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庄后山竹林里,一身着蓝白衣袍的年轻男子正在独自习武。他手中的刀长约一尺,刀身流畅,模样朴实无华,刀柄上除了雕刻着凤鸣二字以外再无多余的装饰。阳光从稀疏的竹叶间倾漏下来,在男子一招一式间和刀光相互折射,宛如惊鸿。一式完毕,男子身旁一圈的竹子才停止摇晃,竹叶纷纷扬扬地落下。

    “小白好厉害!”春花早上问了院子里的扫地丫鬟,得知萧白今日下午会在后山练武,便掐着点寻了过来。

    春花站在一旁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之前她一直认为,剑才是武功高手应该用的武器,其他刀啊锤啊什么的未免太过俗气,与她心目中江湖侠客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春花姑娘。”萧白对春花的到来有点惊讶。他把刀收回鞘中,拍去肩上的竹叶。

    “之前小白说好了要教我武功的!”春花笑得一脸灿烂,快步走向萧白,心里打的却是另一个算盘。

    中秋节后,春花便重新规划了她的人生目标,并且找出了目前威胁她生命安全的首要敌人——上官秋月。

    萧白是正人君子,自是不会为了得到长生果的消息,而对她用下三滥手段。以凤鸣山庄的震慑力,只要萧白护着自己,其他门派就算不服,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抓她。

    上官秋月就不一样了,她要是偷不到心法,死路一条,要是偷到了心法,失去利用价值,也是死路一条。真是进退两难啊,春花忍不住扶额,除非,除非上官秋月舍不得她死。春花额角抽了抽,连忙在脑海里把自己扇了一巴掌,这个难度,比让她杀了上官秋月还要高好吗!

    罢了罢了,为今之计,只能先把心法弄到手,这样也算手里有一个筹码。可萧家心法只传给下任武林盟主,又或者是由武林盟主展示给结发妻子,以表对对方的信任。

    而以萧白克礼古板的个性,若知道她就是花小蕾,应该会继续履行婚约。

    萧白,对不住了,春花在心里默念三遍善哉善哉。

    “不知春花姑娘要学哪种武器?”萧白看向她,语气认真。

    “要跟小白一样的!”少女满怀期待,眼睛扑闪扑闪的。

    萧白听后眉头微皱,迟疑道:“刀法需要心法和内力的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好的。而且招式对臂力有很高的要求,在下认为春花姑娘不妨考虑一下其他武器。”

    “可我就是想学刀法!”不学刀怎么有机会碰凤鸣刀呢?必须学刀!

    春花又软磨硬泡了一番,萧白拗不过她,只得无奈答应。

    萧白让春花走到一旁,确认位置安全后说道:“春花姑娘,我先演示一遍,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来。”

    萧白使出来的招式以防御为主,进攻为辅,一共八个招式,而每个招式之间都有巧妙的连接。春花看得啧啧称奇。

    看完一遍后,春花拿起一把刀刃略钝的砍刀,依葫芦画瓢。萧白则在一旁进行指点,春花时不时点点头。这个画面,在外人看来,倒还有几分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意思。

    练过几次后,春花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了一下,叫嚷着已经会了,让萧白不必一直盯着自己。萧白和春花单独相处本就有点拘谨,而且春花刚刚也练得挺不错,就又叮嘱了几句,让她自己琢磨了。

    趁萧白背对着她走远,春花右手抓住刀背,就把刀刃往衣领的左襟上割。磨了好几下,终于把布料磨出一个口子,她把刀往地上一掷,抓住那个裂口左右一扯,同时“啊!”地闭眼低呼一声。

    萧白听闻呼喊声立马赶过来,在看见春花露出的左半边领口后愣了愣,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春花的肩下的粉色印记。

    “小白?”春花见差不多了,便把衣领往回拉。看着萧白呆愣的神情,她心里有点好笑又有一丝内疚。

    “春花姑娘可是受伤了?”萧白回过神来,立马转过身去背对春花,耳朵微微发烫。刚刚他看到春花的那个伤疤,和儿时花小蕾的伤疤在同一个位置,难不成……萧白一时之间心里千回百转。

    “没有没有,只是不小心割破了衣服而已。”一直注视着萧白视线的春花装作若无其事,刚刚只是一个不小心发生的意外。

    “刀委实不适合春花姑娘,咱们还是换一种武器吧。”萧白本来就不太同意春花用刀,这下更是如何都不肯让步了,坚持要春花换一种武器。

    这下轮到春花傻眼了,她只是想借故让萧白看到伤疤,然后顺藤摸瓜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没有换武器的意思。

