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爱国一听这话，阴冷道：“这生意还没开始做，你就把这么大一口锅扣在我们头顶上，这谁受得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们家是不会答应的。” 姚翠花一听这话，立刻翻了脸：“你这人咋这么心狠，连自己兄弟都见死不救！” 白爱国扭头看着始终一声不吭的白爱家，见他整个人比以前瘦了好多。 不禁想起小时候，家里缺吃少穿的，却还要供他读书。 那时国营中药店收购药材，才六七岁的白爱家就跟在父亲和哥哥身后上山挖药材。 有次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胳膊，痛得不停的惨叫。 他都强行把他给背到卫生所了，他却舍不得花钱，哭着闹着不肯治，说是钱花了就不能给他交学费了。 最终没有治，在家躺着嚎了几天几夜才好了些。 幸亏年纪小，后来居然自己慢慢恢复了，也没留啥后遗症。 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只能紧着出工分的人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儿。 爱家爱兰两个小的就只能吃个半饱。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做梦，白爱国还能梦见白爱家因为没有吃饱，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可是当他分食物给他时，他又懂事的说，哥哥要干活儿，要吃饱，死也不吃，还躲得远远的。 至于在穿上面，他不仅不争，还说，哥哥在学堂念书，穿的太破烂人家会瞧不起。 白爱国眼眶忽然一热，艰涩的开口道：“那我就供应你们家卤菜吧。” 脸色一直很阴沉的白爱家抬起头来，意外的看着他。 眼里有惊喜，还有别的复杂的情绪。 老爷子想阻止，可是想想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对白爱家道：“你大哥愿意拉扯你一把，你自己要争气。” 白爱家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早就想问一下他的身体情况，可是生他的气，所以一直没问。 现在连大儿子都肯退让帮助小儿子，她这个做妈的也就不想再计较了，于是问白爱家身体咋样。 白爱家还没开口，姚翠花就当起了他的代言人，巴拉巴诉说着他现在情况有多糟糕。 然后话锋一转，说白梦蝶像逼债似的，居然找他们讨要白爱国垫付的医药费。 老爷子很公平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这钱你们必须得还给老大家，不然我不让老大家给你们供应卤菜！” 姚翠花顿时哑炮了。 老爷子又道：“趁着今天都在，我有话要跟你们三兄弟说。” 白爱国三兄弟都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喝了口热茶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和你妈已经没种地了，现在我老两口的生活费啥的都是大房一家在承担。” 姚翠花听到这里就明白老爷子接下来要说啥，赶紧道：“孩子大伯家有钱，他们给爸妈养老那时应该的。” 李玉环当即怼道：“谁说谁有钱谁就该承包养老？ 除非你家爱家是吃屎长大的，那就不用养老了。 凡是吃爸妈米饭长大的，都得养老！” 姚翠花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照你这么说，兰花姐也要出养老费？” 李玉环张了张嘴。 在农村没有出嫁的闺女给老人养老一说，她不能随便做主，况且也轮不到她做主。 姚翠花见状，得意洋洋：“兰花姐不是吃老人的米饭长大的？她咋就不用养老？ 我们爱家都这样了，还让我们家承担养老的责任，做人不能这么黑心！” 老爷子把眼一瞪：“谁说兰花不养老了？一样得出养老费！ 你们两家的条件差些，每家每月只出两百块就行了。” 然后看着大儿子和二儿子道：“你们两家条件稍微好点，每家每月就出三百块吧。” 白爱国和白爱民全都没有意见。 李玉环也没吭声。 