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Sixteen、

    深红天鹅绒帷幕垂在四周,细高的水晶瓶里仍然繁花如梦,复古式黄铜烛台支起无数烛光,清亮的琴音正从一架白色钢琴间流淌出来。

    弹奏它的是一位优雅的夫人,虽然手法不算特别专业,不过仍然十分动听。

    那位就是索罗夫人。

    “她弹得不怎么样。”一曲落幕后,在众人的掌声中,贝利亚低声对米凯尔说。

    “嗯,不过对她来说也很难得了。”

    “还不如潘多拉呢。”贝利亚哼了一声。

    “那是因为潘多拉部分是你教的,而索罗夫人只有普通的家庭教师。”米凯尔也低声说。“何况她本不擅长于此,这只是一个名目而已。”

    确实如此,索罗夫人这次邀请众人前来听曲,目的其实主要是为了发表演讲,安抚人心。

    贝利亚掏出苹果机看了看,毫不顾及礼仪,并且仍然与哥哥低声说话。不过他们挑选的位置本来就比较偏僻不引人注目。

    以下为小宇宙谈话:

    「待会儿我们要不要找她谈谈关于朱利安和海皇的事。哈迪陛下好像很想见见弟弟。」

    「这很有必要。不过陛下确定要这么做」米凯尔有些诧异,微微蹙起眉。「我们要去把海皇叫醒?」

    「莫伊莱她们说目前这趟旅程的目的差不多就是为了这个。」说起来贝利亚仍然有些愤愤不平,索罗夫人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就为了去揭那个破封印,把一个沉睡的主神吵醒。」

    「我想这不是什么谨慎的做法。」米凯尔说,把身体微微倾向弟弟。「陛下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

    「以他的个性来看,像是一时心血来潮。」

    「会招来很多麻烦。」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以海皇和陛下那种数百年睡觉懒得醒的个性,我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大的冲突和计划。」

    「说起来也是。」米凯尔说,毕竟最终圣战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贝利亚懒懒地闭上眼往后躺,「怎么看还是很难相信。不过,能把诸神黄昏拖到整整两千年以后,也算值得了。」

    在神话时代终结时就该随之消逝的诸神们,以圣战为轮回,以守护大地为口号,使信仰因战争而继承。当人们传唱着荷马史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长久时间以来,故事里同样的轮回和演员、乃至时间都还在重复上演。

    而轮回也终究有崩毁的一天,宿命的阳光也能照耀进圣域,慈悲如潮水。昼夜交替间,一切都仍将归于无常。

    没有圣战,也就意味着不再有诸神降临世间,他们将直至世界末日也不会再现。

    面前的未来全然崭新光辉与未知,圣域里还有留下来的人,海斗士剩下苏兰特陪着朱利安流浪,不过说到冥界——哦,哪个傻瓜真的以为地下世界整个崩塌完蛋了?

    由于冥界的特殊属性,我们很可以相信108个冥斗士还活着不是什么该尖叫的事。但没有了圣战,他们的故事也就变得——或许不那么乏味,或者戏剧性。毕竟,与看似没有兄弟姐妹直接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圣斗士不同,他们在觉醒之前只是普通人,所以现在也仍然混迹于众生之中——或许不那么一样。

    插花小剧场:关于冥王陛下意图用大地毁灭地球让它变成一片黑暗这样的故事。通过艾亚老师的严正科普,我们已经可以看出,事实上日蚀覆盖全地球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摆在地球之后的行星对日蚀效果无任何作用。唯一能造成日蚀的只有月亮,也就是说,九星连珠的时候,陛下已经明智先知地把冥王星排除在外了(且据小道消息说冥王星是太阳变成红巨星之后唯一不被太阳吞噬的行星,或许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又以及,据计算,无论是让全部行星停摆变成一条直线所需的能量,还是空间扭曲让地球后的大行星跑到前面挡太阳(这是完全挡住地球的唯一可能)所需的能量,都足以炸飞地球渣都不剩NN次。

    基于以上理由,我们其实可以发现,冥王陛下完全没有试图让地球陷入一片黑暗和清洗大地的意图。事实上在最后的圣战时用日蚀做借口和杀手锏,从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出冥王陛下对圣战厌倦至极的敷衍、以及对行为艺术的献身热爱。

    于是圣斗士们惊慌失措绝望地认为末日来临的当天,其实只是雅典圣域地区发生了日全食而已……

    也许圣战结束后,冥王和海皇确实需要商讨一下未来——又或许,无所言未来。

    对于这些,塔纳托斯没有想太多,他一直倦于思考,无论天性还是本质都是如此。实质上他也并不关心于此,或许修普诺斯也是。毕竟——

    “既然只是假期顺手做些事而已,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贝利亚懒懒地随着人们站起来,有些客人正往外走。“现在就去拜访吗?”

