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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8(1 / 2)


江源之于陈樱是什么

太复杂了。

不仅仅是喜欢的人, 也不仅仅是恩人。

她习惯了受人欺凌、蜷缩在黑暗中恐惧着、不安着,而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刻出现, 释放了最大的善意,从此点亮她的生命。

他曾是她的全世界。

收到那条短信后, 间隔短短三分钟, 江源又打来电话, 简单地报了地址,然后告诉她该怎么让看花园的钟叔带她出去。

这个时间段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在午睡,唐书琴会抽空出门办事。不要惊动他们, 也不要告诉李妈。

用高小楠当借口,就说和她约了一起喝咖啡。

他会在指定的地点等她。

江源一向话少,在陈樱面前更是如此。

他从来只告诉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陈樱按他说的做了虽然跟钟叔说话的时候紧张冒汗,目光总盯着地上, 但是钟叔不如其他人心细, 既然是女主人的吩咐, 他很乐意照办。

坐在车里, 陈樱有些不安。

这在从前是不可能会有的情绪。对于任何一个和江源相处的机会, 她总是求之不得。

可今天

江源不可能会害她, 所以, 她到底在怕什么

陈樱犹豫了一路,快到地方了,她还是拨出了江复生的号码。

电话不通。

她正想输入短信, 钟叔回头, 说“太太, 到了。我停在这边可以吗”

陈樱收起手机,“可以,多谢你。”

钟叔说“那我在车里等你”

陈樱摇头,“不用,等下小楠会送我。”

钟叔的车开走后不久,一辆黑色的奔驰靠边停了下来。

车窗移下三分之一,露出一双冷淡的黑眸,眼型细长,像极了他哥哥。只是比起江复生的内敛,那眸中蕴含的更多是尚未褪去的少年意气,近乎凌厉。

江源说“上车。”

陈樱打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

就如从前。

江源看着前面,一心一意开车。

他不说话,陈樱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曾经那么想当他的女朋友,他却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妹妹现在可好,女朋友没指望,妹妹也当不成了,哐当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名为叔嫂。

命运弄人。

从和他摊牌、到突如其来的车祸、失忆、天台闹剧陈樱悲伤过、惶恐过、生无可恋过,一切极端情绪全经历了一遍,甚至企图一死了之。

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江源,她反而生出一种立地成佛的释然。

她没力气瞎折腾了,随他去吧。

于是,陈樱开口“那个,江源。”

江源嗯了声。

陈樱又问“我们去哪里我打个电话回去,你爷爷奶奶睡醒发现我不在,问起来”

江源说“我带你去医院作检查。如果条件允许,尽快动手术。”

陈樱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生,一个不是源自婚姻和爱情的胎儿,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当个称职的母亲,况且江复生也早就同意了动手术。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陈樱想来想去,将原因归咎于没提前告知江复生。他应该有知情权。

她说“那我给大给你哥发信息。”

江源拧眉,“别。他跟你怎么说的关于孩子。”

陈樱“我不想生,他答应了。”

江源淡淡道“缓兵之计,他想稳住你。陈樱”

他斜睨她一眼,那眼神复杂,融合了怜悯、自责和愧疚,“你知道奶奶催他催的有多急么大哥需要一个孩子作为给家里的交代,而你正好他不会在意母亲是谁。”

陈樱又开始犯糊涂。

她觉得江复生对这孩子一点儿也不执著,可身边的人都告诉她,江复生太需要一个孩子。

是她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我大哥是个凡事以利益为先的商人,你没见过他生意场上用的手段,所以不明白。”江源在一个路口停下,手按在方向盘上,沉默片刻,声音缓和下来,“陈樱,我不会不管你之前,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对不起。”

陈樱怔忡。

江源说“以后,你出国读书,远离这个地方。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这话熟悉又陌生。

她生命里的重大决定,大都由他一句话开始。

“陈樱,我给你办了转学手续。你外婆的医院我也找好了,以后你可以就近照顾她。”

“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人记得吗她是时尚杂志的主编,她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很优秀的模特。去试试吧,你的条件应该走这条路。”

“这是你的高考成绩你读书不行,就算复读一年,再怎么努力,一本二本够不上,运气不好只能念大专,这没意义。来我公司,你当职业模特。”

现在他又说,出国念书吧。

明明说她成绩不好、学习不行的人,也是他。

陈樱不说话。

江源丝毫没有感觉出她的异样,只是一路沉默开车。

他知道,陈樱不会反对。她连一般人的要求都无法拒绝,更何况是他。

他也相信,事到如今,这条路是她最佳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

“我不知道。”女孩的声音轻而细。

江源一怔,眉心拧起,“什么叫你不知道”

他的语气严厉,陈樱被他这么一问,情不自禁打起退堂鼓,刚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想起那天夕阳下,江复生温柔而坚定的目光。