让他们家多出点没问题，但是只要白爱家也出就行了，哪怕象征性的出一点也是好的，不然她心里真平衡不了。 姚翠花立刻撇嘴：“爸，你两个老头人能吃多少，大房二房的孝敬的钱你们都花不完，还找我们家要！ 我们家别说跟大房二房比了，就是跟兰花姐也比不上，人家豆腐店很挣钱的。” 老爷子的脸顿时黑了。 白爱国道：“等我们家给你们家供应卤菜，你们家每个月的收入就很可观了，给爸妈一点养老钱没有压力。” 白梦蝶道：“不想给爷爷奶奶养老钱也行，我们家就不给你们家供应卤菜了。” 七寸在人家手里，姚翠花再次败下阵来。 不过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就是不给养老钱咋样？ 要是白爱国真的敢不给她家供应卤菜，她就把白爱家扔在他家。 老爷子见海带排骨汤都煨好了，可是白二爷爷两口子还没回来，有点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山上出事了，让白胜兄弟去山上把老两口接回来。 刚才一家人说话时，田春芳就把鸡肉给烧好了。 等白胜兄弟把白二爷爷老两口接回来，她就动手开始炒青菜。 白二爷爷老两口倒没出事，就是每到清明给儿子上坟时总是伤心的不肯离去而已，白胜兄弟把他们扶了回来。 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家摆了桌椅吃午饭。 饭菜相当丰盛，大家一边吃一边八卦。 不知怎的，扯到了李红旗身上。 老太太神秘兮兮的说：“李红旗两口子听说在闹离婚。” 田春芳知道白梦蝶超级爱吃野菜，正指着一盘清炒枸杞芽让她吃。 闻言，八卦的问：“他们夫妻俩可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咋就闹起了离婚？” 李玉环跟李红旗沾亲带故，因此对他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道：“李红旗爱玩女人，八成是为这闹离婚。”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不可能呀，他又不是一年两年玩女人。 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他夫妻两个为这事闹离婚呀。” 因此也八卦的向老太太打听：“他们是为啥离婚？” “就是为玩女人闹离婚。”老太太面露不齿，“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白莲花。” 白梦蝶笑了：“这就对了，如果是白莲花，她是有本事闹得人家夫妻反目的。” 除了白爱国等人，其他人全都好奇的问她：“你咋这样说？” 白梦蝶便把白莲花跟海八斤的丑事说了出来。 老太太恍然大悟道：“原来她是这样把海八斤弄到手的呀，她却跟人说海八斤是离了婚才跟她在一起的。” 李玉环不屑道：“这骚狐狸的话哪能信？” 又详细的向老太太打听白莲和和李红旗是怎么勾搭上的。 老太太道：“咋勾搭上的？就是白莲花现在这个叫海八斤的男人，听说离婚时净身出户，手上没啥钱。 白莲花又不出门工作，两口子眼看坐吃山空，海八斤便在菜市场摆了个摊卖干货。 去干货市场拿货时碰到了李红旗，李红旗一番花言巧语，说服海八斤在他家进货。 他家那都是假货，人家顾客纷纷找海八斤退货。 海八斤找他理论，结果双方打了起来，全都进了派出所。 白莲花去派出所领人时和李红旗见了一面，两人就勾搭上了。” 白梦蝶在心里诚心诚意对白莲花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勾引男人的本领无人能比。 就不知道海八斤被戴了绿帽子心里会怎么想。 李玉环不解道：“李红旗就是一只馋嘴猫，见到荤腥不论脏臭都能吃得下肚。 往年一直这样，咋这次洪香兰就不能忍了呢？” 老太太道：“听说白莲花不是个东西，动不动就打电话去刺激洪香兰，说她男人在她这里。 还给她描述她男人和她在一起时那些恶心巴拉的细节。 她这样挑衅，哪个女人受得了，能不闹离婚吗？” 白梦蝶暗暗猜测，白莲花之所以想逼着李红旗夫妻离婚，肯定是海八斤现在穷了，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李红旗身上，想让他当她的长期饭票。 