    “不了。”米凯尔看了一眼,揽住弟弟肩往外走,“现在想和她谈话的人太多,我们预约个时间吧。”

    阿伯道尔严肃地思索着,

    那个自称卡罗尔,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老布坎南的人到底是谁?

    加特林的脸色像见了鬼一样,不过实际上真正见鬼的人是自己吧。摇摇脑袋,他把这个念头丢出去。首先就一定要排除鬼魂之类的可能性,那样就肯定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了。

    关键是,这个长得像老布坎南年轻时候、或者化妆成老布坎南年轻时候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这艘船上?

    冷静,冷静,阿伯道尔。他这样告诉自己,夏洛克说,奇怪的事没有使事情变得更奇怪,相反却使它变得更简单,只要找到关键点。

    为什么要以老布坎南年轻时候的样子出现?他问自己,然后他想起了加特林那僵硬的脸色,那又代表了什么?

    假扮成年轻的老布坎南有什么好处?他首先考虑,这或许代表了他和老布坎南之间的亲缘关系,一眼可见。或许是他的私生子——阿伯道尔又做了这个猜测,或者,复仇?他为什么找自己搭话?如果,假设他知道自己是谁,这又跟自己是谁没有关系,那么他会跟谁有关?他迅速想到了海因斯坦双子。同时马普尔小姐的理论又在脑海里跳跃,那对双子的关系真的非常古怪,其中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和故事,那跟这几次发生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各种疑问和事件不断相互联系,直到阿伯道尔的脑袋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解决方案是主动出来的,他再一次遇见了卡罗尔。

    “告诉我,其实你只是一个长得很像老布坎南的人。”阿伯道尔说,倚在墙上。“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子。”

    “噢,这只是形态发生场的问题。”卡罗尔耸耸肩,“谁都肯定希望自己看起来像年轻时候那么好。”

    人们像木偶一样在舞池中舞蹈作背景,乐声悠扬流淌。

    “你是一个鬼魂?”阿伯道尔开玩笑似地说。

    “我当然是一个鬼魂,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卡罗尔一本正经地说,然后礼仪式地伸出手,阿伯道尔也伸出手去。

    结实,有力,有些冰凉,但并不特别。

    “你不是鬼魂。”阿伯道尔说,“为什么你在这里?”

    “不,是因为磁场因素。”卡罗尔说,“我想留下来,而且有这个机会。于是就这样了。”

    “但是。”阿伯道尔说,想着些场面应付的话,能巧妙地套对方的身份和目的的,搜索了一番后又悲哀地发现虽然自己在社交上蛮不错,但这方面似乎并未有所发展。

    “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布坎南家族的人?”阿伯道尔忍不住问道。

    卡罗尔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我觉得不方便。”

    “为什么?”

    “自然是很复杂,而且不可为外人道的原因。”卡罗尔向他挤挤眼睛,仿佛允许了他参与什么绝世阴谋。

    “那你想做什么?”阿伯道尔悲哀地发现自己尽说些蠢话。

    好像风吹过满是蛀虫的木头一样的叹息声,虽然脸庞仍然很年轻,但卡罗尔看起来仿佛刹那有衰老至死的年龄。

    耸耸肩,卡罗尔又恢复过来。

    “我觉得现在没什么所谓了。”他说,抬起手做深思状。“等等,你看,他们过来了。”

    阿伯道尔抬起头,以为自己将看到布坎南家族的人,但走来的却是海因斯坦家的双子。

    “看起来你好像对他们很熟。”阿伯道尔说。

    “我觉得我还是先走开比较好。”卡罗尔说,“有人看到我会生气。”

    “咦,为什么?”

    卡罗尔凑近阿伯道尔身边,小声跟他说。

    “你没看见他们背后的翅膀么?”

