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门口制片人看见休息室里等着的顾奚和牧白,便整理了一下情绪,带着旁边的男生一起走了进来。

    顾奚赶紧眼神示意牧白,让他闭嘴别瞎说。

    制片人大概是觉得刚才自己破口大骂被人听见了有损形象,于是进来之后尽力弥补,一脸和颜悦色地主动打招呼:“你俩就是沈遇新带的小孩儿吧?”

    然而这和颜悦色在牧白眼里却显得别有目的起来,他瞪着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瞅着人家,一脸“我们是正经人你不要过来啊”的表情。

    顾奚只好主动道:“您好!我叫顾奚,他是牧白。”

    制片人旁边的男生立马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陈制,你们叫我小刘就行,场务。”

    双方认识了之后,重新在休息室里坐下。

    陈制上下打量了一番两小孩,见他们都挺紧张的,估计是第一次进剧组,便安慰道:“来了这儿,你们别紧张,组里导演、编剧、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跟你们经纪人是老朋友了,自然都是要照顾你们的,你们有不懂就问,别不好意思开口。”

    牧白于是非常好意思地开口问道:“请问我们会遇到传说中的潜规则吗?”

    顾奚:“……”

    陈制听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道:“我认真分析了一下你这个问题,咱这剧组导演、副导演都五十多了,估计是潜不动了,况且他们跟我一样,都是直男。”

    “咱剧组里也就编剧是女的,不过她是个腐女。综上所述,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被潜规则哈哈。哦,对了还有小刘。”

    陈制于是又打趣小刘,问:“诶,小刘,你呢?你对他俩有没有兴趣啊?”

    “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小刘笑得一脸尴尬,朝牧白道:“这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咱们是正规剧组,大家都是本本分分拍戏的,尤其咱导演眼里容不下沙子,谁在剧组乱搞,他第一个不答应。”

    牧白听了放心了,开心地露出一口小白牙道:“我就随便问问,嘿嘿。”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新人了。”陈制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有没有投资人对潜规则感兴趣,我愿意被潜啊,只要能拿到钱。”

    顾奚、牧白、小刘:“…………”

    就在气氛陷入了谜之尴尬之时,导演身后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编剧。

    “小陈啊,想开点,有钱有有钱的拍法,没钱有没钱的拍法嘛。”

    陈制和小刘喊了声“李导”,顾奚和牧白便跟着打招呼。

    李导点了点头,是个很和蔼的中年人:“投资拉得到就拉,拉不到再说,拍一天是一天。”

    陈制苦着一张脸:“您老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是跑断腿也也得拉来投资啊。不说了,现在哪有功夫闲着。”

    陈制说完起身带着小刘走了。

    比起制片人,导演也就是拿钱拍戏,怎么拍不是拍,所以显得倒是很淡定。

    “投资的事情呢,跟你们无关,你们只要把戏拍好就行了。道具组布景还要两天,趁着这个时间你们赶紧熟悉剧本,对角色有什么疑问的,可以随时问我跟编剧。”

    导演的年纪是父辈级的,语气虽然和蔼,但毕竟是整个剧组镇场的人,自带威严,连牧白都不敢搞怪了,抱着剧本乖乖点头。

    跟剧组上上下下的人打了个照面之后,统筹小姐姐带着两人去下榻的宾馆。

    “这地儿有点偏,住宿的地方不多,条件凑合吧,你俩房间挨着。”统筹小姐姐给了顾奚和牧白一人一张房卡。

    “导演吩咐你俩先熟悉剧本,下午化妆小组人到齐了就安排你俩试妆。”统筹小姐姐掏出手机道:“加个微信吧,我把你们拉进群里,有事情群里通知。”

    顾奚和牧白加了微信,统筹小姐姐就走了,他俩瞅了一眼微信群,里面兵荒马乱,消息爆炸,分分钟99+,这通知消息能看得见?

