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还有纸钱的痕迹，顺着走到了半山腰，找到了李秀琴的坟冢。
周瑾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一回头看见了周辞。
“你怎么来了。”周瑾一开口，便没好气。
“我为什么不能来。”周慈说，他看着周瑾吊在脖子上的左手臂，没说话。
“姓方的带你来的？”周瑾提到方柯桥，就一阵恼火。
“我自己来的。”周辞再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李秀琴的墓碑前，跪在地上把水果点心一一排开，磕了三个头。
周瑾右手夹着一根烟，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不继续治疗。”周辞走到周瑾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质问。
“治不好的病干嘛还要花那么多钱！”周瑾不耐烦道，“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
“那是你妈！”周辞红了眼睛低吼一声。
“那也是你妈！”周瑾怒道，“家里缺钱！我缺！治完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我不想耗着了。”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这么想的。”周辞说。
周瑾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抽了口烟，点头道：“是，没错。”
“那是救命的钱，你不应该骗我！”这是让周辞最心寒的地方，周辞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至少你也要告诉我她没了，她走了，我去医院的时候，护士告诉我，她走之前一直撑着一口气在等谁，周瑾，她在等谁啊？等你还是等周长生？”
周瑾的呼吸一下子收紧了，他想到李秀琴在去世的前一晚上，就好像是有预感一样，拉着他的手说想见小辞。
他回答说，小辞明天就过来。
而他，并没有联系周辞。
“去世前一晚，她说想见你。”周瑾哑着声音说。
“人渣，”周辞咬着牙，紧攥着拳头颤声道：“畜生！……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
“我是什么人？”周瑾瞳孔骤然缩小。
周辞没有回答，只用愤怒的双眼盯着他。
周瑾突然动手在周辞的意料中，这一拳头的力道让周辞后退了两步，左边脸颊的疼痛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在方家多好啊！什么都不缺！别拿你那种眼神看我！”周瑾有些歇斯底里，“因为家里没钱我初中毕业就打工了，混到现在什么都不是，出去找工作被人鄙视，被人嘲笑，我他妈的早受够这个家了！”
“所以你就炒股？”周辞说，“赔了多少钱。”
周瑾像是被问到了痛楚，表情不自然的躲开了周辞的眼神。
“你宁愿抱着赔钱的风险，拿着去炒股也不给妈治病，你活该被人看不起，”话音落下，周瑾的拳头又挥了过来，周辞没有躲，硬生生受了，他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继续说：“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就像垃圾一样！别企图卖惨来博得同情，你不配！”
第三拳打在他的嘴角，嘴里瞬间充斥着腥甜的味道，周瑾彻底被激怒了，暴怒下的他根本就不解气，冲上来揪住周辞的领子往地上摁。
但是，周辞还手了。
周辞抓住周瑾的手，一脚踹开了他，周瑾踉跄向后摔去捂着肚子半天没起来。
“第一拳，是我还咱妈的，第二拳是还周长生的，最后一拳，是还你的，刚才这一脚，是我替你还给咱妈的。”周辞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开学关小宝见到周辞，就很惊奇为什么周辞要在班级戴着口罩。
“感冒了。”周辞声音带着鼻音，说：“怕传染。”
“也对，最近流感听严重的，隔壁班好几个都高烧请假了。”关小宝说。
坐在后面趴着睡觉的方柯桥耳朵早竖起来了，听完就拿手机戳开关小宝的私聊窗口。
——问问周辞周六去哪了。
——千万记住别说是我问的，是你问的！
关小宝的手机连震了两次，暗搓搓的吞了口唾沫准备回头看的时候，大魔王又发来一条。
——不许回头。
关小宝连忙坐直了，他现在就感觉一把刀在脖颈上悬着，老可怕了。
大魔王：快点[愤怒.jpg]
看着快点两个字后面愤怒的小红脸表情，关小宝都能想象的出来把方柯桥惹急了的后果。
所以为了往后的美好生活和学习环境，关小宝决定背叛一下下。
“那个……周辞，你周六在没在学校，”关小宝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没在，怎么突然问这个？”周辞翻开练习册准备做习题。