    阿伯道尔不由自主地向他们看去,贝利亚和米凯尔正说着什么,自然背后没翅膀。当他正怀疑自己听岔了怀疑地回过头的时候。

    身边空无一人。

    贝利亚躺倒在羽毛被上。

    “那个女人真麻烦。”他闭上眼睛,有些不满地抱怨。“一直把话题绕啊绕,唧唧歪歪,我已经很暴躁了。”

    “好啦,别生气了。其实索罗夫人也很可怜。”

    贝利亚哼了一声,“要这么比的话潘多拉比她可怜多了,世界上比她可怜的人数不胜数,我都要一一同情过来?”

    察觉弟弟的情绪很烦躁,米凯尔坐到床边,伸出手捞起弟弟的头发揉捏。

    “现在就要去休息还是再吃点东西?”

    “我要洗澡,宴会上的气味熏得太重,恶心死了。”

    “说得也是。”

    贝利亚躺在床上懒懒地伸出手,让兄长把自己拉起来。

    “圣域那边情况怎么样?”

    绵软细密的雪白泡沫满满地浮在水面上,还不算米凯尔正在制造的那些,贝利亚闭着眼睛防止水和洗发露弄到眼睛里,米凯尔正在帮他揉搓头发。

    “大概也在商议吧。”米凯尔用沉静的嗓音回答。“不过雅典娜那边的话,反正怎么都无所谓了。另外,”

    “嗯?”

    “塔纳,你的头发偏硬质而且粗糙,总好像平时收拾得很差劲又没人料理一样。”

    “大概这种颜色的头发和体质就是这样,别去管了。”贝利亚睁开眼睛,像是想要有所动作,却又突然阖上了。

    “哎!”

    “怎么了?”

    “好像进到眼睛里了,有点不舒服。”

    米凯尔握住弟弟下意识想要抬起去擦的手。

    “别乱动,我看看。”

    “人类的□□真麻烦。”贝利亚一贯地又开始不满地抱怨,撇着的嘴角和神情显得非常男孩气,米凯尔很想笑,只好抿紧了嘴帮他擦脸庞。虽然同自己如此相似,但作为弟弟的贝利亚看起来总是显得有点年幼,或许在旁人看来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异样,比如脸颊更苍白、皮肤冰冷。不过通常他们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不关□□的事,而关乎灵魂。很少很少有灵魂的特征这么直接浮现,并且清楚地昭示自己的存在。

    “大概还会感觉有点涩,不过好了。”米凯尔帮他把头发都撩到后面去,极浅的金色头发沾满了细密的奶白泡沫,沿着脊背光滑的曲线慢慢往下流淌,融入泡泡海的水中去。小雏菊、丁香和薄荷等精油的香气飘洒在空气中,形成一种清凉温馨的夏日植物气息,与墙壁上色彩明快的花草相互呼应。

    贝利亚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米凯尔一副想笑没笑出来的样子。米凯尔咳嗽一声,微转过脸去,把毛巾放到一边的银灰托盘上。

    “虽然是很脆弱。不过我有点好奇的是,塔纳,只有你每次你都会莫名其妙地遇上些问题,你对待它太漫不经心了。”

    “但是真的很麻烦,而且我讨厌为这种小事认真起来。”

    米凯尔握住贝利亚的手,冷冰冰的怠倦感,死亡独有的温度。抬起木偶的关节般地,米凯尔将手交叠。

    “好像就比较缺乏对温度的感知而已。不过要小心维护的东西使用起来也蛮有趣的,尤其是对于一贯迟钝的你来说。”

    贝利亚皱起眉,还未等他开口,米凯尔笑着揽住他。身体的轮廓和曲线也一样,血管里流淌的血可以互换,轻易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和共鸣。

    “好吧,反正有你帮我管,弄坏了也是你的事。”贝利亚安安心心地躺在米凯尔胸前。“不过说起来,修,其实平时你很少做这些事吧。”

    “是吗?”

    “总是在睡觉。”

    “难道我不是沉眠之主吗?”米凯尔笑着说。

    有一时冷场般的沉默。

    “修,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了。”

    “嗯?”

    “这回的事是我任性,作为死亡代理人还向莫伊莱她们要求休假。不过,虽然是我的假期,但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是不是其实很辛苦?”

    米凯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他揉了揉弟弟湿漉漉的脑袋。

    “自然不会。”米凯尔独有的温和声线,“如果是值得的话,即使麻烦些也总会很高兴,何况照顾弟弟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可是……”

    “好啦,顶多就是睡得少一点,反正补偿总是有的。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么做,这可不仅仅是你的假期。”

    贝利亚打了个喷嚏。

    “不会感冒了吧?”

    “不,我觉得像是谁的怨念,被成堆的文件压着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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