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过晚膳后便送来的桂花酥呢！”金乌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甚至不需进入内院都可以清楚的听到她的声响。
“姨娘...”露儿含泪怯怯的站在门口，一手捂着自己高肿的脸颊。这还是金乌第一次打了她！
金乌似不再顾及同露儿往日的情分，红着眼拉过露儿又抽了她两巴掌。“桂花酥呢！我现在只想吃到桂花酥！”
“姨，姨娘...奴婢已经叫人去大厨房取了！今日，今日是万寿节大厨房中也办了几桌酒席...可能，可能耽误了些。”露儿这回得用上双手才能护得自己早已火辣疼痛的脸颊。“姨娘您别这么急，奴婢这就，这就再让人去取！”
说着露儿就钻了空逃似的跑出屋子，金乌扑了空险些跌倒，一怒之下又破口大骂。
“呀，露儿你这是怎么了！”今夜在门房值班的正是月落，看着露儿顶着一脸红肿跑出，心头大惊。
露儿顾不得脏，就着袖子抹了把眼泪，“也不知是不是姨娘想吃桂花酥想出了魔怔！这不桂花酥还不来她正气头上呢。”
“怎么会想吃点心想出魔怔呢？或许是姨娘受了委屈才会用点心做借口呢。”月落只读懂露儿字面意思，想着金姨娘最近总时不时会发泄火气。没当一回事只拉着露儿询问是否要上些膏药。
“这膏药倒是不必了，这派去取桂花酥的小丫环怎么就还不回来...”露儿的话还未完就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月落，月落姐姐...这，这大厨房的人都在吃酒呢！奴婢讨了几次都没人理睬奴婢，咳咳。”月落上前拍了拍小青的背，还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按理来说大厨房就算吃酒也该是有人值班的，怎会没人理睬你呢？”
“啊呀！月落哟，我的好姐姐哎！姨娘这里头闹的实在折腾，就连王爷赏赐的古玩都摔了好一些呢！您便就帮这一次忙带着小青再跑一趟大厨房去要来桂花酥吧！”露儿不等月落多想，拿过小青手中空着的食盒塞入她的怀中。
月落愣愣的接过食盒“可是，今夜是我值夜班，若是...”
露儿不耐烦的推着月落出门，“桂香阁外头还有王妃派来看守的粗婆子呢！您走快些也不过就是两刻钟的事情，这段时间房门就由我来看着就是！”
月落似被说动，点了点头带着小青一路小跑着去往大厨房。
看着远去的月落，露儿勾起了嘴角，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随手关上了大门慢慢向金乌正房走去。
“你这死奴婢怎么去了这么久！桂花酥呢！”此刻金乌差不多花光了所有力气，散乱着头发跌坐在地上。脸上的妆容早已花的看不出原样，就连衣裳也是凌乱不堪。
露儿甚至懒得再去猜想方才那段时间内金乌是度过了怎样的煎熬，自顾自扶起个椅子，径直坐下。“金姨娘...这段时间做姨娘当的可还开心？”
“你！”金乌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待她温顺，对她言听计从的露儿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一时间金乌整个人都懵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日被侧妃打得那几巴掌脸可还疼？”露儿站起身走到金乌身侧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啊！”金乌痛的大叫，可刚才她砸光屋内东西时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现在又被露儿扇了这一巴掌顿时大脑嗡嗡作响。
“你可知被你这样扇巴掌的我也很痛？真以为你一个端茶丫环被王爷宠幸了一次就能有孩子？”
这话简直戳到金乌死穴，孩子是她唯一可以风光过完这一辈子的筹码，容不得任何人污蔑！金乌用尽了全身力气将露儿推开，“你个死奴婢！贱人！你给我滚，滚出去！”
“哈哈哈哈。”露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等她站稳脚后听到金乌这一句话直笑出眼泪。“还真拿自己现在还当作姨娘？”
外间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很快内室的门也被打开。
本以为是她心心念念的王爷前来相救，却不想是一衣着漆黑表情冷漠的少女。那是郡主身旁的寒素，金乌自然认得。
寒素看了眼狼藉的房间，再看看地上的金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道，“动手吧。”
这是金乌在陷入黑暗前最后听见的一句话，她还来不及吃她等了许久的桂花酥就这样闭上了眼。
“动手罢。”寒素勾了勾手指就见她身后冒出几名蒙着面的男子，其中一人身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他利落的将麻袋中东西倒出，露儿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闭上眼强行忍着让自己不要发出尖叫。