他说,陈樱,你要学会为自己活。

她想出国念书吗她不知道。

于是,陈樱说“我就是不知道。”

江源“”

他气笑了,对她恨铁不成钢,“陈樱,你脑袋瓜子里装的是浆糊吗现在这情况,你出门走在路上,有人认出来了就会对你指指点点。出国几年,至少等风声过去,等人们把你这事忘记了,你再回来,不然你会过的很艰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陈樱低垂着头,忽然很有些气馁。

江源说的,她大致明白,他总是为她着想的。

可她根本不在想这些,她只是气自己。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可她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更喜欢听夸奖和鼓励,是个庸俗的女人。

从坐进车里开始,她又没做错事,她脑子里装的也不是浆糊,他说的太突然,她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而已。

他好凶。

陈樱默默垂下头颅,不吭声。

半小时后,江源停下车。

陈樱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私立医院,奇怪的是,停车场里只有寥寥几辆车,而且停的还是工作人员的位置。

大门口也没有出入的人。

陈樱问“今天休息吗怎么没人”

江源说“休整一天,清场了。”

他带她过去,到了门口,停住,“陈樱。”

陈樱有点心不在焉,听见他声音才回头,“嗯”

江源伸手,“手机给我。”

陈樱犹豫了一下,交给他。

江源按了关机,放进口袋,默了默,才说“有个人想见你。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陈樱发誓这辈子没见过眼前的人。

小时候,她趁外婆不在家,曾经偷偷地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一张她的照片即使只有一张模糊的老照片也好,可是没有。

她只能凭想象描绘母亲的眉眼。

近二十年过去,这个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她竟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的五官和自己如出一辙,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她,就像看着镜子里岁月洗涤过后的自己。

南珍比当年的小陈樱幻想的更漂亮、更年轻。

陈樱太过吃惊,在椅子上坐下,整整十分钟,相对无言。

南珍起身和走过来的护士低声说了几句,等护士走远了,才转向她,叫了一声“陈樱。”

陈樱抬头看她。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种相认的情景,她甚至想好了自己会说的每一句话、会做的每一个动作。谁知真到了这一天,现实竟会如此平淡。

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拥抱,没有声嘶力竭。

南珍走近几步,耳朵上的珍珠坠子晃了晃,光泽透亮,是质地上佳的黑珍珠。

她润了润唇,似乎有些紧张,“我是你的”

“我知道。”

南珍看着长凳上容色憔悴的姑娘,心里某一处刺痛的厉害,恍惚觉得流出了陈年的血。她想,那血应该是凝固的,早二十年前就强行愈合的伤口,终于彻底撕裂了。

她的眼圈微红,“当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你外婆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只要我敢踏出家门一步,今生就永远别想回去。我试过,陈樱,我试过”

陈樱安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让南珍心碎。

她的目光落在女孩微微隆起的腹部,用指尖拭了拭眼角。五指的指甲经过精心修剪和装饰,几颗水钻闪着光芒。

她轻声说“陈樱,你别怕,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当年,我也一样,可没有人帮我。你放心,我不会放任同样的命运落在你身上,我会照顾你。”

陈樱的手搭在肚子上,一声不吭。

“等会儿护士会先带你去做检查,我和这里的院长很熟,不会有人透露你的任何消息。”南珍接着说,急切而诚恳,“如果暂时不行,我带你回去,等到可以了就来动手术。”

陈樱问“打掉孩子吗”

南珍一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你现在太小,还不明白。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一步错,你一生都会被耽误将来,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你爱他,他也爱你。”

蒋桥桥曾以嘲讽的口气,提起陈樱孩子父亲的身份,并且说了这孩子是怎么来的酒后乱性。

她和蒋桥桥一样清楚,那个人绝不会是陈樱的良配。

江复生太世故,而陈樱太单纯。

他见过花花世界烟火红尘,陈樱呢她困在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自卑而敏感。

南珍苦笑,眼神却温柔,“虽然你和江源很遗憾。但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以后会拥有属于你的爱情。到那时,这孩子会成为你人生的阻碍,留下它,你和爱人没有将来,抛弃它,你会得一辈子的心病现在是你做出正确选择的机会。”

陈樱一直沉默地听,直到她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在发抖,于是用另一只手狠狠按住。

她低下头,笑了笑,说“原来,当年你是这么想的。”

南珍心里酸楚,双眸隐隐泛起水光,“是,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你不需要承受这些我我和江源,我们会送你出国。”

她突然记起一件事,在包里翻找两遍,终于找到一张卡,急切道“这里有三百万美金,你先拿着。等你到了国外,我再给你汇一笔。你完全可以拥有新的人生”

陈樱笑了一声。

南珍呆住。

陈樱没接那张卡,只是看着她,轻轻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一直以来,我过的怎么样。”

