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嗓子哑了就说嗓子哑了,还什么沉默的男人?徐青柚又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黎薇瞄到徐青柚在聊微信,随意问了句:“谁呀?”

    “一个朋友”徐青柚一边随口答,一边打字:“吃药了吗?喝水了吗?和我说有什么用?”

    司潮:“我不能说话了,憋得慌,就想用文字表达自我。”

    徐青柚:“……”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司潮:“嘿嘿嘿,我刚才吃药了,今天的戏份推到明天,然后就能杀青回平城啦。”

    司潮:“我爸妈去旅行了,根本不顾我死活。”

    司潮:“小朱让我吃柚子哈哈哈,柚子真好吃……”

    好烦!徐青柚把手机关了静音放到一边,这人就不能闲着。

    黎薇今天来是有事要让徐青柚帮忙,她虽然在做行政,但也有发C刊的要求,好久不写论文,她脑子已经锈住了,就来让徐青柚给她出出主意。

    徐青柚上本科的时候就帮着班里的同学修改论文,有她在老师们都省了不少事。她对黎薇的知识储备一清二楚,也知道她对什么感兴趣,二人商量了一下午,不但题目定下来了,连整个框架都有了。

    徐青柚留黎薇在家里吃了晚饭,又拿了一盒月饼给她。

    黎薇看了眼那个月饼的牌子,“司潮昨天直播的时候,桌上好像也摆着这个牌子的月饼。”

    徐青柚:“这是别人送给我妈的。”

    黎薇点点头,大概是娱乐圈里人人有份吧,于是很高兴地收了。

    假期最后一天,陈老叫徐青柚去家里吃饭,徐青柚以为老师是叫了几个关系比较近的学生,到了才知道,陈老是让她来相亲的,相亲对象就是师娘的那个叫晏行的外甥,人还没来,陈老先把徐青柚叫进书房给她做思想工作。

    “你就见一见,也不是非要你们结婚,尝试一下,聊得来就在一起。”大概是开学这段时间太忙,陈老瘦了一圈,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让徐青柚想起了外公。

    “你年纪不小了,到现在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您怎么知道我没谈过。”徐青柚跟老师聊这些问题也没一点不好意思,“我上高中就谈过了。”

    陈老瞪了她一眼,“那是一回事吗?”他叹了口气,“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和你一样,满脑子只有学术,整天就想着怎么做田野怎么写论文,你师娘追我,我还不乐意,嫌她烦,可后来想想真后悔,如果能早点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陈老与师娘的事,徐青柚不止一次听陈老和师娘说过。陈老考大学之前在高中教过书,师娘是他的学生,从那时起师娘就看上了陈老,后来陈老参加了□□后第一届高考,师娘也跟着考,两个人就成了同学,一直追到陈老上了研究生,陈老这颗石头心肠才被捂热了。

    徐青柚轻笑,“这话您该和师娘说,她一定很高兴。”

    陈老沉默片刻,“现在说也没用了。”他看着徐青柚,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要珍惜,不要觉得早晚没关系,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一辈子远远不够。”

    徐青柚打量了陈老一眼,“您今天是怎么了?”这话可不像是陈老能说出来的,据她所知,他和师娘结婚这几十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师娘哄着他让着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陈老每次去做田野,所有的行李都是师娘亲自收拾的,然后写一个单子,告诉陈老什么东西放在那里,陈老找不到东西就把那张单子拿出来看看。

    陈老没好气地推了徐青柚一下,“我能怎么了?还不是不放心你,你妈妈又是那个样子,你身边有个人也好帮你照顾。”

    徐青柚想说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还有阿姨,可一对上陈老那有些浑浊的双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点点头,“行,听您的。”

    晏行果真如师娘所说,长得一表人才,虽然不及司潮那样夺人眼球的帅气,但眉目端正、举止优雅,标准的社会精英气质。

    他话不多,徐青柚更是不会主动开口,一顿饭下来,全靠陈老和师娘在中间调节气氛,结束后陈老还让晏行送徐青柚回家。

    晏行开一辆白色路虎,上车后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而是看了眼徐青柚,说:“我的情况你应该听姨妈和姨父说过了,我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你和我情况差不多,这一点我们倒挺合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聊聊可以直接举行婚礼。”

    徐青柚:“……”现在的社会精英们生活节奏都这么快的吗?

    她笑了一声,说:“我是因为老师执意要求才答应下来的,本人并没有想结婚的意思。如果是从前,我是会直接拒绝的,但是今天……”

    今天的陈老太奇怪了,她认识陈老这么多年,老头骨子里是个很自由的人,也不愿强求别人,更不会插手别人的私人生活,尤其对于她,老头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做一个合格的人类学学者。其余的,老头从来都很开明,连劝都很少劝。

    车内沉默下来,晏行望向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吗?”徐青柚问道。

    “姨妈查出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晏行沉声说:“姨妈不让和外人说,但你是姨父最亲近的学生,我想你可以劝劝姨父。”

    刚开学的时候,陈老跟她提过一次,说师娘咳嗽,他陪她去医院做检查,她后来还打电话问过检查结果,陈老说就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徐青柚不认为她有能力劝陈老,两个人一起度过那么多岁月,突然有一个人要先走了,那种悲伤和落寞不是几句言语就能抚平的。

    一路上,徐青柚和晏行都没再说过话,快到的时候,徐青柚才轻咳一声,“咱们俩还是算了,我回去和老师解释。”

    晏行不太同意地看她一眼,“你怎么解释,我亲耳听到姨妈和姨父念叨,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女孩子一直一个人不是长久之计。”

    “就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徐青柚从晏行的车上下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在小区湖边的长椅上,看着平静的湖面出神。

    研一的时候,她送走了外公,博一的时候她送走了外婆,一个人料理了两回丧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冷静地面对死亡。

    但她发现,她远不及自己想的那么理智冷静。

    手机在包里响起来,是司潮的来电,男人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柚子,你猜我在哪儿?”

    “不猜。”徐青柚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了点强忍泪意的鼻音。

    隔着电话司潮都能感觉到徐青柚的异样,“柚子,你怎么了?”

    徐青柚坦承道:“心情不好。”

    “我来找你……”

    “不用。”

    “我来了。”

    徐青柚回头,男人正大步朝她走来,夕阳下,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徐青柚就那么静静看着他靠近,坐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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