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叶昭凑近了点，还是听不清。
外面天已经暗下来，化学老师刚刚出去买饭了。病床上的阮静烧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一直在说着一些胡话。
“阮静，阮静。”叶昭轻轻的摇了摇她，有点希望能把她摇醒，又不敢用力。
她皱着眉头，脸被烧的红红的，汗水打湿了她周围的碎发。就好像被噩梦缠住了一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在说着什么，很小声，像猫儿一样。
叶昭用棉签打湿水，在她发白又有点干的唇抹了抹。
舌头顶了顶自己的后槽牙，叶昭看着面前的阮静，觉得有点烦躁，想和人打一架。
“……哪一年…我不知道…我……2019…2009…2…”
被困的阮静走累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个地方走了多久，实在走不动了，想放弃的坐在了地方，却不经意的看到了地上突然出现的字。
2019．
2009.
这是什么意思？要选择吗？代表着什么？
“什么….09….2019….2009……9…..数字….年份…..我…..”
看阮静说胡话更加频繁了，叶昭再次凑近了去听，他不知道她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希望能够帮到她。
“什么意思？什么9？什么2019？数字代码？年？年份吗？”叶昭对听到的信息一头雾水。
“2009年。”只知道现在是2009年。
“什…..什么？”
“我说，现在是2009年。”感觉有点奇怪，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叶昭还是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
嗡——
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开了。
阮静盯着地上的2009，2019已经不见了。
是的，刚才好像有人说，是2009，是2009年。
所以，是选对了吗？
选对了会怎么样？选错了会怎么样？阮静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她，一切都只有靠自己慢慢的摸索，好的坏的，都自己承受。
原本围绕在四周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阮静慢慢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从模糊慢慢变的清明。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阮静还有点懵，这里是哪里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醒，醒了？”叶昭坐在床边看着她，眼睛一亮。
难道真的是刚才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不会吧？应该不会这么扯吧？
“嗯？”脑子还不是清醒。
“……”被阮静用无辜清澈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叶昭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射中了！
“嗯哼？”看他没有回答，阮静歪了歪脑袋，继续盯着他，眨了眨眼睛。
完了完了，杀伤力好像更大了。叶昭捂住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太敢去看阮静。
“醒了？太好了，医生说只要人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了。”化学老师拎着饭菜推门进来，看到已经睁开眼的阮静，松了口气。
“来，先吃东西吧，都饿了一下午了。”
叶昭接过，看到里面还有一碗粥，单独拿了出来，问床上的阮静。“咳，要喂吗？”
耳根莫名有点发烫。
“不用，不用。”之前是思维持续扩散，现在已经慢慢回笼的阮静，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拒绝。
她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化学老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关切的问。
烧已经退了。
“已经好多了，谢谢老师。”端着粥，阮静点了点头。
“那就好，医生说你体质有点弱又太劳累了。我知道学校食堂饭菜不是很好，平时你自己还是要加点餐吃点好的。”
“还有啊，我听说你每天学习都很晚，这个你也要注意，适当的学习，合理的安排自己的课余时间，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
化学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老师，以后会注意的。”阮静抿了抿嘴唇，控制自己鼻子上的酸意。
可能是人生病的时候，无力又脆弱，有人关心你，就感动的不行。阮静觉得化学老师再说下去，她就要哭出来了。
还好，化学老师只是叹了口气，没在多说。
“对了，等下，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免得他们着急。”
“好的。”
一时间，三个人开始吃饭。就像化学老师说的，都饿了一个下午了。
叶昭看阮静一直喝着自己碗里的白粥，就把面前的菜递给她，问她要不要夹一点，怕她手上输液管子不方便。
