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演武场。里里外外都有不少人,因人数太多,不少考生是直接在外候场的。

    突然来了一队身着白甲的护卫,引的众人纷纷侧目。

    马车行至练兵场侧门,唐云带着裴庆云下了车。兵部尚书王壮壮忙迎了上来。

    “下官见过少傅。”兵部尚书和唐云官职大小一样,但不知怎的见了唐云就情不自禁的称了下官。

    “无须多礼,我就是来随便看看。”兵部尚书看了一眼唐云旁边那仿佛有点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小公子,他脖子伸的老长,左看看,右看看,见啥都新奇。兵部尚书并没有见过裴庆云,但见这公子头戴金冠,身着华服,还是跟着唐云一起来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猜测。

    他领着唐云往考场走去,靠近唐云身边,悄声问。

    “少傅,这位小公子是,那位?”

    唐云狐疑的看着她,这仿佛做贼一样的语气是怎么个意思。

    “嗯,不要声张”

    唐云话还没说完,兵部尚书就跪了下来高呼。

    “微臣兵部尚书王壮壮,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庆云正新奇的左看右看,突然耳边响起王壮壮的声音,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平日里在东宫,宫女太监连呼吸都要放轻唯恐惊到了他。

    “放肆!”韩都尉冲王壮壮吼道。

    王壮壮一脸无辜的看着唐云。

    “……”真叫人头大。

    唐云赶忙去安抚裴庆云,摸着他的头道,“没事,没事,他嗓门有点大,不怕,不怕!”

    人群中传来喝彩,裴庆云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今日主考策马,箭术和搏斗。”唐云耳边传进来蚊子似的声音。

    “壮壮,你大点声。”

    “……”

    王壮壮带他们登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可将下方与远处的景物尽收眼底。

    看到远处策马奔腾的人,裴庆云显的很兴奋。

    “我也想去骑马!”他看着唐云。

    唐云本想说你想骑就去骑啊!但看韩都尉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殿下会吗?”

    “不会。”刚才还兴奋的人顿时就萎了。唐云想他肯定不会。

    说话间,另一队人马进来了,唐云回头一看。

    “张黑脸?你怎么来了?”张霖脸色很不好,待看到裴庆云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怎么来了?少傅回头问陛下去吧!”听了他的话唐云想完蛋了,裴越泽肯定很生气自己偷偷带他儿子出来。

    “哎呀,殿下玩的很开心,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话你别跟我说!”张霖没好气的打断他。他走到裴庆云面前,恭敬行礼道。

    “殿下请随属下回宫。”

    “可我才刚出来唉。”

    “这是陛下的命令,宫外恐有危险,不利于殿下安危。”

    “我不想回去。”他看着唐云。

    “少傅~”这撒娇的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唐云手都有些软。

    “张霖在等一个时辰吧,殿下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这练兵场里,不会有事情的。”

    “陛下有令,殿下恕罪。”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脸!你别这么不懂得变通”唐云话未说完,张霖冷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唐少傅,你逾越了。”

    气氛顿时一滞。还未待唐云有反应,裴庆云阴着一张脸。

    “让我恕罪?你便自裁谢罪吧!”

    ”殿下?”唐云有些吃惊,裴庆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还请殿下先行跟属下回宫,属下在谢罪!”

    “回去,我们回去。”唐云打着哈哈。

    唐云带着阴沉着一张脸的裴庆云上了马车。

    裴庆云完全没有来时的天真无邪的样子,他坐在那里,整个人跟罩着一层黑气一样。一路上一句话都没和唐云说。

    入了宫城,裴越泽已经在仪元殿等着了。

    见裴庆云完好无损啥事都没有的回来了,脸色缓和了不少。

    “快午时了,你还没用膳吧,来人摆饭。”

    裴庆云看到不看裴越泽。

    “处死他!”

    张霖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你别闹。”

    “是他要谢罪!”

    “明日再说。”

    “不要。”

    唐云看他们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想让。

    “带你出宫的是唐云,若要论罪,他也有份。”裴越泽看着裴庆云一字一句的说。

    “那便一起去死吧!”

    “庆云!”裴越泽声音里带着无奈,显然这也不是裴庆云第一次与他针锋相对了。

    唐云当然没死,张霖也完好无损。就是现在她跪的腿有点麻。

    “你知道错了吗?”裴越泽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嗯。”

    “起来吧!”

    唐云揉揉膝盖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问的?”

    “太子殿下他好像性格,嗯,怎么说呢?”唐云在想措辞。精分!

    “是我的错。”裴越泽眼里难得出现一丝不一样的光彩,带着向往,带着怜惜,也有懊恼。

    唐云听裴越泽讲了那个他一生中唯一爱着的女子,慧敏皇后。

    他与她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他还未成为帝王的时候,在王府里,外界的纷争与他无关,他只想守着一个叫余宛白的女子到老,到头发花白,到入土。可生在帝王家,那有真正的无关二字。

    当年有多少血雨腥风,阴谋诡计。

    最终他赢了,成了帝王,朝堂之事繁忙,无暇顾及太多,后宫明争暗斗她不是对手。郁郁寡欢的余宛白后来还是走了,裴越泽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了他们的孩子,过份的宠溺导致裴庆云有时候过于任性,性情也很是乖张。

    “那之前的孔学士批评太子也是因为这个?”