    收拾好行李,两人在房间里一起看剧本,对台词。

    故事挺简单的,讲的是一位落魄世家少爷裘染,因被仇家追杀而流落江湖,期间结识了一名身怀异能,却遭人排挤的乡间少年毕荒。相似的遭遇使得他们惺惺相惜,在共同的努力下解决了麻烦之后,从此携手闯荡江湖,最终成为一方侠客的故事。

    顾奚扮演的是世家少爷裘染,牧白扮演的则是异能少年毕荒。

    这故事乍一看挺老套的,甚至没什么亮点,但是剧情却颇有意思,编辑并没有着眼于仇恨争斗或者江湖道义,而是重点刻画两个不太厉害的少年闯荡江湖中发生的趣事,有点搞笑,又有点温馨。

    顾奚和牧白看完剧本,都挺喜欢这个故事的,发自心底的佩服编剧小姐姐。看完之后,两人随便挑了场戏开始对台词,对着对着,发现不太对劲。

    第七场:夜,茅屋内,近景,人物,裘染,毕荒。

    淡入。昏暗的烛火下,两名少年相对而坐。

    裘染(眼神坚定):“跟我走吧,我不能让你独自留在这儿。”

    毕荒低头,面露犹豫。

    裘染握住毕荒的手,毕荒缩了一下,想抽出手,却没有成功。

    裘染:“你善良赤诚,你令人惊叹,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你不该困在这里,我想带你去看更广阔的天地。”

    毕荒抬头看着裘染,有些心动。

    裘染:“离开这里,我将尽我所能护你周全,你可信我?”

    两人对视片刻,毕荒最终点头:“我信。”

    ……

    两人读完这一段,顾奚莫名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牧白斜眼看着顾奚,一脸贱贱地道:“咦~这个裘染说话就说话,握人家手干嘛!”

    顾奚怒吼:“……你去问编剧啊!”

    两人又把剧本往后翻了翻,随便选了另一场。

    第三十二场:日,市集,近景……

    裘染带着腿伤还未痊愈的毕荒去参加节日市集,毕荒被登楼夺宝的活动吸引。

    毕荒:“我在乡间也见过不少花儿,还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

    裘染:“想要那朵花?”

    毕荒摇头:“人家规定只有夫妇才可参赛,咱们不行,看看热闹就行。”

    裘染:“我有办法。”

    裘染取楼边装饰红布一块,盖在了毕荒头上,把他背了起来,去参加比赛。

    围观路人询问。

    裘染答:“这是我新婚妻子,她害羞。”

    ……

    顾奚“啪”地合上剧本,简直无力吐槽。

    导演真的看过剧本么?

    下午两人带着本子去试妆,刚好碰见编剧姐姐在现场。两人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没想到,这位编剧大姐十分坦然地道:“很正常啊,因为牧白演的那个角色之前是女主啊。”

    牧白:“???”

    顾奚:“……”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不能怪我。”编剧甩锅道:“我这剧本本来就是写给你们帝娱新人的,往年公司选的新人都是一男一女,谁知道今年选的是你们俩。”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再说,我为了你们俩已经提前修改过剧本了。”

    牧白:“能问下您修改了哪些地方吗?”

    编剧面不改色:“我把女主的名字改成了男的。”

    顾奚简直服了这位大姐了!

    “……您看有些台词能再改改吗?”

    “不改了不改了。”编剧摆摆手,笑道:“现在这样腐腐的,多萌啊。”

    顾奚、牧白:“……”

    看着两小鲜肉一脸菜色,编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啦!之前的剧本确实是男女主,不过现在改成双男主了,有些台词后面还会改,不用你们说,李导也会把关的,毕竟还得过审。”

    顾奚和牧白这才长吁一口气。

    两天之后,剧组布景完成,简单地开机祭神过后,正式开始拍摄。

    平时看电视上的演员演戏总觉得不难,动不动还会喷人家演员演技差,可真到自己上场了,才知道有多难,特别对于顾奚和牧白这种非科班出身,又是第一次进组的人来说。

    拍了一上午,一场没过,两人有时候连镜头都找不到,对手戏也是各演各的。

    然而这部剧以主角对手戏为主,配角戏份不多,因此两人搭戏的默契很重要。

    导演倒是很有耐心,直接把机器都关了,打光收音都撤了,就让两人站在原地一遍一遍地磨,适应镜头,找感觉。

    好不容易适应了镜头,两人又很难入戏。导演便一遍一遍地说戏,给他们解读人物。

    “裘染和毕荒两人虽然成长环境和个性完全不同,但却有彼此吸引的东西,并且有一种天然的默契。你们要把这种吸引和默契演出来。”

    顾奚和牧白听得云里雾里。

    导演便打了个通俗的比方:“这感觉就有点类似一见钟情,遇见命定的另一半那种,明白了吗?”

    顾奚:“……”

    更加不明白了好吗!

