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吵架(二)

    一夜无眠。

    第一次从黑暗见到天空微微升起云肚白,摸起手机,才四点五十四分。也不磨蹭了,起来给孩子们做早饭吧。

    说实话,我的做饭水平的确比不上师父,师父的早餐,几乎从不重样,水果蔬菜,面包牛奶总是搭配的让人很有胃口。

    而我,却是不行。我思索了好久,百度了好多食材,才勉强的熬了粥,煎了鸡蛋,放两片面包,切了水果。等我招呼完这些,发现时间竟然六点多了。

    六点,是孩子的起床时间,家里从来都是六点半准时吃早饭。

    “还可以吗?”我小心翼翼的问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孩子,企图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些许的心理安慰。

    “嗯嗯,好吃,原来妈妈做饭这么好吃。”

    听着羡熙和慕熙的话,我的心里暖暖的。是了,还有什么比得上上天赐予我的这两个珍宝呢?

    “等会儿妈妈送你们去上课。”

    师父并没有起床,许是昨天的酒精还没有挥散完毕。

    当我送完孩子再去我的学校时,时间距离七点半还早的很。这是我第一次作为一名老师在这么早的时间出现在学校。看着一位又一位的学生走进校园,看见他们吃惊的表情,朝气蓬勃的样子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天里,我发现自己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能不想昨天的事情,只有在讲台上才能让自己放松开来,任由自己的思绪飞扬。

    在办公室与其他老师备课、谈笑风生,讨论着哪个孩子今天做了什么感动的事情,讨论着哪个孩子因为“他比我多描了一张字帖”而告状,不禁忍俊不禁。果然,只有孩子才是纯真的,不加任何的色素,全然的一张白纸。

    不知不觉,放学了。晚霞已经绽放了色彩,望着夕阳无限好,牵着羡熙和慕熙的手,回家。

    不知为什么,回家总有一些心酸。那是我的家吗?我有资格住在里面吗?我又该怎样面对师父?这个家,我还能回去吗?

    “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了。”羡熙和慕熙一直在不停的讲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不停的逗我发笑。

    我痴呆呆的站在门口,不愿进入,也不敢。

    “爸爸,妈妈回来了。”也不知是怕我走了还是怎么着,羡熙突然对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嗓子,这下可好,就算想悄悄的离开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进门,告诉自己,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

    正在做饭的师父突然现在我面前:“下班了?”

    这个男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要跟你说话了吗?我夏亦熙就是这么不堪可以任你羞辱吗?

    “亦熙见过师父。”我生生的弯了四十五度,这是徒弟见师父的标准的记忆,我还记得。

    以师父的名义指责我,以师父的名义伤害我,我尊重你,而你却嫌弃我。我又怎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你?哪怕是你醉酒后的胡话,哪怕你试试无意间的过失,都不可以!

    “吃饭吧。”师父留下这一句话就去了厨房。

    原来,昨天晚上的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就是不行,我就是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亲,你都没有考虑过我都感受?

    “我吃过了。”进门,转身,进了客房,是了,今晚还有作业,我故意把作业拿回家批改,就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想让自己处于工作的状态;还要备课今天晚上多写一点教案,以后就少写一些,睡着,这一天就过去了。

    “站住!”是师父的喝声,“你吃什么了?”

    “一袋面包。”说完,开门,闭门,锁门。

    我趴在床上,床单让自己窒息,泪水肆意的流淌,我的事情要你管吗?凭什么?就凭你是“师父”吗?我不接受!

    “爸爸,妈妈不吃饭会饿的。”

    “爸爸,你快让妈妈吃饭呀!妈妈早上也没吃,你快劝劝她吧”

    “你们先吃饭,等会儿再给妈妈重新做。”师父安慰着两小只。

    ……

    “咚咚”,是敲门声,“是我,妈妈,开门好吗?”是慕熙。

    当我开门以后,慕熙却跑开了,师父站在门口,似乎要说着什么。

    我拉过门,准备闭上。慕熙敲门自有慕熙的目的,我是给慕熙开的门,并不想见到什么无关的人。

    “等等。”师父再一次喊停,“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吗?房子是你的,家是你的,我有说不的权利吗?是啊,你一直就有把所有人掌握在手心里的气魄,一言九鼎是你,唯我独蹲也是你,我有什么?我不过是借住在这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师父进门后把门反锁,又挠了挠头。

    “批作业呢?”师父扫了一眼书桌上的作业本,明知故问。

    “是。”

    “昨天我喝多了……”

    “是。”

    “我说了些不该说的?”

    “没。”

    “我不是故意的。”

    “您是师父。”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是成心的,是设计好了的,是有所预谋的,是压抑了很久的,是很久就想说的,只不过是借着酒精麻痹自己,觉得说出来也无所谓罢了。你看起来特别无辜,可是你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是战争的□□!

    “我道歉好不好。”

    “您是师父。”

    你还想让我怎样?伤害了我却无动于衷,道歉不过是你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而我的伤口,却在流血!

    曾经,你亲口靠诉我,如果你跟别人道歉,别人是没有义务必须原谅你的。现在,我,就是这样,我没有义务必须原谅你!

    “请问师父还有其他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亦熙要备课了。”我下逐客令,即使我只是“借住”在这里,即使我还没有交过房租。

    “吃饭吧,再怎样也不能不吃饭,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鲤鱼,赏点面子。”我第一次见师父委曲求全的样子,第一次看他低三下四的求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他的妻子,他的徒弟。

    “亦熙已经吃过了。”我拒绝了,我有工资,怎么会饿死自己?我不花你的钱可以养活自己,我不想见到你,不想吃你做的饭。你走,离我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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