“啊，没什么，就是我的作业忘学校了，回来拿的时候没有见到你。”关小宝心虚的啃啃手指头，“那你周六去哪了？”
“找人。”周辞熟练的在括号里填了B选项，抬起头看着关小宝，“突然这么关心我？”
“哈哈哈……没有没有，随口一问。”关小宝尬笑着拿起书翻开挡住脸，半晌没好意思钻出来。
关小宝偷偷的点开手机给方柯桥汇报情况。
——报告，周辞说去找人。
关小宝十分担心大魔王再让他去问去哪找什么人，结果聊天窗口一直没了动静，关小宝才觉得小命儿保住了。
晚自习回到寝室，周辞等着所有人都躺床上睡下之后，才遮遮掩掩的摘了口罩洗了脸，脸上还有明显淤青，消下去估计还得两三天。
不过他真的有点感冒，可能是前段时间保暖不到位，受了凉，周辞提前吃了点感冒药才没让病情那么严重。
直到次日，方柯桥借着问题的理由把周辞叫了过去，趁着周辞不注意，就拽掉了周辞的口罩。
看见周辞脸上的伤，方柯桥脸色一沉，嚯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周辞迅速把口罩拉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还在课堂上他只能压着声音说：“你坐下！”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面带不悦，低喝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课堂纪律！这道题会了吗？！上来黑板上给我解出来！”
方柯桥抵不住周辞带着几分祈求的眼神，但是又不想理周辞，甩开人的手说了句：“不会，解不出！”
“你给两个都出去站着！”物理老师摔了手里的书，指着门口怒喝。
受了牵连的周辞只好也出去罚站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排排站，走廊外面飘着零星雪花，读书声在耳边回荡。
“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周辞有些无奈，今天物理讲的新题型，他还不怎么明白呢，就被方柯桥害的出来罚站。
“自己个儿去找周瑾挨揍？你比我好不到哪去。”方柯桥冷笑两声。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这是我还给他们的。”周瑾说。
方柯桥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刚才我不拦着你，你准备干什么？”周辞问他。
“去找周瑾。”方柯桥很坦诚。
“替我报仇？”周辞把帽子戴上，手紧紧的揣进了口袋捂着，眼里的笑变淡了很多，很小声说：“你以前从来不帮我出头的。”
方柯桥没怎么听清最后一句，只是听见第一句时就不忿了。
“我看周瑾不顺眼，想揍他。”方柯桥说。
这么牵强的理由让方柯桥说的很是理所当然，周辞没再问，不过心底却升起一股暖流，柔柔的流遍全身。
很快到了圣诞节，学习氛围难得轻松很多。
晚上的两节自习课都安排成了各班级的圣诞晚会，不过只有一个班级没有参加。
吴媛的家庭条件应该是不错的，邀请了全班来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学生们明天还要上课，都不敢玩的太尽兴。
方柯桥坐在吴媛身边，两人时不时的低声说小两句，周辞看见方柯桥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送给了吴媛。
会不会是那天买的钢笔。
周辞闷头喝了一口果汁，对身边的关小宝说：“我去洗手间。”
关小宝吃着桌上的美味点点头。
不巧的是，周辞在洗手间收拾好情绪，出来时不小心看见季庭和吴媛两人站在走廊里。
刚才聚会上季庭一直没有出现，算算时间，季庭应该刚过来不久。
“媛媛，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季庭说。
“可是…大家都还在。”吴媛有些为难。
“应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季庭委屈的说，“我准备了一个很大的礼物，想带你去，只能你一个人去。”
“你看你，简简单单过个生日就好了，干嘛每年都这么隆重。”吴媛笑说。
“必须的啊！你不去的话可白白浪费我准备好了半个月的礼物啊！你舍得吗？！”
“好吧，那你先出去等我，我去说一下这就来。”吴媛说。
季庭的脚步声嗒嗒嗒的跑远了。
没过两分钟，吴媛就拿着衣服包包走出包厢，走过拐角时，被靠着墙站在那里的周辞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吴媛拍着胸口，嗔笑道：“外面多冷，快进去吧。”
周辞站直了身体，勾了勾唇角笑着摇头。
“吴媛，我们谈谈吧。”周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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