    编剧在旁边看着直摇头,于是给导演出了个主意。

    “默契这东西讲没有用,但可以培养。”编剧道:“李导,拍戏期间你就让这俩做什么都一起,寸步不离,默契自然慢慢就有了。”

    李导一拍大腿,竟然表示赞同:“对,这主意好,叫小刘把他俩的房卡收走一张,从今天开始你俩吃喝拉撒都要在一起,尽快培养出默契来。”

    顾奚:“……”

    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最后房卡还是被收走了一张,牧白搬到了顾奚的房间来,晚上睡觉两人得挤在一张床上。

    顾二少从出生起,还从没跟别人分享过自己的床,因此当牧白爬上床的时候,顾奚开始认真地考虑打地铺的可能性,最后因为地毯颜色奇怪而放弃了。

    然而即使躺在床上,顾二少也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起床之后,顾奚才发现这是一个神奇的剧组。

    李导下了命令之后,剧组全员自发督促顾奚和牧白“培养默契”。

    吃早餐的时候,工作人员特别给他俩单独留出一张桌子,桌上餐具是分开的,但早餐却是合在一起的,两人得分着吃。

    “你们以为这是在玩情侣游戏么!”顾奚简直想掀桌!

    顾奚原本以为牧白会跟自己一样无语,结果没想到那家伙反倒觉得很有意思,十分起劲。

    在片场顾奚走哪牧白跟到哪儿,两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

    片场休息的时候,顾奚拿出手机,牧白看到了便连忙也掏出手机问:“你干嘛?”

    “听歌。”顾奚不耐烦地插上耳机,想单独清净片刻。

    牧白抢过一只耳机,道:“那我跟你一起听,李导说了做什么都得一起。”

    顾奚懒得阻止,点开了音乐,只要能清净一会儿就行。

    牧白陪顾奚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古典音乐后,在旁边抓耳挠腮动来动去。

    顾奚知道他坐不住了,有点想笑,却故意闭上眼睛装作没发现。

    过了一会儿,顾奚感觉耳朵里的耳塞被人拿走了,他正准备睁开眼睛,耳机又被重新塞了回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重金属乐器刺耳的声音轰然炸响,顾奚猛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正戴着牧白的耳机。

    牧白笑呵呵道:“我陪你听完了,现在该轮到你陪我了。”

    顾奚一脸见鬼的表情,拔掉耳机站起来就走。

    牧白立刻跟着站起来问:“你去哪?”

    “上厕所!”顾奚没好气道。

    牧白便收了手机跟过来。

    顾奚简直无语了:“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

    “当然要一起啦。”牧白看顾奚要发火,便威胁道:“你这个小新人是不是不想听导演的话了?”

    顾奚瞪了他一眼,转身愤愤走了。

    牧白跟上去,想了想,觉得顾奚可能是害羞,于是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上学的时候去厕所你难道没被别人看过?”

    意识到牧白在说什么之后,顾奚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跑。

    牧白在后面边追边喊:“你别跑啊,我不看就是了。”

    ……

    拍摄进度依然缓慢,顾奚洗完澡疲惫地躺在床上,感叹当演员太难了。

    牧白钻进被窝,躺在他旁边,两眼亮晶晶地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顾奚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牧白低声道:“我小时候一直希望有个陪我玩的兄弟,白天我们一起去农场探险,晚上一起躲在被窝里讲鬼故事,不管做什么都一起。现在我俩白天一起拍戏,一起吃饭,晚上一起睡,感觉跟兄弟真的很像……”

    顾奚正等着听牧白继续往下说,却发现旁边没了声音,他转头一看,那家伙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顾奚盯着牧白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总算也有了困意。

    他打了个哈欠,拉起被子把牧白和自己一起盖上,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的时候,两人都躺在床上没动。

    前一晚失眠,顾奚今早特别想赖床,但他还是挣扎着醒了。

    睁开眼睛发现牧白跟个八爪鱼似抱着自己,还在旁边睡得流口水。

    “起床了!”顾奚一脚把人踹开,但床本来就不大,没想到牧白一下子被他连人带被子踹到了床下。

    牧白揉揉眼睛爬起来,一眼就看到床上顾奚的尴尬情况。

    没了被子的遮掩之后,顾奚一低头,也立刻发现了,顿时尴尬得要死。

    牧白脑子已经有了惯性思维,张口便问:“要一起挤蘑菇么?”

    顾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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