那是一具和她穿着同样衣裳梳着一样发型的女子尸体。
寒素仿佛见惯尸体一般就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利索的指挥着那些男子将金乌移到床榻上，又用细手绢将她手脚牢牢捆绑。
布置完了一切，寒素才对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露儿说道，“你现在便同我一道去取钱，这里很快就会消失。”
露儿小鸡啄米样不停的点着头，她害怕到不想在这个房间再多呆一秒！
* * *
“这里是许诺你的钱财，带着钱离开京城永生永世不要再回来。”浅幽将一个小包袱交给露儿，露儿不放心的打开了包袱，点了一遍确认了这里头数目是她该得的银两。
“郡主果然爽快，奴婢这几巴掌挨的可真值得。”脸上的害怕很快就转变成露儿平日里的讨好样。
浅幽嫌弃的看了一眼，“没什么事你就快些走吧，从今往后这世界上便再也没有露儿这个人了。”
露儿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去又停下脚步，“郡主是个说一不二的爽快人，奴婢不过是这几月花费了些许精力去讨好金姨...金乌便得此恩惠实在是惭愧，奴婢这辈子是再也不会回来京城，也不再惧怕谁。所以奴婢就直说了，金乌那日被王爷宠幸时...王爷嘴上一直都在叫郡主的名字。金乌就是个蠢货，到死都没猜出这其中关系。”
寒素听了这话眼中不经出现了一抹杀意，可露儿到底也不是个真蠢的，“奴婢这话不说你们谁能想到奴婢知道这些？这话就算作是奴婢对郡主的回礼，出了这王府世上就再无露儿此人，我便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
不等反应露儿便一路小跑着离开。
寒素想要上前留下露儿，却被浅幽阻拦。“主子说了放她一条生路便是一条生路，况且她那如意郎君本就是我们的人。我看这露儿倒也不完全是个财迷心窍的，你还怕她能说出去些什么？”
“可...那到底是主子和王爷之间的清誉。”
“清不清誉的只要还有王爷在一天谁敢诋毁主子？”浅幽耸了耸肩毫无不在乎的说。“我们快些回去吧？离开了太久若是被谁察觉到了也是麻烦的很。”
* * *
万寿节带给王府的欢愉气氛直到深夜都还未褪去，大厨房的酒席上已有不少婆子抱着酒缸醉倒在桌下。
落月和小青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求得一个还算清醒的厨娘做出一份新鲜的桂花酥。
“月落姐姐您说等下姨娘是否会怪罪我们呀？”小青满脸害怕的抱着食盒的说，“其实方才在院门口时候奴婢都听得到姨娘，姨娘的...姨娘在发火呢！”
月落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微微一笑，“姨娘发火不假，可等她吃到了这新鲜的桂花酥心情就会好转...”
“这，这是...”才走了不到半刻种的功夫，月落和小青纷纷停住了步伐。不远处一片火光烛天，就连漆黑的夜也仿佛被照亮了一般，恍若一片火色夕阳。
而看这方向分明是桂香阁那处！月落和小青瞬身竖起汗毛，对视了一眼急忙奔跑了过去，就连小青手中的食物掉落地上，她也不再在乎。
桂香阁院前除了那三个王妃派来的粗婆子还有不少隔壁桃香阁的丫环婆子一道在泼水，婆子们的辱骂，丫环们的惨叫同另一边安详宁静的后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这是怎么回事！姨娘呢？金姨娘呢！”月落前后离开都不到一个时辰！可现在在她眼前的桂香阁却已是火海一片。
“哎别提了。”一个脸上被烟熏黑的小丫环冲着月落摆摆手，“就刚起火那会还有一个看门的丫环冲进去想要救里头的姨娘，到现在人都还没有出来呢！”
“露...露儿，也，也在里面？”月落感到晕眩，看着火势想要扑灭绝非一时半会，现在只求不要蔓延至隔壁桃香阁便已是谢天谢地，还哪里顾得上救人呢？
况且里面也不过是一个失了宠还犯了罪的姨娘和一个不知名的小丫环罢了。
在小青的搀扶下腿软的月落才好容易没有跌坐到地上，不一会儿周边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救火的也越来越多。
再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火才被彻底扑灭，这时候不论是王妃侧妃还是郡主都围在了桂香阁前。
“金，金姨娘可救了出来？”胡眉儿身上的衣裳还很凌乱，头发也还披散着并未打理。显然她是熟睡中被唤醒了匆忙间赶来，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一旁的月落的瞬间掉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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