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众神隐退的时代

    深夜,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埃皮达鲁斯东南的一座山坡上,一个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两人人影从里面掉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没什么经验,第一次穿越时空的体验并不怎么好。克若娜与赫拉顶着蚊香圈眼睛踉踉跄跄的晃到一棵棕榈树旁边,扶着树哇哇大吐特吐。

    “克若娜!”赫拉捂着胃虚弱的说:“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动用大母神的神器,还是你操作失误,呕!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大母神曾经说过第一次不适应会很难受,以后习惯了就好。”克若娜喘着粗气,使劲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顺着棕榈树树干滑落到地上。“没想到会这么难受!”整个胃都在翻江倒海闹抗议。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旅行,我宁肯呆在神殿里不出来。”

    “来都来,殿下。先看看也好。”克若娜强打起精神打量着四周的有些略眼熟的废墟。“虽然破烂,但看起来好眼熟啊。”

    赫拉也摊在地上,头转向克若娜的方向问到:“眼熟?难道我们失败了?”这也太糟心了吧?

    “很难说,那栋石门我似乎是见过的。”克若娜挣扎着爬起来,拄着神杖摇摇晃晃的来到石门前,在月光的照应下,辨识石门上那些被腐蚀的有些模糊不清的字母。“ΗΡω……τουΣ……,难道是阿斯克勒庇俄斯?Να……Φαρμακε……,嗯?药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神庙?看起来应该被废弃了很长时间了,竟然破烂成这副模样。小阿斯克勒庇俄斯在这儿,那殿下的神庙应该离这儿不远了。”克若娜抚摸着石门,向赫拉喊道:“殿下!这里是药神庙,我们应该是成功了。”

    恢复些体力,赫拉也慢慢的挪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情绪濒临崩溃:“药神庙?怎么可能!那些祭祀的哪去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哪去了?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为什么这里会被荒废?”

    “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实现了,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结局。”克若娜喃喃自语。

    “结局?什么意思!”看着成为废墟的神庙,赫拉濒临崩溃,“克若娜,我命令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克若娜偏开脸看着远处的山脉,手指轻点一棵石缝里长出来的杂草,语气沉重的说:“我们已经成为传说了呢,殿下!”

    即使早就知道了结局,并为此做了无数心理准备,但真正直面只剩下断壁残垣的万神殿时,克若娜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克若娜此时更担心没有任何准备就受到巨大冲击的赫拉。乘着季风来到奥林波斯山山顶上,看到那些在三千多年时光中因无神居住打理而荒废的众神居所,赫拉眼神空洞摇摇晃晃地走到神后宫的位置,抱着小腿,头枕着膝盖,团成一团坐在裸露在外的神殿地基上沉默不语。

    日升日落又复升,时间过去了很久,克若娜一直陪伴在赫拉身边,她催生出一丛向日葵为赫拉抵挡寒冷的山风;偶尔也会听天空中翱翔的鹰讲述这座山山谷里居住的一户人家;与还在泥土里等待春天的种子们聊天……

    “五月节马上就要到了呢,你们打算怎么过?”那只被克若娜叫做奥莱弗斯的鹰又一次来找克若娜玩了,他还带来了从居住在山谷的那户人家里偷拿的奶酪和凤尾鱼。奥莱弗斯嫌弃的举着爪子凑到克若娜身边,催促克若娜给它擦擦。“噫~为什么人类这么喜欢这种酸唧唧臭哄哄油腻腻的东西。好恶心!”

    克若娜:……恶心你还拿!

    “你又去欺负那只叫道格的猫了?”克若娜往手帕上滴了一些青草汁,开始擦拭鹰爪上沾到的奶酪油和奶渣。

    奥莱弗斯傲娇的梗着脖子说:“那只起个狗名的猫实在是太讨厌了,每次看到我都伸着贱爪子过来挑衅。”

    “总是特地跑去刷存在感,感觉奥弗莱斯其实也乐在其中啊!”克若娜轻笑:“好了,已经干净了。”

    “谢谢!”奥莱弗收起刚才一直展开保持平衡的翅膀,礼貌的向克若娜点点头表示满意。“明天就是五月节了,山下那家人去塞萨洛尼基去玩,道格那只傻猫会被它家的人类给一只猫留在家里。它听说山顶上有神出没,就想过来看看。”

    “听说?”克若娜微微皱了一下眉,问:“听谁说的?”

    “……我!”

    “你不是说很讨厌道格吗?”

    “……我不过是看不惯某只毛绒绒的蠢货因为被关在家里而哭鼻子,才想着带它出来见见世面。”奥弗莱斯别扭的扭过头不再去看忍笑的克若娜大声地问:“到底行不行!”