化学老师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不说什么。
最后，化学老师和叶昭就回学校了。老师在学校还有事，今天下午本来有两节化学课的，都耽误了，叶昭也要回去上晚自习。
阮静拿出手机，还是给阮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喂，妈。”
“喂，静静儿啊，你没得什么事情了吧？身体好了点没有啊？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你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
阮妈妈一开口，阮静就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你们老师刚才给你爸打电话了，说你们学校食堂吃的不好，我当初就说你去你何叔叔家还好点，食堂饭菜像什么样子，大锅饭，肯定不好吃。”
“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大锅饭你可能也吃不惯，我到时候再给你想办法。”阮妈妈梗咽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还有学习，你自己压力也别太大，慢慢来，该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还是出去玩，不要整天呆在教室里。”
“嗯，我知道。”声音闷闷的阮静。
“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就跟妈说。”阮爸爸接过电话，在一边补充。“我们也不在家，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要跟姐姐说，给我，我跟姐姐说。”电话那边传来弟弟的声音。
“好，你跟你姐姐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喂，姐姐，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爸爸妈妈很担心你，你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等过年我们就回来看你好吗？”奶声奶气的语气，带着关心。
“嗯，好多了，好的。”泪忍不住，要崩了。
“我很想你哦，爸爸妈妈也很想你。”
“我也想你们。”
说完这句，好像终于打开了某个开关，眼泪就自己忍不住的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
“妈，姐姐哭了。”电话那边，弟弟把手机递还给阮妈妈，眼睛也红红的。
阮妈妈一看，电话已经挂掉了，把弟弟抱在怀里，早就忍不住了，开始掉眼泪。
阮爸爸把头转向一边，用手按了按眼角边的泪，没有说话。
想回来拿自己外套的叶昭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没有动。
算了，明天来接她的时候再拿吧，他想。
“郭老师，你回来了？”
“赵老师班上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严重吗？跟家长说过了吗？”
郭老师就是化学老师，叫郭荣。刚走进教室办公室，就有老师过来问。
“还好，不严重，人已经醒了，观察一下没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郭老师解释。
这话一说，老师们就放心了点。
“郭老师，这次辛苦你了。最近我事情比较多，所以走不开。”赵琳琳过来笑着跟郭老师道谢。
认真说起来，阮静是赵琳琳班的学生，作为班主任，应该是赵琳琳带学生去医院，打电话跟学生家长沟通，学生在学校有什么事，班主任都是第一负责人。
然而这次却是一个代课老师忙前忙后的。
赵琳琳话一开口，就有老师私下不屑。其实很多老师其实对赵琳琳看不上眼，要不是凭她是副校长的情人，6班班主任的位置，论资历，论学历，哪里论得到她？
“没事儿，我刚开始还以为是那女同学来大姨妈不好意思，后面才发现是昏迷了。”郭老师看起来并不在意，来姨妈的事特意还压低了声音。
“医生说那同学身体营养跟不上，体质有点差，学习压力大导致的，那个女同学在你们班上是不是很努力啊？”
郭老师不是班主任，不知道班上每一位同学的名字。更何况阮静坐在最后面，一般老师更不会注意到她，只会当她是一个学习不好的。
经过上次考试之后，各科老师才对她有了印象，偶尔上课也会点她回答问题。
化学没有经历考试，所以化学郭老师也不了解。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赵琳琳有些尴尬的笑。
“你们班上的学生，你不清楚？”郭老师反问，就好像在说你作为一个班主任在干什么？自己班上学生的情况都不知道？
赵琳琳尴尬的脸都红了，只是赔笑，没有说话。
“是不是坐在最后一排那个女同学？”数学老师突然插嘴，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他看见后面有两个位置空着，后面才听说生病了。
“是啊。”
“叫阮静，我有印象，她上次还来找我问题呢，学习挺认真的。除了数学和物理差点，其他课的成绩都挺好的。”数学老师明显对阮静印象很好。
“是嘛？成绩又好又努力，怎么坐那么后面？小女孩看起来也不高。”郭老师回自己的座位，小声的好像是在问自己。
空间就这么大，在场的成年人哪个没听到？没明白？大家就只是当自己没听到，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赵琳琳站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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