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朕给的

小说:海有舟可渡 作者:十二曲
    并不知道陆东执心中所想的顾太医,大致想了想就去开方子去了,原本他以为是哪位娘娘患上了多么难治的病症,足以让皇上亲自派人来闻讯,谁知也不过只是寻常的毛病,这样的病症他看得太多了,方子自然也是下笔即成,立刻呈给了陆东执。

    “公公,臣未见到那女子,所以也不好完全肯定的判断,所以用的药都不是很烈性,您拿到前院一会儿让药童先给您抓上几副药吃一吃,吃完了再回来抓。需得坚持一日三顿,一定不能少,一旦断了药,可就不好治了。”

    陆东执此刻正是心神恍惚,陷入了深深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心情,太医的话听个七七八八,总之就记得反正就是一直吃药,不能停。既如此,便让那小丫头吃吧。横竖这药也极有可能是为陛下吃的。

    陆东执为自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烦恼,他这是,唉,真是做奴才做久了,人的骨子里都是奴性了,他只觉得要是陛下真喜欢,那他自然是唯陛下的想法马首是瞻。

    陆东执在太医院耗了几个时辰才拿着药方和药草回了承德殿,先去面见了皇上,回了话。

    李从舟也不怎么懂那药方,但是知道陆东执还拿了药,想来事情是办妥了。

    陆东执将那顾太医说得每一个字都如实的禀报给皇上。而看见他家皇上很明显的一副了然的我都知道的表情,陆东执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去找海泠的时候,明显的让海泠感觉到,陆公公的眼神不对,陆公公像是要把她的吃了的表情看着她?海泠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陆东执把那方子和药交给她手上的时候,她就更是茫然。

    “这?公公?”

    “这药是补身体的,你看你这小身板虚弱的,得赶紧的长高长壮,要不然怎么好好服侍陛下?以后还有得你累。”

    陆东执自认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甚至都没有提到李从舟,他可不会给海泠乱想的机会。

    “公公,我身体其实不差的,我只是可能发育比一般人慢一些,但是我真的什么活儿都可以做的。”她在浣衣局不也是累过来的吗?陆公公也不是不知道啊。

    陆东执瞅她一眼,懒得再废话,“你别多说,总之这药一日三顿,你若是胆敢一顿不吃,那我可是要罚你的,你自行煎药,我每日派人检查你的药渣,听见没有?”

    “是,公公。”海泠接过那药,很是重的几大包,小脸苦了苦,她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要喝这个苦药呢?不过又不敢忤逆陆东执的命令。

    陆东执自动忽略了她纠结的不情愿的表情,又看了几眼海泠,不转眼的那种,竟突然感觉,这小丫头和他刚带进宫时,似乎长得有些不同了。

    那时海泠刚从北地回来,整个人根本是饱受了摧残,活脱脱一个瘦猴子似得,黑黑瘦瘦。如今这样打扮了一看,倒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关键是,那鼻子还挺小巧,那眼睛也够大,嘴巴也是小小薄薄的。

    再穿上这宫女服,这真是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只是这美人还有缺陷就是黑了点。可是陆东执又惊奇的发现,海泠的肤色都没以前那么黑了。陆东执虽然没有和女人相处的机会,可是好看的女人他也是见过不少。毕竟这可是皇宫,就他看来,海泠这丫头竟也是长得不赖。

    于是,他想。陛下一定是比他更早的发现了,原来海泠也是个相貌上好的丫头。

    这边海泠遵从着陆东执的要求,自己在殿里的角落找了地方每天架着炉子熬药,这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每天熬了药,把药盛出来晾凉了以后就服下,因为药太苦,上次李从舟给的糖也派上了用场,喝了药以后她就吃一颗,如此也不觉得有特别的苦。然后她还得要找个布袋将每日熬过的药渣留下来,做好给陆东执检查的准备。

    虽然她连着喝了几天的药陆东执都并未派人真的来检查过,不过总是以备万一。

    这药喝了下去,每日夜里便总觉得发热出汗,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身上都是热的,从前海泠睡觉总是觉得脚怎么也捂不热,现如今倒是觉得热得都有些无法忍受了。