    “当然,随时欢迎你带小伙伴来玩。”

    “那我先走了,下次带它过来。”

    “好的。”克若娜拿出一小筐水果,“这是回礼,麻烦你送到道格那。”奥弗莱斯张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一个俯冲抓住筐沿再次升空向山下飞去。

    目送走奥弗莱斯,克若娜拿起那串十几尾用麻绳串起来的凤尾鱼,银白色的鱼身和淡绿色的脊背以及仍然鲜红的鱼鳃表示着自身的新鲜程度,现在正是凤尾鱼产子的季节,雌鱼的肚子都鼓鼓的,“遇到友好的人类了呢!”克若娜感叹。

    之前奥弗莱斯带来的大多是一些盛满鸡肉或鱼肉碎末的薄金属小罐子。送来新鲜的鱼类,这还是第一次。毕竟不是鱼鹰,不会下海抓鱼,看起来应该是山下那户人家特地准备好的。

    克若娜一边想着,一边削了两条细数枝给凤尾鱼穿串。又随口吐出一个小光球,将串好的鱼放在上面炙烤。

    “殿下。”克若娜把烤好的鱼、奶酪和水果用向日葵的叶子做的碗碟盛放好,一一摆在赫拉跟前。“吃饭了。”这句话克若娜每天都会说几遍,可赫拉不为所动,依旧埋着头坐在那里。

    “抱歉,殿下。”克若娜抿了抿嘴向赫拉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不是你的错,克若娜。”赫拉的声音沙哑虚弱,“我需要好好想想。你先下去的吧。”

    “是,殿下。”克若娜向赫拉行礼后走下,台阶坐到神后宫外的横倒在地的石柱上仰望天空,叹息声随风散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克若娜睁开眼睛抬起头,舒展着枝干抖落身上的露水,远处猫咪撕心裂肺的惨烈叫骂声让克若娜不禁偏了偏花盘拧紧了眉头。

    奥弗莱斯如约而至,不过这次它不仅带回克若娜的筐,带来了猫咪道格。在快飞到山顶的时候,奥弗莱斯坏心眼儿的来了一个俯冲,又一个720度转体同时移三位螺旋而上,坐在筐里的道格被吓坏了,爪子死死的抠住筐底,猫毛炸起整只猫胖了不止一圈。

    “喵了个咪的,放我下去!”道格大喊。

    奥弗莱斯坏笑着说:“你确定?那就下去吧。”说完就松开抓着筐沿爪子,任由道格一边做自由落体运动一边破口大骂。

    看着从筐中飘出来的八个手牵手的猫魂,克若娜立刻吐出一棵瓜子,运转神力催生出一株巨大的向日葵接住了道格。

    “奥弗莱斯,你过分了。”克若娜严厉的指责奥弗莱斯。

    奥弗莱斯满不在乎的扑扇着翅膀横晃到向日葵边,对着挂在向日葵上的筐底扇了一翅膀:“出来了,蠢货!”一只背上背了一个宠物迷你旅行包的田园狸花猫从里面滚了出来。道格瘫倒在地上吐出舌头嘘嘘的喘着粗气,还抽空狠狠瞪了奥弗莱斯一眼。

    克若娜蹲下身子,将叶子放在道格的额头上。道格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从额头流淌到了尾尖儿,瞬间精神了不少,爬起来使劲抖掉身上的泥土,尾巴打了一个卷,毛茸茸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的神色。

    “你好啊,道格。”克若娜友好的向道格挥了挥手:“奥弗莱斯的小朋友,它总和我提起你。”

    “谁和那个蠢货是朋友!”

    “谁和那只死鸟是朋友!”一猫一鹰同时炸毛,异口同声地叫嚷道。

    道格嫌弃的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看克若娜。“喵嗷!”道格凌乱的猫毛再次炸起,耳朵飞起,龇着牙嘴里发出“嗬嗬”声,躬起后背横着身子往后退,戒备的挡在克若娜和奥弗莱斯之间。

    克若娜摩擦摩擦叶子觉得猫毛的手感特别棒,伸出手打算再摸摸,被道格挠了一爪子。“唔……你在怕我?”克若娜有些不解。

    道格看着眼前这朵向日葵像人一样蹲在地上,一片叶子还挠了挠歪着花盘。似乎没什么危险性?道格慢慢的竖起耳朵,稍稍放松身体保持母鸡蹲状态,但眼睛里的戒备仍未消失,尾巴也急躁的在地上扫来扫去,时不时敲两下。

    太阳已经升到高空,克若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变成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尾巴狼盯着,克若娜不在浪费神力维持幼崽形象。

    这一变化让道格看傻了眼,举着毛绒绒的爪子想去摸摸克若娜露出来的小腿,却又犹豫着停在半空中。

    “现在好多了吧?”克若娜弯腰将呆猫抱起来撸来撸去,又肯定的点点头:“的确是好了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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