    裴越泽点点头。他用手扶着额头,满脸愁容。

    唐云心想,裴庆云这个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当皇帝的,性情不定,容易爆发不受控制,他以后大权在握,生起气来,谁能拦的住。

    裴庆云实在不是帝业最佳人选啊。

    “我去安抚安抚庆云,你先下去吧。”

    “是。对了,这个你交给他吧。”说着从怀里拿出让小春买的糖。

    “放心没毒,之前答应给他买的。”

    裴越泽接了过去。朝东宫走了。

    唐云出了宫,径直去了孔石林的府里,她之前随唐元亮来过,自己就溜达过来了。

    孔府的门房见过她,让她稍等前去禀报。

    她等了好一会小厮才来引她进去。小厮带她来了一处临水的四角小亭。

    孔石林坐在亭中,正在烹茶。见唐云来了,也没抬头看她,只伸手示意她坐下,他给唐云满了一杯茶。唐云坐在了他对面。

    “所为何事!”孔石林是个古板的人,有事说事,也不拐弯抹角。

    “孔大人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来是”

    孔石林看着唐云,眼底对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期待。唐云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是因为之前太子的事情,您训斥了他,我想知道是为何?太子殿下懂事乖巧,不知道为什么惹了你,所以……”孔石林听唐云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说废话。

    这唐云故意吊自己!

    “唐云!你有完没完!”

    “唉呀,这不是好久没见了,话有点多吗?”唐云嬉皮笑脸的说。

    “不过,孔大人先说,我再说。”孔石林眉头皱成了个川字,看着唐云,本来古板严肃的脸更严肃了。

    默了良久,他妥协的开口道。

    “你的卷子,字迹,似我一位友人。”

    “原来如此!哪位友人叫嘉兰?”

    孔石林点点头。

    “教我字的人,也叫嘉兰。”

    孔石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唐云。

    “不可能!他,他。”

    “死了是吗?”

    “他在何处?”

    “孔大人这样问我,我可怎么回答,你至少得多透露出点东西给我吧。”

    孔石林明显不愿意告诉唐云更多的东西。唐云怕孔石林说的人真是嘉兰她若告诉孔石林嘉兰的去处,怕他有危险,不过一样,嘉兰现在恐怕也不在永州。

    “是我学生,旧时我在还未高中之时,曾在,曾在故地他家中当西席先生,受过他父母恩惠。”

    “故地是何地?”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嘉兰是何人?孔大人你遮遮掩掩不与我说,可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会让人去查,你知道的现在很多双眼睛盯着我,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查什么人,不知道会不会牵扯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不要惹祸!”孔石林显的很激动。

    “那就全看孔大人的了。”

    “你这唐云,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自己去查!”唐云作势要走。

    “你!哎。”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将空杯重重摔到桌上。

    “沈宜远,字嘉兰。沈国公嫡子。顺德十六年,沈国公带兵意欲谋反,攻源城,兵败。逆罪,不赦,沈家满门抄斩。”

    孔石林说完眼底一片悲凉。

    唐云没想到会是这样。

    “到你了。”

    “我在永州认识的他,我舅舅押送罪奴途径永州,他被当地的,当地的人买了下来,我算是救了他,然后我前不久我要来盛京,本想带着他,可他已经提前离开永州了。”唐云想了想,终是没将春乐坊说出来,她怕这古板的孔石林受不了。

    “真的?”孔石林眼里闪着光彩。

    “嗯。”

    “他还活着。”不可置信和欣喜的语气。

    “骗你干嘛!不过,谁救的他呢?”唐云说罢,孔石林也疑惑起来,这是谋逆罪,且沈家久不在京中,势力皆被控制,谁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救沈宜远呢?

    孔石林摇摇头示意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唐云更是两眼抓瞎了。

    “对了,我能认出你的字迹,保不准别人也能认出来,虽说嘉兰从小不在盛京长大,但你不要大意。”孔石林提醒唐云道。

    “我平日也不咋写字,以后会注意的。”

    听了她说她不怎么写字,孔石林嘴角抽了抽,还少傅呢,她这少傅怎么当的。

    “你记不记得我父亲之前被贬官就是因为这个谋逆案,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唐云想起来唐元亮好像就是因为一桩谋逆案被贬官的。

    “你父亲当年在兵部负责押送沈家家眷入京,路上遇到沈家旧部前来劫人,劫走了两人不过后面被追回。你父亲护卫不利,被降了罪。你是怀疑你父亲?”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要乱说!”孔石林一板一眼的说道

    “你放心,我又不傻。”

    孔石林要留唐云用饭,唐云借口武举事忙,离开了孔府。径直去了户部。左清看到她来,忙放下手里的文书迎了上去。

    “少傅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让我到东宫去就行了,您不用亲自在跑一趟的。”

    “无妨,我今日出宫有事情,顺便找你,之前问你的有关衙署的事情怎么样了。”

    “少傅稍等。”左清说罢忙从桌上的众多文书中翻找。从中那出一本双手呈给唐云。

    “都在这里了,我想着少傅是不是要新建衙署,便把合适的那几个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很好,清清你比壮壮有用多了。”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能为少傅您解忧就行。”

    “这个沈国公旧日府邸是什么?”

    “哦,是逆案的沈国公没犯事之前在京中的府邸,在长春街上,后来查封了,那一条街这府占了一半,对街左边是之前荒废的大理寺的衙署,右边是之前工部的衙署。”

    “就这里了。我回头与皇上说,你现下就可以着人修茸了。”

    “是。”

    东宫里,大殿里安静极了,从裴越泽走后现在,裴庆云一句话都没说,伺候的人看不出他的喜怒,都战战兢兢的。

    裴庆云看着手心里的麦芽糖,突然觉得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大半。

    “少傅去哪里了?”冷不丁的响起他的声音,内侍腿一抖,差点就跪下。

    “回殿下,少傅在前面与陛下商议过事宜后就离宫了。”

    “待他回来速速告知孤。”

    “是。”

    看裴庆云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内侍长出一口气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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