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一些年轻人写的以利夏总统为主角的小说，说实话，我很感动，谢谢你们这么喜欢他。但我还想说，利夏不是永远面带微笑永远温文尔雅的，他也是个人，也有不同的情绪和表现。
——《云霄之上》
这次和利夏美琪一起出来的共有十多个人，都是在洲长办公区工作了很长时间的职员，是利夏最信任的下属。如果利夏继任总统，他们中的不少人大概率也会进入总统府任职。
利夏是候选人里最年轻的一位，他的核心团队成员的平均年龄也是候选人中最小的。虽说年轻人的经验难免不足，但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他们还未被社会的阴暗面打击得心灰意冷，也还没有沾染上职场“老油条”的不良习气。他们敢想敢做，有锐气，有干劲，思维活跃，观念超前。正是这群年轻人，肩负起了引领魔力洲发展的主要责任。
当然，魔力洲能有优于其它各洲的成绩并不代表年轻人就一定能比中老年人做得更好，只能说这支团队自身的气质恰好契合了魔力洲的发展需要。作为政治中心的魔力洲率先开始经济方面的改革试点，吸引了无数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前来工作定居。这些离开了家族独自打拼的年轻人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新环境中立足，他们看重的是事业发展前景与生活水平，种族问题基本不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不像他们的前辈一样被历史遗留的种族问题束缚，思想也相对开放自由，因此利夏在魔力洲推行种族融合制度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他曾研究过种族融合进展缓慢的几个洲的情况，基本都是种族争端持续了千百年的地区，种族势力盘根错节，种族观念早已浸入骨髓，不起冲突就已经很难得，进一步融合简直难如登天。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他在那些洲的洲长位置上坐着，他觉得自己可能并不能做得比现任洲长们更好。
利夏团队里的大多数人，美琪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们来自不同种族，性格爱好也千差万别，却是一样的礼貌友善。上车的时候，美琪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言语间彼此就慢慢熟悉起来。他们对美琪的态度恰到好处，既让她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友好，又不会让她有被格外关注的不适。
其中，美琪和一位叫谨慈的女文员聊得最投机。原本美琪是和利夏坐在同一排的，但利夏上车没多久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去找后排的恪翎沟通工作了，和恪翎坐在一起的谨慈不好意思看着洲长或是洲长助理站着，索性让出了位置，自己坐到了前面。
至于她们聊天的起因……非常简单。
谨慈询问美琪的口红色号。
其实考虑到今天是来爬山的，美琪只化了个淡妆，谨慈问的是前些天她和桑藤会面时的妆容。那个妆容更为成熟，和谨慈的年龄也匹配些。
谨慈三十出头，现任秘书一处处长，自利夏担任魔力洲洲长助理时就在洲长办公室里工作了，对于利夏的工作风格和办公区里的人事变动都极为熟悉。
两个人聊着聊着，话题就从口红色号转到利夏身上去了。
“利夏刚刚开始做洲长的时候很多人不服吧。”美琪记得那时自己刚回族里工作，相关的传言也听了不少。
“何止外面有人不服呢，就连洲长办公区里都有不少人觉得洲长不过是家世好罢了。当然，看在天拓总统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大家都有眼睛，谁是认真工作，谁是敷衍了事，哪里会看不出来呢。”谨慈回忆前几年的事，“说起来，办公区里的人也换过几次了，洲长开始着手组建团队的时候就把之前倚老卖老不服从安排的那些人给调走了。他们当时还很高兴呢，现在看着洲长前途大好又后悔，前几天还有个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帮他想想办法再调回来。他还真以为洲长办公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我记得舆论是从当年某个地方的变化开始转向的……”美琪低头思索，突然想了起来，“就是我们今天去的泉山？”
“没错，就是泉山，”谨慈点点头，“泉山以前挺落后的，后来洲长提出让他们发展特色产业，这才选择了蓝心果。起初还只是简单的种植业，后来还衍生了以蓝心果为原料的甜点、果酒、果茶等产品，延长了产业链，提高了收益，现在又在尝试开发旅游业。”
“我记得当时泉山的官员被罢免了一大批？”
“对，我印象很深刻，我以后要是写回忆录，这件事肯定也是要写进去的。”谨慈笑道。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都说要想富先修路，泉山那边地形地势本来就不太好，道路状况很糟糕，公路设施都是破破烂烂的，投资商都不愿意去，泉山基本处于一个很闭塞的状态。洲长派人调了泉山的财政收支账目，细查之下就看出了问题。”
“挪用公款？”
“不然以魔力洲的财政情况，怎么可能连修一条像样的路的钱都拿不出来，钱都进泉山区区长那群人账户里了。”
“后来呢？”
“洲政府向泉山发了通知，说是洲长要去实地考察。泉山那些人也是没把洲长当回事，草草准备了一下就等在山口准备迎接。”谨慈脸上有了几分自得之色，“他们等了一天也没见到洲长的车队，傍晚的时候突然看见我们一行人从山里走出来。当时那个区长脸上的表情可真是太精彩了，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跟变脸似的。洲长倒是很冷静，听了那么多他们为非作歹的事都没发火，还跟人说辛苦他在山口等了一天。”