    想来陆公公给她这个药确实是大补的,只是夏天就要到了,这药若是夏天的时候服用,那她晚上都真的不能盖着被子睡觉了。不然到时候也没有冰可以解热,她可能真的会热死。

    时间就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对于海泠来说真是天翻地覆的一个月。

    这是在她某日早起时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发现的,她这一月白得不是一点,而是很多点,她甚至有些觉得,这样的肤色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就像她小时候每每看见母亲时都会感叹的那种如玉的肌肤。她把这归功于兰昭给她的那涂抹脸的霜。果真是有奇效,她真的坚持每天用,用了一个月。

    和着陆东执给她的药方也是一顿不落,她现在觉得,自己的皮肤真似乎是越发白皙又细腻,也有些红润了。她还发现以往手冷脚冷的毛病好了很多,至少每天早上起时和晚上入睡前的温度是大不相同。

    陆东执在夹道里遇到迎面走来的海泠,真是惊了一大跳,他每天都在见她吧,确实是每天都在见的小丫头,可是他却怎么觉得明明是每天都见的人,怎么能每天都看起来越发不同呢?

    海泠这一个月的变化他是在眼里的,他不得不佩服这顾太医,看来他那药起不仅仅能够治病,还能让人变美,或者说也不是因为这个,以前大概是他还不够注意海泠,他忘了她的年龄,十四岁的小姑娘,长身体了,好似春柳抽条了,变得越来越美了,这变化悄无声息的进行着,直到你完全发现的时候就会被震惊。

    陆东执并不知道这变化里还有海泠自己的功劳,他只当就是顾太医开的药给吃的,相当于海泠能变化这么大,那可都是仰仗了皇上。

    同样发现的还有每日都能见到海泠的李从舟,海泠现在已经是完全成了李从舟贴身伺候的侍女,这宫里但凡她能做的,李从舟愿意让她做的,她都做了。只是伺候沐浴的话估计还是不可能。

    自有一日晨起海泠主动上前帮着李从舟穿戴朝服以后,连这项活计都正式归了她。承德殿的两个小太监如今除了值夜洒扫,是真的越发的没有事情做了。

    海泠给李从舟穿衣的模样是无比专心致志的,她绝不会乱看,甚至纤长的手指除了放在那衣服上都并不触碰李从舟的身体。这点倒是让李从舟颇为满意。

    他发现,她真的是做这些事情做得极好,又极快,甚至他都不知道她这或许是天赋?因为按理说,并没有能教她的人,因为他又没有过宫女,小太监们也并不会有她真的细心妥帖。

    海泠在认真的给李从舟系着腰间的带子,她头靠近他的腹部,李从舟一低头便能看到她的耳廓,以及脸部长着细细绒毛的肌肤。

    这丫头,变白了。比起之前感受到的,微微变白,李从舟发现,他的宫女海泠,现在真的是个完完全全的白白嫩嫩的姑娘了。

    而且,是个白嫩且美貌的小丫头。他突然想到,都说朽木不可雕也,其实不全然,那也得看那朽木是否真的是人们所认为的朽木,而不是被误认为是朽木的璞玉。

    而眼前的小丫头,俨然就是后者。

    她这个璞玉,没有经过什么精雕细琢,不过只是简单的打磨就已经让她现了形。

    “陆东执给你的药,有在好好吃?”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李从舟问她。

    海泠终于将那带子系好,她还系得不多,还是不够熟练,又将玉佩理正,抬起头才给李从舟回话。

    她比他足足矮了一个肩膀,又总是低垂着头,自然是看不见李从舟不时地打量她的眼神。

    “奴婢已经吃了一个月多,多亏了陆公公给奴婢的药,吃了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每日也都更有精神,觉得身体很是轻快。”

    李从舟附和她“也觉得自己手脚不再总是冰凉的?”

    海泠果然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他一眼。

    只是李从舟有些不满意,什么叫做陆公公给她的药,那药明明是他让陆东执去太医院拿的方子,而且看她这样子,显然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这个陆东执,李从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怕给海泠说了是他安排的,会让她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

    真是自作聪明的小太监,也就陆东执敢这么大胆。

    但是,李从舟想,他自然是要让她知道,这“关爱”是谁给她的。

    “你能坚持用那药就好,吃了对你身体只好不坏,只是可能要辛苦你吃上个好一段时间了。”

    对于此,海泠早就醒悟了“原本也是觉得辛苦的,可是良药苦口,奴婢一定会坚持的。”

    李从舟最后理了理衣服,又说,“那就再好不过。但是,你要知道,那药,是朕的旨意让太医院的太医开的方子,不是陆公公给你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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