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嘿别告诉我你每次都叫专业的来,”托尼觑着他,带同情又古怪的笑容,“我会可怜你的,真的。”

    “很遗憾我的魅力足够姑娘们心甘情愿和我419。”伊缪森摊手。

    “所以你的那些读者知道你骗姑娘跟你上床吗?”托尼就是对斗嘴乐此不疲,“斯文禽兽,哈?”

    “我保证我每次都提前说过只做一个晚上,不谈感情。”伊缪森从容回击,“至少没有死缠烂打到上娱乐周刊,不得不说在素质上让人欣慰。”

    “什么?”托尼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那些毫无名气的女人比我睡过的强?好莱坞影后知道吗?你敢说那群女人比她还辣?”

    “又不是只有娱乐圈的女人才够辣。”伊缪森耸肩,“你眼光太局限了托尼。”

    “哦这话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托尼一脸听到笑话的表情,“得了承认自己输给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可是托尼·斯塔克!全美排名第一的花花公子!”

    伊缪森偏了偏头,“可是我的范围是全世界。”

    “……”托尼噎住,瞪他。

    伊缪森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你知道我是个追求浪漫的文学家——所以其实我对上床的对象没有性别歧视的。”

    说完他就突然拽掉了托尼脱到一半的衣服,托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里毛毛的,“嘿——”

    伊缪森露出恶作剧得逞的愉快笑容,“好了快把干衣服穿上,刚才耽误这么久感冒了还不是我和伊森照顾你。”

    特么是因为谁?!托尼气鼓鼓的看着他,磨着牙想这一定是对刚刚自己甩他水的报复,真是小心眼斤斤计较!

    “……总之,”一边套衣服,托尼一边不甘心的说,“斯塔克只要最好的!”

    他挑衅的看着伊缪森。

    伊缪森挑了挑眉,玩味的笑着说,“我这么低调——没想到斯塔克先生连我有没有绯闻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托尼的气势虚下去一截,但是说因为喜欢作者让贾维斯搜了伊缪森所有的消息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对着伊缪森本人承认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就,”他顿了挺长一段时间,干巴巴的说,“因为我是托尼·斯塔克!我无所不知!”

    “哦——”伊缪森故意拖长了音调,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看的托尼简直牙痒痒,“好吧,伟大的斯塔克先生,我们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了。”

    托尼偏头看他,“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伊缪森笑意微敛,仍温和的,但也认真的注视着他,“我知道你是个天才,毫无疑问跨越时代的天才。我相信你。”

    如此直白而笃定的信任,那双眼睛里有光,像是海底的珍珠泛出了色彩。被专注凝视着的托尼竟然一瞬间有些哑然,而且特别的、异常的,满足又愉快。

    他是说,当然,他知道自己是个天才,他根本不需要谦虚的这么认为,任何人称赞他惊叹他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但是——伊缪森跟其他所有人当然都不一样,他是世界文学家,是整个人类的精神导师,是地球文学史上最璀璨的明珠——

    伊缪森也是天才,毫无疑问的文学天才,唯一一个托尼承认并且佩服的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天才,虽然他们在不同领域。

    被这样一个天才承认、称赞、信任,获得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简直比普通人强出一百倍。托尼差点膨胀到飘出地球,一下子就把刚才被伊缪森耍了的仇抛到脑后,眼睛晶亮的扬着下巴,傲慢又自信的表示,“你会发现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伊缪。”

    看管他们的人送来晚饭的时候,伊缪森传达了斯塔克答应合作的意向,于是他们得到了恐怖分子提供的材料和工具。

    当然还有威胁,恐吓他们别耍花招别想拖延时间什么的。

    牢门一关上托尼就跳了起来,生气的踢着地上的石块,在原地走来走去的抱怨,“有个恐怖分子头头书迷真是方便哈?世界文学家就是了不起,连在这种地方都有特别优待?”

    伊缪森无奈的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非常明显比另外两个人好一点——对医生说,“把我的饭分一下吧。”

    医生看了他一眼,在作家先生的坚持下动手把他碗里的菜夹了出来。

    托尼还想说什么,不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就是莫名不爽,想找茬。毕竟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被优待的可从来都只有斯塔克!