美琪心里也隐隐激动起来，“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们跟着洲长从山的另一边过去的，泉山已经是最北边了，再往北就是雪洲了，那天我们还碰见了雪洲的锦尘洲长，那位女洲长也是很有意思的人……算了下次再说她。我们很早就进了泉山，然后走访了很多户人家。泉山信息闭塞，洲长上任时间也不长，他们都没认出来，我们也就没表明身份，反而打听到了更多事。”
谨慈接着说，“我们回来之后洲长就下令停了他们的职，掌握到的证据全部移交给了监察厅和警察厅，他们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区长连同他的势力被挖了个干净。那群人现在还在魔力洲监狱里呢。再后来就是全面整顿环境，支持泉山发展特色产业的事了。”
“我有印象，当时到处都是关于泉山的报道。”
“主要是太出乎意料了，就连我们办公区的人都没想到，洲长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处理这种事会这么干脆利落，手段老辣得不像是个年轻人。”
“你刚刚说泉山区长这么恶劣利夏都没发火，他工作的时候也一直都这么好脾气？”美琪实在是很好奇。
“发过火啊，我们整个办公区的人都知道，后来这件事都传遍云霄大厦了……”
美琪期待地盯着谨慈的脸，等着听下文。
“睡着的都醒一醒啊，我们到了……”
一个男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负责安排本次活动的男职员从前排座位上站起来，“大家记得拿齐东西哦。”
汽车拐入停车场，在空位上停了下来。
“晚点再跟你说吧，记得提醒我，”谨慈笑笑，“回去的时候你肯定不是跟我坐在一起了。”
她可没有兴趣再赖在这个位置上妨碍洲长和未婚妻增进感情。
清晨霞光初醒，朝云出岫，一片白色云雾围绕在远处青色的山峰周围，犹如一条轻纱披在叠翠的峰峦间。晨起的鸟儿高声鸣叫着在天空中飞舞，不一会儿就没入了波涛汹涌的林海里。一行人伴着清爽的风走进了连绵的群山之中。
阳光透过细密的枝杈照射下来，在青灰色的石阶上映出斑驳的光点，行走其上，间或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滋润湿意。这片远离繁华都市的山林间，一切都显得无比自然和谐。
美琪听着利夏和他的同事们闲聊，自己偶尔也插上几句话。一行人速度不快，遇到诸如瀑布奇石之类的景观还会停下来拍几张照，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个多小时，他们抵达了位于山顶湖畔的餐厅。
利夏等人因为工作原因来过泉山几次，和不少泉山居民都认识，其中就包括这家餐厅的老板。老板见到利夏这一行熟人来了，连忙将他们引进包间，态度热络，比起招待客人，倒更像是在招待朋友。
魔力洲政府平时工作繁忙，洲长办公区里的人也早就在强度巨大的工作量下锻炼出了充沛的精力。一行人爬了一上午的山，在餐厅包间里点完菜之后依然能精神抖擞地谈笑风生，半句喊累的话都没有。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一群人里最为活跃的当属坐在窗边的银色头发的年轻人。
这人名叫洛涵，是魔药族人，与美琪大学时就认识，和利夏就更为熟悉。他家世显赫且成绩优异，素日却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学校里也算得上是个名人。他明明读了商科专业却无心打理家族产业，仗着还有哥哥继承家业，自己就在外随心所欲。后来政府开展了一项青年学者人才培养计划，洛涵通过层层选拔最终入选，之后就在魔力洲政府组建的企业制度改革小组中从事研究工作。
“要是什么时候有空能钓鱼就好了。”洛涵望着窗外一大片碧色的湖泊，单手支着头，“还可以自己动手烤鱼。”
“看不出来你还会烤鱼。”有人调侃他。
“别看不起人，我会的可多了！”洛涵向利夏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提高了声音，“其实我比较期待利夏能露一手，你们都不知道，他在学校的时候烤的鱼特别好吃！”
“洲长以前也烤过鱼？”
“那当然了！”洛涵见勾起了大家的兴致，越发来劲，“我跟你们说，我们是在萧龙学园的湖里捕的鱼……”
“学园里不是不给捞鱼吗……”美琪向利夏靠近了一点，低声问他。
“洛涵一向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那你为什么也跟着去了？”
利夏回答得很坦荡，“我又没捞鱼，我只负责烤鱼。”
“……”
这个理由真好。
好在当年学园里欣赏他的一众领导老师们并不知道这个出了名的好学生也有不那么守规矩的时候。
也许是她没做好表情管理，心中所想全展现在脸上了，利夏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笑了。
“其实学园里没几个人真有兴趣去钓鱼，禁止捕鱼也是怕出意外。不过洛涵他们几个都是魔力种族人，不至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也就跟着去了那么一次，”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把她面前的玻璃杯斟满，“不用这么惊奇吧。”
美琪赶紧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你们的大学经历这么丰富。”
“虽然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但也只有在学生时代敢这么做了，即便被老师发现也不过是被批评一顿。现在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们这群人里，只有洛涵一个人敢无所顾忌。”
美琪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对面。
那边洛涵还在滔滔不绝地回忆他们捕鱼小分队的出战经历：“……我们几个是魔力种族人，就在那里布了个结界以免被监控抓到。我们刚开始施魔法的时候有机器人过来，于是我方派出利夏迎战……”
“你们缺不缺德啊，几个魔力种族人叫洲长一个萧龙种族人去应付机器人？”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一看就缺乏社会经验，”洛涵摆摆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蓝心果开始吃起来，“机器人识别发现面前的人是学校上一年一级奖学金的得主，品学兼优的学生会干部，警戒级别自然会下调，问了几句话就走了。利夏那张脸简直就是通行证外加保护伞嘛！”