    可这次萧白态度坚硬,春花没有法子,就只随着萧白到武器库里挑别的武器。春花绕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特别称心的,本来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武器都没差。春花看得心烦气躁,最后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棕色牛皮鞭子,向萧白比了比:“就这个吧。”

    “也好,”萧白点点头。“鞭子小巧,容易收在袖口中,比刀更适合女子使用。”

    天色渐晚,萧白此时也无心再练武,只想去找秦流风商讨春花身份一事。于是和春花又叮嘱了几句,平时练武一定要注意把握力度,千万不要误伤自己,便匆匆离去。

    春花百无聊赖,在厨房随便吃了点饭菜就打道回房。推开房门,看见上官秋月竟然坐在屋内,连忙进屋把门反锁。

    上官秋月坐在正对着房门的茶桌后,桌上放有两个琉璃杯。此时他正拿着一只约三指宽,比手掌稍长的月白色酒瓶在独自小酌。

    上官秋月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三千如丝墨发上别着一根白玉簪,簪上镶有一颗圆润的白色玛瑙珠子。长眉入鬓,眸如桃花,鼻梁像是黛色远山般挺拔,薄唇颜色偏淡。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琉璃杯,轻噙一口里面的清酒,随着酒液滑过食道,喉结上下微动。

    春花觉得自己还没喝酒,却已经醉了。

    “小春花过来。”上官秋月抬手,把另一只琉璃杯斟至七分满,然后拍拍身侧的木椅,示意春花坐过去。

    春花乖乖地走去坐到了他身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没有想像中的的辛辣,倒像是被放在井里冰镇过一般,入口冰凉微涩,但是回味又带着点点莲花香。

    “好喝吗?”见春花把杯子放下,上官秋月抚上了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好喝。”

    还是不太习惯如此亲昵的行为,春花稍稍低头,避开了对方的掌心。上官秋月看了春花一眼,眸色微暗,随即自然地把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哥哥怎么来了?”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的春花后知后觉。“而且哥哥好厉害啊,凤鸣山庄都能来去自如。”顺手拍个马屁,多夸总没错的。

    “哥哥想小春花了。”上官秋月笑道,顿了顿又接着说:“既然哥哥武功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妹妹却要跟萧白学武功,还差点把自己弄伤了。”

    他看到了!上官秋月应该不会知道她是故意把伤疤露给萧白看的吧?春花一惊,马上抬头看向上官秋月,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端倪。

    “那个,我还不是为了帮哥哥偷心法嘛!”春花脑子运转得飞快,搜肠刮肚地找理由。“妹妹找不到可以与萧白接触的机会,实在没办法,这才想了这样一个理由接近他的。”

    “可惜我运气实在是太背了,”春花叹了口气,”本想借着练刀法可以增加找到心法的概率,却不小心割破了衣服,于是萧白就不肯再教我了,非要我去练随手拿的鞭子。”

    “鞭子?”上官秋月听了之后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小春花自己挑的还是萧白给你选的?”

    “我自己挑的!”见上官秋月被转移了注意力,春花说得更加起劲了。“可是萧白却说这个适合我,不让我继续练刀,真是岂有此理!”

    “那萧白倒也没说错。”上官秋月轻笑一声。

    又给自己和春花斟满了一杯酒,边喝边笑道:“虽然说小春花用蛮力也可以把刀舞得虎虎生威……”

    话说一半,见小姑娘眼里带着恼羞成怒的眼神,上官秋月又换回一本正经的模样。

    “鞭子需要的是巧劲,只要招式把握的好,就算没有武功底子和内力也可以很好地自保。”

    春花撇撇嘴,把放在袖子里的牛皮鞭抽出来,又扯了几下,一脸嫌弃。上官秋月拿起来看了一眼,两指略微一捏,皮鞭便断成两节。

    “哎!你怎么给弄断了!”春花急了,鞭子断了她还怎么有借口去找萧白。

    “粗制之物,”上官秋月不屑地说道。“等哥哥回千月洞给你找根更好的。”

    见小姑娘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上官秋月又笑了:“怎么了,就一根鞭子,莫非萧白在小春花心里就这么重要?”

    春花心中警铃大响,送命题!

    “自然不是,”少女把酒喝完,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的无声控诉。“只是哥哥把这鞭子折断了,我又得找新的办法去接近萧白找心法了。”

    说是说回千月洞给她找一根,可鬼知道要找到啥时候,真是任性的大魔头。

    “我家小春花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上官秋月笑意更甚,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然后靠近她耳边,低声说:“只是小春花要记得,万万不可使用美人计。”

    “为什么?”耳边的男声极尽温柔,如春风拂面,春花下意识反问。

    “丢人现眼。”还是那般温柔的声音。

    “你!”

    看着小姑娘气急败坏又极力控制的小模样,上官秋月觉得舒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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