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只爆爆

    热情。

    太热情了。

    日本的中学生真的好热情。

    班长一下课便找我寒暄了几句,互相交换姓名,强调了两遍有什么问题要记得找她。

    紧接着我汗颜地看着围上来的几位同学,都是坐在附近的同学们。

    “呐呐,浅川同学,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转学?”

    “之前在哪里上学?”

    “你的个性是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吓到她了。”

    一位有着橙色短发的女生无奈地开口,然后胳膊肘捅了下她身旁有些胖胖的男生,“尤其是你,光酱!”

    她叫五十岚焰子,男生叫三桥光,在刚刚混乱的介绍中,我听到五十岚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但这时的我僵在原地,有些心慌。

    三个问题中前两个是送命题。

    我想了想,避开第一个问题,说了个不算说谎的回答:“我之前在中国上学,个性是……”

    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诶?!”

    五十岚将手拍在桌子上,惊讶地睁大了双眸,“中国?!难道浅川同学你是中日混血?”

    三桥眼前一亮,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圆润的脸随着他有些兴奋的语调似乎也跟着抖了抖,“那种浪漫的跨国婚姻?爸爸在中国出差,然后遇到了妈妈,打算结婚的时候,不忍心妈妈远离他乡,于是在中国定居,最后妈妈不忍心爸爸离开家乡太久,所以一家人搬回了日本。不过,浅川同学你的日语很好呢,果然还是有经常回日本吧,比如放假的时候……”

    近距离感受到三桥丰富想象力的我全程笑而不语。

    这想象力完美。

    “看吧,焰子,我的推理很厉害吧,浅川同学没有否认呢。”

    五十岚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片刻,她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说道:“没想到这个笨蛋也有猜中的时候。”

    第一个,第一个没有打断光酱胡说八道的人!

    不会是真的?!

    我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大家叫我浅川或者抚子就行了,我个人对称呼不怎么看中。”

    “那我就叫你抚子酱了!”

    五十岚朝我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我轻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女孩子真活泼,还挺自来熟的。

    突然,我怔了怔,眼角的余光瞥见绿谷出久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眉头纠在一起,好像在思考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动作。

    我朝他笑了笑,站起身正要走过去,就见爆豪胜己从教室后门进来,走到绿谷出久身后,将他往旁边一推。

    绿谷出久一个踉跄,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引起教室里的人们的注意。

    “喂,臭久,你挡住我了。”

    爆豪弓着背,校服裤拉得极低,裤腿近乎贴到地上。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与绿谷擦肩而过。

    他身后的两个男生戏谑地对爆豪说:“爆豪,你也不要太欺负无个性的绿谷君了。

    “对啊,太可怜了——”

    绿谷出久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看着这幅场景,深深地皱着眉头。

    虽然以前在屏幕前很喜欢咔酱,也知道咔酱讨厌小天使的原因,但这场面真的发生到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些看不惯。

    ——为什么无个性就要被欺负被嘲笑呢?

    ——明明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明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五十岚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她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对我摇了摇头,说:“抚子酱,那是爆豪君,脾气十分的差,但从没对班里的任何人动过粗,除了绿谷君。”

    说着,她感叹了一句,“听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关系这么差……”

    “铃——”

    上课了。

    我看着前方爆豪的背影,又看看绿谷,深深地叹了口气。

    *

    午休时间。

    我看着周围同学们的便当,才想起自己没有带午饭的事实,毕竟在天/朝都是回家或去食堂吃饭的。

    我委婉拒绝了五十岚和三桥的午餐邀请,表示自己没有带便当要去食堂吃饭。

    五十岚遗憾地点了点头,详细地跟我说了食堂的位置。

    当我起身准备出教室的时候,就见绿谷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然后像蔫了一样趴在桌子上。

    “糟糕,忘记带便当了……”

    我听见他委屈巴巴地说。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打了声招呼:“你好呀,绿谷君。”

    “啊,浅川桑。”

    绿谷受惊似的站了起来,“抱歉,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打招呼。”

    “没关系,正好我也没带便当,一起去食堂吧?啊,叫我浅川或者抚子就可以了哦。”

    绿谷出久腼腆地笑了笑,紧张得点了点头,“嗯嗯,浅川。”

    两人去食堂打了饭,找了张在角落不显眼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打了份咖喱饭,拿着勺子不紧不慢地吃着,就见绿谷看着我出神,嘴边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眨了眨眼睛,将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不是不是,没有,是我失礼了!”