满桌的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虽说机器人不管了，监控也被我们屏蔽了，但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安全嘛，我们在那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蚊子都要把我们抬走了，还是一条鱼都没上钩。我们几个都没耐心了，想要施展魔法炸几条鱼出来。于是我拿出飞行棍，身姿轻盈跃上湖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洛涵绘声绘色如说书一般，“我看见下方有鱼掠过，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下降，闪展腾挪间带起一阵水花……说时迟那时快，我……”
“洛涵，”一直没参与他回忆青春活动的利夏此时出言打断了他，“我记得那时候你掉进了湖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他讲得这么生动我还以为他炸出了十几斤鱼呢哈哈哈哈哈……”
“洛涵你吹牛的时候都不看看在场有没有知道你黑历史的人吗？”
等到众人笑完，洛涵扬手将吃剩下的果核丢到远处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痛心疾首地摇晃着脑袋，“利夏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同窗一场，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不堪回首的往事抖落出来。”
利夏斜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桌上，闲适地笑，“我以为和你大学做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比起来，掉进湖里根本算不上不堪回首。”
“哦——”包间里的人发出意味深长的惊叹。
“反正你已经说我‘不够意思’了，要不然我再讲几件事让大家开心一下？”
“讲讲讲！”
“我以为洛涵每年女神节①给办公区里所有女同事都各送一束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
利夏是有分寸的，不至于真把洛涵的黑历史都往外说，包间里的气氛已经异常活跃，也没人会不识趣地揪着洛涵的事不放。
包间里一片闹腾，美琪出来接了个芽芽向她核对行程的电话，又在临湖的观景台上吹了会儿风，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她面前，客气地笑着问：“您是美琪小姐吧？”
来人相貌周正，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双眼炯炯有神，笑容大方，气质不俗。
“您是……”
她这么一问，男人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我是泉山区区长艾时。”
“啊，这么巧，”美琪露出标准的礼貌笑容，“您好。”
她听到泉山区区长这几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谨慈在车上跟她说的利夏整顿清理整个泉山区政府的事，面前的这位区长应该就是在整顿之后上任的了。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艾时的眼神往她身后飘了飘，“您是和朋友来泉山玩的吗？”
他这话一出，美琪就警惕起来了。
他们今天来泉山游玩，泉山区区长就出现在了泉山，还刚好遇见她，真有这么巧的事？她根本不认识艾时，他特意来自己面前打招呼只可能是冲着利夏来的。
利夏是总统候选人里最有希望获胜的那一个，届时利夏入主总统府，魔力洲政府以及其他部门必然会有一系列的职务变动，艾时此时在利夏面前出现，恐怕也是有自己的心思。如果他问起利夏，她该怎么回答？她可拿不准利夏对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她绝对不能让艾时占据主动权。
这一连串想法说起来复杂，但在美琪脑海里也只不过是瞬间的反应。
她点点头，“今天天气不错，挺适合爬山的。”
赶在艾时说话之前，她默念了一个咒语，拿在手里的巴比基就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屏幕，神色坦然：“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您请便。”艾时恭敬地往旁边退了退，却并未离开。
美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走远了一点，给利夏打电话。
她刚才的举动其实也是一个试探，如果艾时没有找利夏的打算，而仅仅是想在她面前露个脸的话，她一说要接电话，那么他就该识趣地告辞了，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和陌生人也差不多。眼下他却还没有走，那就是还有其他的事。
利夏很快接了她的电话，“美琪，怎么了？”
“你认识艾时吗？泉山区的区长。”
“认识，”利夏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提到他？”
“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美琪首先要做的是确认旁边那个艾时不是冒牌货。
“四十多岁，方脸……”利夏说了几个他记得的特征，“你见到他了？”
“外面有个自称是艾时的，他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我怀疑他是想找你。”
利夏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