她年纪大了，年老色衰，靠出卖自己挣钱一天比一天难，所以想稳定下来，找个条件过得去的男人养着她。 可李红旗是婚姻过错方，真离婚了那也是净身出户，白莲花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玉环不齿道：“白莲花真够不要脸的，当小三还这么嚣张！” 姚翠花到现在还记恨着白莲花曾经想勾引白爱家。 不屑地撇了撇嘴：“人家都敢卖肉，还有啥做不出来！要脸做什么，要脸多麻烦啊，没脸才好干事哩！” 大家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见院子外面有许多人在喊：“失火了，失火了，大家赶紧去救火！” 老爷子愣了一下，肃着脸道：“这是谁家失火了，咱们赶紧去帮忙！” 除了白二爷爷老两口，所有人扔下筷子就往外面跑，就连雪豹也不啃桌子底下的肉骨头，跟在白梦蝶身后跑。 白梦蝶看见村民全都用水桶提了水向村口跑去。 老爷子拦住一个村民疑惑地问：“究竟是哪里失火了？” 那个村民用下巴指了一下村口：“是山上失火了。”然后就忙着救火去了。 老爷子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上坟时没有注意防火，引起了山火，这可不得了！ 虽然那片坟地树木不多，可是过了那片坟地全都是山林，要是山火蔓延起来，可能要绵延好几座山，不知多少树木都得烧毁！ 老爷子赶紧带着子孙回家去拿桶拿盆舀水帮忙灭火去。 姚翠花却一手一个拉住白威父子，不让他们去。 还小声道：“又不是自家失火，你们去干啥？这山火真要烧大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白威挣脱掉她的手，气乎乎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咱们这片山林可就完了！” 白爱家也挣脱掉姚翠花，跟着儿子一起去救火。 姚翠花一看父子俩都跑了，只好在后面追。 别人的死活跟她无关，可是白威父子两个是她的亲人，她不能不关心。 白梦蝶他们全都在水塘里舀了水跟着老爷子去救火。 跑到山上一看，坟地那边火光冲天，村长带着不少村民在奋力灭火。 白梦蝶看了一下火势，追着火势灭火是不行的，山风这么大，人是跑不赢火的。 她跑到村长身边问：“报火警了吗？乡下有消防队吗？” 村长一脸焦色地答道：“乡下哪有啥消防队？已经报了火警，县城的消防队正往这里赶来。” 白梦蝶松了口气，白家村离县城并不远，消防车如果赶来的话最多也就二十分钟。 关键是必须在这二十分钟内一定得拦住火势，不让窜到山林那边去，这个任务还是蛮艰巨的。 白梦蝶建议道：“大叔，你可以组织一些青壮年在坟地和山林的交界处严防死守，不让火窜到山林那边，至少可以延缓一下火势。” 村长听从白梦蝶的建议，带了一些青壮年从坟地与山林的交界处迎着火势灭火。 好在坟地树木少，不会给正面灭火的人造成太大的危险。 如果树木多，卷起的火舌那么高，会把人给吞没的。 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也都赶来灭火。 山风太大了，卷着火舌往前跑，尽管这么多人在奋力灭火，可火势还是没能控制住。 大家奔跑着打水救火，累得要命都不敢停。 虽说烧的不是自家的财产，可这山火如果真的蔓延开来，谁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会不会一座山连着一座山烧？ 大家心里都很惶恐，一心想着把火灭了才放心。 正在疲于奔命时，听到了消防车的鸣笛声。 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互相鼓励着：“再坚持一会儿，救火龙马上就要来了！” 乡下人管消防车叫救火龙。 几分钟之后，消防车就开到了跟前，消防战士拉着长长的水管开始灭火，不到一刻多钟，火就全灭了。 村长大松了口气，为了救火，他身上的衣服都被烤坏了，脸上全都是黑烟。 他擦了一把脸，道：“也就回家吃了个饭，错眼不见，就失火了。” 村长走到那些消防战士的跟前，要请他们去村里吃饭。 消防战士们摆摆手，在领导的带领下迅速离开了。 他们可没时间逗留，要随时待命救火。 白梦蝶看了一眼狼藉的坟地，过火面积很大，放眼望去一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