    伊缪森在他又说出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之前拉住了他,把碗里唯一一块薄薄的肉片拨给了他,“作为受伤最重的那个,这是你的了。”

    托尼站住了,看了那片肉一会,嘴硬的哼了一声,“好吧,看起来和书迷遍地的世界文学家组队确实有好处。”

    他们草率的解决了肚子的问题,托尼和伊森研究那堆材料,作家则挨个给那堆书签字。

    晚上躺到床上之前伊缪森总算签完了全部的书,他甩着发酸的手腕,看着黑漆漆的山洞顶忧虑的叹气。

    “伊缪?”托尼听见了,翻个身看向作家的方向,“我以为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你了,看你书迷对你的态度你难道不是吃吃喝喝等着被送走就行了?”

    伊缪森扯了下嘴角,他知道托尼是想安慰他可,这别扭的拐弯抹角的话听起来就像嘲讽。作家先生又叹息一声,显得真的很担忧,“就因为是我的书迷,我才担心可能的大灾难啊。”

    “What?”托尼没听明白。

    伊缪森摇摇头,扯开了话题,“以你的身体情况,你该休息了托尼。”

    “你不也没睡。”托尼反驳,小声咒骂,“这该死的地方简直糟透了。”

    山洞里一片漆黑,看不见彼此的情况下托尼难免放松了表情的控制。伊缪森的视线穿透黑暗,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疲惫又不安的神色,那些他白天在自己和医生面前掩盖起来的惶恐和脆弱。

    伊缪森没说话,他注视着托尼在黑暗里也明亮有神的眼睛,发现他瞳孔细微的颤抖。

    ——跟已经被关了一段时间的医生、以及被客气对待的作家不同,身受重伤还刚刚经历了水刑的托尼才是最难以适应的那一个,在这第一个晚上焦虑到睡不着也很正常。

    伊缪森看了他一会就转过头,冷淡的合上眼,但他又听到了托尼的声音。

    “别想太多。”托尼轻声说,“我已经想到逃出去的办法了,就用他们给的东西,我能带你们离开。”

    伊缪森霍然睁开眼睛看向他,在黑暗里托尼眼里充满了自信的光,那样的神采连难以打动的作家看到了,也无法继续无动于衷。

    他是说,他当然相信托尼会有办法,他从一开始就这么相信。但是他没想到托尼会在这时候安慰他——明明托尼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不是吗?

    “……我相信你。”伊缪森专注的看着托尼,眼光微动,“好好休息。”

    焦躁、恐惧、不安,让他无法入睡的情绪潮水般退去。托尼迷惑的眨了下眼睛,但他太累了,精神上的压力一松,几乎立刻就沉入了黑甜。

    伊缪森看着他闭上眼睛呼吸变缓,转过身看着洞顶。

    情绪,对他人来说虚幻莫测的东西在他面前却是能轻易调动的存在。只要伊缪森愿意就可以让人心神安宁,一切负面的情绪都远离心底。但他能做的也只有抽离情绪,而源头不被解决那些情绪仍然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这也是为什么伊缪森白天已经帮托尼安定了一次心神,他晚上还是睡不着的原因。

    但是即使这样,伊缪森本来也没打算再做什么。面对被绑架被威胁被囚禁的情况焦虑才是正常的,如果他让托尼□□心那不对劲的地方就太明显了,而伊缪森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如果托尼没说出那句话他真的不会管他。伊缪森要承认他挺喜欢托尼但,还不到多么重要的程度。看似温和友善的作家本质上冷漠又难以接近,即使看起来关系很近的朋友也未必真的就进入他心里。

    但是托尼安慰他,即使自己非常不安也试图安慰他。

    没有掺杂任何其它情绪,也并非针对出名的文学家而是为了伊缪森这个人。这是伊缪森会珍视并必然回报的那种善意,就像托尼救他一次,哪怕弄出威胁世界的瘟疫他也会救托尼一命一样。

    瞪着头顶的作家先生又叹了口气,他并不觉得以托尼的敏锐聪明会发现不了端倪,他只希望后续不要有太多的麻烦。

    ——但很不幸的,或者说作家确实、了解他的书迷。

    签完名的那堆书被搬走了,这些书有了作家的亲笔签名立刻身价翻倍甚至可以进拍卖会。而世界性的文学家先生面对着一摞空白的纸,焦躁不安的在山洞里来回踱步。

    托尼在他扔掉笔走来走去的时候就开始敲敲打打,完成了手上的部件以后看见他还在来回转圈。作家那张斯文温和的脸上难得挂着无法掩饰的焦虑,简直就像被逼到墙角的猫一样全身上下写满了烦躁,看上去恨不得毁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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