“要见吗？”
“这样吧，我让恪翎去找你，也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美琪挂掉电话，又在原地拖延了点时间，等到她看见远处恪翎朝这边走过来的身影，才重新走回到艾时面前。
恪翎和艾时倒是互相认识，因此恪翎见到他第一眼就能认出来，艾时也格外热情地快步走到恪翎面前与他握手，“恪翎助理，好久不见！”
“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艾时区长，”恪翎笑道，“区长今天不是来视察的吧？”
“我是来锻炼身体的，当然了，也顺便看看山上这片商业街发展得怎么样，泉山的旅游业还在起步阶段，可不就得多注意点嘛。”艾时想把话题往泉山的发展上引。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恪翎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几句话，“一个人来锻炼身体？”
“和朋友一大早就过来了，只是他临时有事，先坐缆车下山去了，我才想着先来这里吃顿饭再回去，”艾时这话说得有些多了，像是在刻意掩饰些什么，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匆忙转移话题，“美琪小姐和恪翎助理都在，难道利夏洲长也来了？”
他问得很真诚，像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今天我们办公区的人一起来爬山，洲长也在。”
“哎呀，你们也不通知我一声，”艾时显得很是失落，“洲长对泉山这么关心，我也好向他交代一下泉山现在的情况嘛！我还想向洲长讨教一下治理经验呢。”
恪翎注意到艾时几次提到泉山的发展，倒真像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勤勉官员。
他又和艾时聊了几句没什么实际价值的话，艾时终于忍不住要进入主题了：“恪翎助理，洲长现在方便见我吗？”
“您等等，我问问洲长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美琪一直站在一边旁观。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多少也能听出点东西来。
艾时很有可能不是正巧碰上他们的，而是有人告诉他利夏来了泉山，他这才赶过来，被恪翎问到还特意说了一大串话试图表明自己真的只是偶遇。
利夏让恪翎来的时候也一定表明了对艾时的态度，见或者不见。只是恪翎作为洲长助理，既不能让艾时知道利夏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能让艾时以为自己一个助理就能随意替洲长做决定了，给利夏的这通电话，是肯定要打的，尤其是要当面打。
恪翎很快结束了通话，转而客气地问艾时有没有吃午饭，美琪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会回答没有，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一次能和上司共进午餐的机会。
果不其然，最终艾时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包间。
进门的时候，包间里的谈笑声立时中断了，不少人悄悄交换了眼神。
不过也许是利夏一贯的处事风格影响着这群人，这种令人尴尬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很久，艾时向利夏问好之后，几个职务级别较高的职员也热情地表达了问候。恪翎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让艾时坐在了利夏左边。美琪在利夏右边适时地保持了沉默，听着那边三个人的对话。
艾时先是询问利夏这次来泉山都游览了哪些地方，接着谈泉山这几年的变化，竭力想给人一种“我对泉山很上心我的工作很有成效”的印象。
美琪很快发现，利夏的态度很有意思。
他对于泉山目前的情况给予了肯定，似乎极为欣赏艾时，但细究下来，却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只说魔力洲政府会持续关注泉山的发展，希望泉山作为一个通过发展特色产业实现经济高速增长的地区，能保持自身的优势，起到示范作用，为其他有类似条件的欠发达地区提供一个可供参考的发展模式。
萧龙星球有很多人都曾调侃利夏和壹索这样性格相反的两个人居然能成为朋友。美琪今天却觉得，这两个人在为人处世上其实有很多相似点。
就拿与人交流沟通这一点来说，壹索习惯于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一成不变的冷淡表情下，而利夏的温和有礼也同样能完美掩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今天利夏与艾时的交谈，正是彼此不动声色的暗示与试探。艾时希望能加深自己在上司心中的印象，以便争取有可能到来的晋升机会，利夏也顺着他的意思对他表示了赞赏并且勉励他为泉山做出更多贡献。艾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夏也完成了对艾时的观察并且接受了他的示好。至于他对艾时的真实态度是不是真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积极，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美琪记得自己曾和思容说，利夏对谁都很好。这的确是他良好的修养使然，却也在无形中成为了他的保护色。风度翩翩的行为举止既叫人挑不出错，又叫人难以通过他的态度揣测他心中所想。
见多了无论处于何种场合都能心平气和的利夏，美琪对于谨慈在车上没来得及说完的事就越发好奇。她甚至有些羡慕办公区的这些职员们，羡慕他们曾见过利夏抛下温雅态度，更像一个真实的人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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