真传……嗯引你入佛门怎么说也能胜建三四层浮屠……

    应飞扬感觉到圣佛尊的视线已打量到他的头发上了忙道:“只是大和尚曾言晚辈命犯凶煞刀兵入命想来一生注定红尘打滚少不得吃肉喝酒杀人放火怕是与佛无缘。”

    圣佛尊大手一挥浑不在意道:“无妨入佛爷门下一样少不得吃酒喝肉杀人放火!”

    应飞扬竟分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又推脱道:“圣佛尊勿怪达摩剑法固然是天下绝学但天下剑法繁多各擅胜场达摩剑法也不能独领风骚。晚辈虽有心将达摩剑法推至至高境界但也不能只为一门剑法而与其他剑法失之交臂否则剑法与我尽皆寂寞……”

    “为什么你这话听着不太对味佛爷我反而更想给你剃度了呢……”圣佛尊摸了摸脑袋但终究还是收起胡闹把这念头打消了下一瞬认真肃穆的慨叹道:“达摩剑法以佛学为基若不彻研佛学又想透彻此剑法那等待你的将是百倍的困难。”

    应飞扬又何尝不知越是顶尖的剑法约讲究个人剑相合达摩剑法亦是如此作为佛门剑法绝技若练到高深境地却无佛学修养积累不能做到人与剑合终难免心生魔障步入歧途。

    应飞扬既无修佛的打算那除了人与剑合之外唯剩下的路便是剑与人合这亦是圣佛尊口中更困难百倍的道路。

    剑与人合说穿了就是对现有剑法进行改造使剑法适应人。乍听似是简单但达摩剑法可是初祖达摩亲创经后世一众高僧考验能传承至今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经历千锤百炼想要在此前提下进行改造需要何等的见识和修为?稍有欠缺所谓的改造便成了画蛇添足的笑话若无改压前代的才情谁也不敢轻易尝试这条道路。

    但应飞扬只道:“晚辈知晓。”

    圣佛尊见他心智已坚不再多说转而道:“应小友心中有数那也不用佛爷多说时间有限佛爷能给你的帮助也只有这些了。”

    应飞扬疑问道:“时间有限?什么意思?”

    “你看变天了……”圣佛尊只看向塔外目光凝重道应飞扬循着他视线望去便见残阳之下道道黑云如缕宛如长蛇横亘空际跨越东西应飞扬不通天象也忽然莫名心悸生出强烈不祥之感而圣佛尊道:“‘地气有异灾延八极昆仑玉虚决战将起’无论慕紫轩后续有何打算现在也只能暂且按下还请应小友尽快返回青城将这句话带到。”

    “果然昨日的地震与六道恶灭有关!”应飞扬心领神会面上亦露出凝重之色立时起身道:“既然如此晚辈这便告辞。”说罢便起身欲去。

    “对了应小友是否对佛爷方才擅闯你心境颇有芥蒂?”圣佛尊却又将他叫住。

    应飞扬直言道:“是有些但晚辈相信大和尚必有缘由。”

    “哈佛爷其实是在你灵识之中发现了神魂印记的痕迹所以才会贸然闯入你心境验证此事你可回去与纪凤鸣参详而若是佛爷猜测无误……”

    应飞扬回头见到惊诧一幕堪称正道擎天巨擘的圣佛尊竟躬身折腰朝应飞扬深深一礼“佛爷碍于誓言无法入世。此番拯救天下苍生终结六道灾祸的重担此次将落在拜托小友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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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巅之上胡媚儿看着天上黑云努力抚平被风吹散的头发嘟囔着道:“怎起了这么大的风都深秋了不会又要下雷暴雨吧这天气真邪门……”

    胡七小姐打了个寒颤看着裹着一身寒裘屹立风中良久一动不动的胡离埋怨道:“二哥吃风这么久了你想到把慕紫轩劫出来的办法了吗?”

    “想到了啊。”胡离轻描淡写道:“七妹你去迎战圣佛尊小九挡下其他明王和上千僧众我进入沉沦心狱将慕紫轩打包带走结束。”

    胡媚儿闻言面色大变道:“说什么胡话呢本小姐哪能迎战那老秃?一巴掌就被拍成饼了!”

    “哎呀那七妹你练功真是不认真二哥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督促你将天狐如意法练到最高层的九尾境界让你早日能与圣佛尊交手。”胡离调笑道。

    “这是练功的问题吗?这是投胎的问题!本小姐不死几次重新投胎根本做不到!”胡媚儿看出胡离不认真气道。

    “原来胡七小姐也有做不到的事啊那你也当知人力有时穷妖也一样。”胡离口吻逐渐正式道:“圣佛尊若是好杀佛心禅院若是好闯吾皇何来与他百年对峙?时势、战力、计谋……想要杀佛整个妖世都需要更多更多的准备……”

    胡媚儿问道:“那从哪开始着手啊……”

    胡离一摊手道:“当然是从打道回府开始啊这次抢夺天书是的行动失败了虽然有小九的瞳术监视但在通天道中我们也绝不安全你二哥我借来的功力马上散尽再不回去咱可就难回了。”

