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棱从胖子那里弄来一辆马车,本打算去京城的路上慢慢赶路,可看少爷这架势,马车是用不着了,遂将马车卖给客栈的老板,顶了两日房钱,于是,三人骑马上路,飞快的离开了清平镇。
    胖子得到消息后,坐在家中昂天长啸,痛哭流涕,这群土匪总算走了,倘若他们不走,他就要带着全家趁势逃之夭夭。
    那人驾马紧紧跟在主仆二人身后,看着他们驾马飞奔的背影,脸色十分不虞,赶路途中,他拐弯抹角的问起此去京城的原由,偏山棱模棱两可,半分不可透漏口风。
    三人风驰电掣的行了一日,山棱抬头看看日头,夹紧马镫凑近少爷身边,大声道:“少爷,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修整一夜在赶路。”
    赵暔儿点了点:“看到前面那个山头没,今晚便在那儿休息。”
    主仆二人商量好,驾马挥鞭,只苦了身后那人,被动的跟在他们身后,敢怒不敢言。
    到了山脚下,山棱下了马将马绳绑在树上,轻快道:“少爷,我去山上打猎。”
    赵暔儿点头:“快去快回。”
    未料,那人一把扯住山棱的衣角:“你们毕竟是女……”见他脸色骤变,忙开口:“赶了一日的路,想必你们累的很,还是我去山上打猎吧!”
    山棱皱眉,嘲讽道:“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别说进山去打猎,怕是还没进到山里,有个风吹草动,便吓破你的胆。”
    “我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堪入目……”
    山棱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天色已晚,若由着你折腾,不说你白忙一场,还害的我们晚膳没了着落,遂你乖乖的呆在此处,静待我的佳音。”
    那人:……真是字字寒心,句句插心!
    山棱一走,赵暔儿便靠在大树旁闭目养神,那人想了想走到他身边,神□□言又止:“你……我……”
    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人将话说完,赵楠儿耐心告罄,掀起眼皮,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最看不上顶天立地的儿郎遇事一副吞吞吐吐,扎一针不见血的孬种样。
    那人咬了咬嘴唇,闭上眼飞快道:“你把山棱卖给我吧?”
    赵暔儿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乐不可支道:“你脑子没抽吧?”
    那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我是真心的向你讨要山棱。”
    赵暔儿拾起一根树枝在空白的地上比划着:“想让老子卖了山棱,也得看你给得起筹码吗?”
    “金银珠宝,我都给得起。”
    “老子不缺这些!”
    “据我所知,你极好美人,我给你寻尽天下所有美人,可好?”
    赵暔儿翻了个白眼:“老子早有意中人,早就立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特别的洁身自好。
    那人幽幽道:“昨晚儿你还去男妓馆里寻欢作乐。”
    赵暔儿噎了下:“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那人:……直说你风流就是!
    “你那是什么眼神?”
    “人你有,财又不缺,”那人喃喃道:“那……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肯将山棱给我?”
    “老子与山棱自小一同长大,虽有主仆之明,却无主仆之实,倘若她想走,老子绝不会拦着,”赵暔儿话音一顿,含笑道:“可他绝不会离开老子,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脸色僵硬,心中隐约猜到答案,遂看向他的眼睛一缩,身子抖了抖。
    “因为老子是山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赵暔儿看了眼地上的‘家’字,淡淡道:“从小到大,但凡老子去偷鸡摸狗,山棱铁定在门外给老子放风,倘若老子做错事被鞭抽,山棱定是第一个扑在我身上,替我挨鞭子的人,这么说吧!假使有一日老子杀人了,山棱也绝对是给老子递刀的那个人,遂我们之间的情谊,不是你这等公子哥能懂的。”
    那人咬了咬牙:“推己及人,她对你这么好,你不该盼着她好吗?”
    赵暔儿反问:“可你是她的好归宿,好良人吗?”
    “我这一生只认准她一人!”
    赵暔儿啧啧两声:“鬼话连篇,不可所谓。”
    闻言,那人冷笑三声:“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呢?”山棱这么信任她,说不得被她卖了,还得替她数银子呢?
    赵暔儿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倘若有人欺她、瞒她、辱她、害她,老子不问缘由,不问初衷,只会一刀捅死那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你倒是重情重义。”
    “别把老子想的太好,我与山棱自小鸡鸣狗盗,狼狈为奸,缺一不可,”见他搭耸着脑袋,赵暔儿咳了咳,规劝道:“我知你对她情根深种,但这不过是郎有情,妾无意罢了,遂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那人眯着眼,冷笑:“人活一世,不留憾事,老天爷既让我遇到山棱,又与之有所纠缠,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与她定会携手一生,看尽世间繁华。”
    “小子,本以为你柔弱不堪,没想到心性很是坚韧,不过……”赵暔儿顿了顿,坏笑道:“我家山棱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赖上。”
    那人试探的问:“你……可会帮我?”
    “你不仅脑袋抽了,更被门缝夹了吧?”