南珍颤了颤。

这么多年啊她恨不得把老家的小镇和是非忘个一干二净,她不曾主动探听陈樱过的如何,即便从别处得知一二,也从不细想。

她动了动唇,声音凄凉,含着哀求“陈樱,我生你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陈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出奇的黑。可她不哭,眼睛都没红。

她盯着从出生起第一次见到的母亲,一字一字道“你丢下我走了,所有人嘲笑我、骂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每到夜里我哭累了,觉得撑不下去,我就安慰自己,也许妈妈在外面没办法回来,但是她心里,一定希望我能过的好我真是个笑话。”

她轻笑,多年的支柱轰然倒塌,终于,心冷了。

“从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是你生命里的阻碍和错误。”

南珍心里一紧,急忙说“陈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

陈樱缓缓站起身。

她本来就高,即使只穿一双平底鞋,依然高挑出众。这一刻,她面无表情,不哭不闹,眼睛是从未有过的冰凉,气场也是罕见的冷漠。

这姿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形的压迫。

南珍身后,有人匆匆赶来。

那人眉眼逆光,逐渐走近。

陈樱认出了他,也认出了他眼底压抑的紧张和担忧,一颗心稍稍安定。

于是,她说“你错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孩子有爸爸。”

江复生开会前,手机定了飞行模式,错过了陈樱的一个电话。

开完会,走进办公室,刚换回平常的设置,还没看清未接来电,老宅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李妈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先生,太太不在,老钟也不在,车开出去了,我找了几遍也没见人影。我刚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太太和高小姐喝咖啡去了,太太还怀着孕呢,喝什么咖啡呀,这真是”

江复生心里一沉,挂断之后,迅速打给陈樱。

重复两遍,无人接听。

贺振飞已经问过高小楠,这时走进来,“高小楠说,她没约陈小姐。”

江复生面色冷峻,大步流星向外走,西装外套都没拿,只带了车钥匙。

贺振飞跟上他,“江总,你等一等你好歹要知道上哪找人”

江复生把手机丢给他,“江源的车装了gs定位器。”

贺振飞“”

他一边使用软件追踪,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装上去的江源少爷知道吗还有,你怎么肯定陈小姐一定和江源少爷在一起不先找钟叔问清楚”

江复生冷冷道“能把陈樱轻易叫走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贺振飞一想,也对。

信息显示,江源的车停在一家私人医院。

江复生没通知老杨,一到地下停车场,直奔驾驶座,踩下油门的时候,贺振飞刚坐下,车门还没关上,差点一个急转弯被甩出去。

贺振飞抓紧头顶的扶手,惊魂未定,只能劝他“你冷静点”

江复生道“我很冷静。”

贺振飞转过头,看他如深海如暗夜的眼眸、抿紧的唇线、方向盘上骨节泛白的手,不用多问便清楚了。

这分明是他暴怒的前奏。

可江复生的语气偏偏平静如常,“阿源太不省心,我跟你说过的调他职位的事,你着手去办。”

贺振飞问“不先通知江源少爷一声”

江复生扯起唇角,“他不是很喜欢先斩后奏么。”他突然靠路边停下,说“我桌子上有个文件夹,里面的东西,你帮我拿过来。还有,随时等我电话。”

贺振飞虽然下车了,却抓着门不放,“你这状态真能开车江总,你听我一句,就算江源少爷带陈小姐去了医院,检查下来总要几个小时,不可能这么快就”

他话没说完,江复生早没了耐心,按下一个按钮,门自动关起。

车飞驰而去,尘土飞扬。

贺振飞吃了一鼻子灰,连连咳嗽,只能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老杨,等他来接。

江复生赶到的时候,整个大厅空荡荡的,门诊室无人,窗口无人,只有江源站在入口处。

他径直走了过去。

江源看见他,愣了一下,“大哥你怎么”

江复生停在他跟前,问“陈樱人在哪里”那语气透着一丝丝寒气。

江源回神,不自觉地往左边看了眼,皱了皱眉,“陈樱的母亲在里面。”他想解释,又觉得麻烦,只说“你别”

江复生再一次打断“江源,你知道我为什么带陈樱回去”

江源心神一凛。

不为别的,每次江复生叫他江源而不是阿源,那代表他闯了大祸。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江复生目光清清冷冷,道“那天蒋桥桥去过之后,我在天台找到陈樱,你猜她去那里干什么。”

江源定住,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江复生语气极淡,却如利刃穿心“现在,你还想杀她一次”

江源脱口道“我不是”

江复生压根不听他辩解,转向左边。

江源追了几步,停下,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复生少年老成,即使是在遥远的童年时期,江源也很少见过他大哥发怒,这几年更是罕见不,应该说压根就没有过。

可今天,江复生一贯平静的外表下,他的每一句话、每个眼神和动作,都暗示着他雷霆震怒的心境。

那么擅于伪装的一个男人,竟然已经不屑于掩饰。

陈樱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那女人背对着江复生,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他知道她是谁,从前在不同的社交场合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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