    “你也知道不安全啊既想不出办法还站山巅凹了这么造型小九来七姐这省得一会打雷劈你二哥时连累到你!”胡媚儿一脸嫌弃的看着胡离又将一旁望风的胡言牵到身边。

    可话一出真有一道惊雷落下电弧击在了不远处随后雷声滚滚而来胡媚儿吓了一跳俏脸煞白喃喃道:“真打雷……什么鬼天气啊……”

    而胡离却稳立不动任一身裘服猎猎翻飞道:“我方才站着不动只是因为这次的追杀中有一人的表现实在值得深思……”

    胡离抬头一双浓重白眉下深邃目光直视错乱的天象似在自语亦似询问“这个结果会是你期望看到的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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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山。

    莫名的风雨大作豆大的雨滴敲打着门窗发出噪杂响声。

    但与静室之中酝酿的风雨比却又不值一提。

    房内只有三人素妙音、许听弦、以及沈奕之。

    “……事情便是如此慕紫轩主动前往佛心禅院此次围杀失败了。”看着香炉上燃烧将尽的檀香便知沈奕之已娓娓讲述了许久这才终于收尾。

    素妙音凝眉浅思问道:“后续如何?圣佛尊如何处置慕紫轩?”

    “许某不知但慕紫轩既敢自投罗网就定有免死的筹码后续处置不难推测。”沈奕之面无表情的答道。

    许听弦见沈奕之答得冷硬替他找补道:“如何处置纪凤鸣和应飞扬都已前往观视之后会将消息带回而我们觉得前日那地震和今日的雷雨都来的莫名所以先赶回来向素宗主询问情况。”

    “与沈某无关了。”沈奕之却躬身掏出一块令牌奉上“因素宗主化明为暗不便出手沈某才临危受命代为布计虽夸下海口可最终仍是功亏一篑围杀不成让慕紫轩捡回生机是沈某学艺不精愧对素宗主厚望此优昙净宗令牌还请宗主收回。”

    素妙音叹道:“去其爪牙围三放一累其气力你的战略无误即便换我布计也不会有更好策略此次围杀失败怪不得你你又何须自责?”

    沈奕之依然道:“机关算尽仍棋差一着失败就是失败沈某不需推诿只求日后学成再讨回今日败局眼下只请宗主收回令牌。”

    退回令牌彰显沈奕之请辞之心素妙音见他心意坚决轻轻摇头终将令牌收回。

    “之后的事劳烦宗主了沈某无颜久留先告辞了。”沈奕之说罢转身便离去。

    “唉我这学弟太失礼了也难怪他一向心比天高结果第一次出手就失利素宗主我先去劝劝他。”许听弦见状忙又代为致歉随后也抢着出了房间。

    外面风雨正急沈奕之独撑一伞兀自前行许听弦快步冒雨上前钻入伞中道:“等我等我风雨来得突然给学长撑伞挡雨你不介意吧?”

    沈奕之冷冷道:“一伞轻薄遮挡己身犹嫌不够介意得很。”

    许听弦笑了一声“哈兴风造雨的人物也怕风雨袭身吗?”伞沿遮住了许听弦的双眼雨帘之后只能见他的下半张脸他是笑着说这句话但唇角却殊无笑意:“你其实并没有真的失算吧……”

    一瞬间雷芒划空。

    沈奕之手中的伞被风吹歪袖袍被淋湿一片但沈奕之很快将伞扶正道:“你若想安慰我大可不必我没那么输不起。”

    “输得起或许你根本无所谓输赢我只是觉得那种优势之下若你真想让慕紫轩死他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除非……”许听弦并未再往下说但方才伞被风吹起的一瞬露出了他的眼眸那眸子之中是猜疑的颜色。

    沈奕之毫无波澜道:“你高估了我亦低估了慕紫轩无论修为、韧性、智谋、狠劲还是求生的欲望慕紫轩皆堪称人中之龙更兼天运在身杀他绝非易事而我虽以智者自居但也非全知全能通晓一切情势瞬息万变谁也无法掌控全局。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信息情势得失……这是你、素宗主、慕紫轩这些聪明人判断的。”许听弦轻轻摇头说着脚步一转已从并肩同行变为相对而立挡在沈奕之身前“我非上智之人所以有更简单的判断方式我相信人算不及天算但我更相信你是‘天算不及’沈奕之。”

    滂沱暴雨将雨伞之下隔绝成孤岛而这与外界隔绝的伞下一贯甘做配角的许听弦此刻双目锋锐如剑直视眼前学弟。“这次为了帮你我都已经漏了些底你呢?还要藏得滴水不漏吗?”

    伞外喧嚣滂沱伞下一片死寂。

    儒门两大公子彼此对视宛若无声交锋然后沈奕之笑了。

    沈奕之不是没笑过许听弦见过他冷笑、嘲笑、讥笑。但这一次许听弦感觉他是发自内心在笑就好像一个孤独千年的行者终于被他人的目光捕获一般无论那目光来自善意还是恶意。这让许听弦一时愣住。

    “我这不是已经漏了?”而沈奕之轻笑着摆了摆他那被雨水打湿的袖子算作对许听弦“滴水不漏”的回应又在许听弦回神之前将伞塞在他手里“这伞是你的了。”

    说罢沈奕之负手前行瓢泼大雨中竟真的无惧风雨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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