    “……”那人掷地有声道:“只要你肯助我,我发誓,此生我绝不负她!”
    “话不要说得过早,一辈子太长,你们不过相识几日,度几许春风,你便魔怔般下了这股决心,不免让人心生疑惑。”
    “什么意思?”
    “倘若天上又掉下个女娇娥,你们同样相处几日,睡了几觉,你莫不是也要娶她?”
    那人气愤至极,脸色涨红,低吼道:“休要羞辱我!”
    赵暔儿撇了撇嘴:“说说罢了,你这么生气,倒像是做贼心虚。”
    那人气的青筋毕露,负气的甩袖背过身。
    “兄弟,莫要把自己看的太重,你是不是山棱的良人,尚待商榷,遂有些话莫要说得过早。”
    此话一出,那人紧绷的心神一松,后背竟驼了几许,声音清冷:“这世上,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赵暔儿挑眉:“如此,老子拭目以待。”
    “既你不肯出手相帮,也不要从中阻拦!”
    赵暔儿:……看心情!!!
    不过若是山棱忍无可忍,对你大打出手,老子绝对会边喝茶边嗑瓜子,坐山观虎斗。
    那人轻乎一口气,这样就好,只要他不在旁指手画脚,干扰山棱的抉择,他自信,有朝一日,定能拿下山棱。
    二人僵持不下,直到山棱拎着两只野兔回来,看到泾渭分明的二人,皱眉道:“你们怎么了?”他离开这么久,怎还未生火
    赵暔儿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说不到一块去。”
    山棱‘哦’了一声,提着东西去河边,见此,那人紧随其后,山棱脚步一顿,诧异道:“你不怕?”
    那人心说:你,我都不怕,还怕两只死去的兔子,可当他看到山棱手脚飞快的扒掉兔子的皮毛,清理它的内脏,还是抑制不住的恶心了。
    山棱无语的看着他:……这兔子烤熟后,他还能下得去嘴吗?
    二人回去时,赵暔儿早已生好火,山棱把穿好的兔子放在火上烤,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几枚果子扔与那人:“想必兔子烤熟后,你已没了食欲,这几枚果子权当给你充饥。”
    那人接过,先是盯着手中几枚果子发呆,随后看向她的眸光发亮,即便在黑夜里,这等炙热的眸光也烤着山棱,只见她头皮发麻,讪笑道:“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事实是她与少爷每次打过牙祭后,都会食几枚果子,借以压下嘴中的膻味,谁知此举竟让他会错意,果然好人不好当,容易引火烧身啊。
    赵暔儿故意拉着长音:“是哦……”
    就在这似有似无的情愫下,三人终于在日落时,赶到城门下,此时此刻,赵暔儿很想大喊一声:“美人,老子来了!”看了看城门下镇守的将士,到底有所忌讳,趁着天黑,随着人群,牵马城门。
    到了集市,赵暔儿脚步一顿,看向那人,淡淡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我们已将你平安送回京城,也算是了了彼此的心事,那么就在此别过吧!”
    山棱眼睛一亮,附和道:“少爷说的在理,你外出多时,想必家中长辈惦记的很,还是早些回去与他们团聚吧!”
    那人脸色发白,眸光幽暗:“你竟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分开。”
    是啊!是啊!
    都是我的错,有眼不识泰山,惹了您这尊活祖宗!
    您若继续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连孙子都不是,直接成了您的重孙子!
    只见那人上前一步,身子微倾,嘴唇贴近他的耳朵,低喃道:“记住你我的约定。”
    山棱身子一僵,咽了咽口水,脸色讪然的推开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家报平安,随后再来寻我。”
    那人张了张嘴,神色犹豫不定:“你不会诳我吧?”
    山棱瞪了他一眼:“又在胡说八道,此番我们进京有要事要办,事情没办完,怎能一走了之,再说若你有心寻我,定然能寻到,”见少爷神色焦急,忙道:“赶紧走吧!”
    未料,那人一动未动,迟疑道:“你我相识数日,为何你从不过问我的名字?”
    露水情缘,春风一度,何必过多牵扯。
    谁曾想他如水蛭般赖上他,不依不饶!
    被人逼至如此境地,山棱揉了揉额头,低叹道:“那就报上你的名号吧!”
    “我姓齐,唤玧之,字君若。”
    “齐玧之,”山棱念了一遍,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齐玧之眸光大亮,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要等我。”离家数日,家中爹娘定然十分牵挂他,遂他势必要回府报平安。
    山棱点了点头,活祖宗,话家常也不过如此,您怎还走啊……
    在山棱迫切的祈祷中,齐玧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赵暔儿行至山棱面前,揶揄道:“舍不得?”
    殊不知此时的山棱恨不得跳起来大喊,嗔怒道:“少爷,您非要说这么扫兴的话。”终于甩掉那只跟屁虫,别提她有多高兴。
    赵暔儿哑然:“咱们先去寻个客栈,随后分头行动!”该潇洒的潇洒,该寻人的寻人,看着不远处热闹的景致,低笑道:“京城,老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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