    绿谷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女生看这种失礼的行为,脸猛地爆红。

    他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顿了顿,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好像只要遇到浅川你,就会有好事情发生。”

    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他抽到了欧尔麦特的手办,而欧尔麦特更是遇到了奇迹般的事情,他身上的伤全都好了不说,连英雄活动时间都延长了。

    又好比刚刚,他忘记拿饭卡,正好碰见一个学长粗心打多了一份饭钱,因此多出了一份猪排饭,看见他的窘况就把猪排饭送给了他。

    我轻轻笑了笑,放下勺子,做了一个打气的姿势,握拳说道:“那当然,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很好运哦~”

    真不愧是绿谷小天使,这敏锐的观察力杠杠的。

    绿谷像是被我逗笑了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浅川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嗨呀,被当成开玩笑了。

    我挠了挠脸颊,回以礼貌的微笑。

    气氛安静下来,两人又埋头吃起了饭。

    “浅川,你的升学志愿是什么?”

    “雄英的英雄科。”

    绿谷惊喜地看着我笑着道:“我也是!”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兴冲冲地接着道:“会报雄英的英雄科,你的个性一定很强吧,是怎样的个性呢?”

    我向兴奋的绿谷小天使解释了一下我的个性,并没有说那个幸运的个性,总觉得有种炫耀自己是欧洲人的既视感。

    下一秒我就见小天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然后快速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相反的话,那么大的可以变成小的,重的可以变成轻的,可以作用于人的话,不知道可以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把人的性格变得相反呢,比如将反社会人格的敌人变成热爱社会的好青年,虽然只有十分钟,但也足够他们当初自首了,某种意义上是很强的个性呢……”

    我一愣一愣地听着,忽然眼前一亮。

    对啊,大的可以变成小的,那么那些机器人……

    小天使分析得超级棒啊!

    “啊,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绿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一脸歉意。

    “不不不,绿谷君,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笑着,竖了个大拇指说:“你很厉害呢。超聪明——”

    “不,浅川你才厉害呢,这么好的个性……”绿谷说着说着,眼神忽然暗了下来,“我是无个性,一点都不厉害。”

    我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捏了捏他结实的手臂,见他受惊了似地看着我,微笑着说道:“绿谷君,为了考上雄英一直在坚持锻炼吧,才有这么结实的肌肉,但是你看……”

    我碰了碰自己软乎乎的手臂,“虽说志愿是雄英,可我却是昨天才下定决心报考雄英,今天才开始锻炼,现在的我可没什么力气,你一下子就可以把我撂倒。”

    “而且……有谁规定英雄就一定要有个性?有谁规定无个性的就一定不能成为英雄?”

    绿谷睁大了双眸,深绿色的大眼睛里刹那间闪过一丝光芒,记忆深处的几道声音在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医生的话,妈妈的话,以及欧尔麦特的话。

    【这个孩子是无个性啊。】

    【对不起,出久……】

    【绿谷出久,你一定可以成为英雄。】

    眼前的少女清亮的双眸注视着他,嘴边挂着浅浅的笑,语气肯定而温柔地对他说:“英雄的定义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当一个人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去救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英雄。”

    “绿谷君,你经历了那个淤泥事件吧?正因为你是无个性,却能挺身而出,给绝望的人带去希望,所以你很厉害啊,在你决定去救人的瞬间,你就已经是个英雄了啊。”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沿着脸颊滑下,少女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

    绿谷出久将手放在眼睛上,眼泪却不断地从指缝溢出。

    太丢脸了,居然在女孩子面前哭了。

    “啊,绿谷君,没事吧?”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慌张的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绿谷,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糟糕,小天使哭了怎么办嘤嘤嘤——

    绿谷连连摇头,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谢谢,真的谢谢……”

    欧尔麦特说的没错,浅川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听到绿谷带着哭腔的道谢,我愣了,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把眼角酸涩的感觉压回去,重新扬起笑容,“不要哭啦,开心点啦……”

    我走到绿谷身旁,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笨拙地拍着他的背,耐心地等他平静下来。

    “浅川,我是太开心了。”

    绿谷终于把眼泪都憋了回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颜,“我会加油的,绝对会考上雄英,成为像欧尔麦特一样的英雄!”

    “嗯嗯!那我们一起加油吧!”

    “绿谷君,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诶——?”

    “噗嗤,你真的太容易害羞了。”

    “啊啊啊,不要打趣我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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