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想了想, 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在老三那边，都不能抽烟, 好不容易回家, 没人说他抽烟不好，忍不住就拿烟出来。
抽着一口水烟, 终于舒坦了，觉得老三给自己买的那烟，不得劲，还是这个好，“你懂什么，我们村的实验地, 都是靠老二师傅，别说我们现在不能得罪他，要是老二说了什么, 全村人都逼你去道歉, 你面子上就好看吗？你娘家那边，以后少来往，老光头要是找你，无论是求什么，都不许答应，你要是想把老三弄回来种田, 随便你！”
陈招娣大惑不解, “这跟老三有什么关系？”
“你要这么一闹老二, 全村人就都知道这事了，帮你宣传，这后娘把前头的儿子，逼得净身出户，又抢人的孩子。老三是当兵的人，名声不好，你当一点影响都没有，在老三那边，老三家的在外人面前哭一哭，指导员都找我们说话，何况这样的事，你就不怕坏事。”
李老头又是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这么有出息的儿子，这搁谁家都应该是件好事，偏偏他家不一样，陈招娣看不得老二好。
换了老大和老三，做了什么好事，早就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
换了老二，这婆娘就是气愤，想干出来什么事。
陈招娣噎了一下，关系到自己儿子，她是真的不敢轻而易举答应堂哥了，就这样放过挣钱的机会，心里不爽快。自己儿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咋就比不上一个没娘教的，她就想不通了。
还在想事情的时候。
两个孙女回来了。
大春儿和二春儿看见奶，简直激动得无法言喻。
恨不得爷奶在家，就不用天天干活了。
陈招娣露出笑容，问着她不在家的时候，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肉疼地抓了一把点心给孩子，这东西放不久，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给孙女下肚。
大春儿就知道奶在家，娘就没有办法打骂自己了，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李老头和陈招娣狗眼都瞪出来了，“你们说，老大回来住，是老二逼的。”
“对啊，要不是二叔在，爹和娘还没回来住，家里面的猪和鸡都是我喂的，大家都说我很能干！”
大春儿非常骄傲。
“我学习成绩好，老师都夸了！”
二春儿不甘落后，她成绩好。
陈招娣不相信这是真的，老二有这么好心吗？
李老头喜上眉梢，老二心里还是有着家人的，“我们不是带回来不少东西，你赶紧去分一些出来，看见老二，就让他带回去。”
“你想给，自己去买，别拿我儿子的东西去做人情。”
陈招娣一点面子都没给李老头，拉着孙女去看家里面的猪，她还真没想到家里没了自己，都没饿瘦两头猪。
大春儿就是像自己，手脚勤快，好样的。
满意地点点头。
李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家里面的钱和东西，不都是她管着，自己想买东西，手头上也没有钱买。
而且老三给的东西，送出去，才有面子，都是这里供销社没有的稀罕东西。
陈招娣看完了猪，就去菜地，两个孙女都不懂伺候，大人不理，野草都比菜高，还有一些老了。
忍不住就心疼，一边干活，一边骂着蒋雪儿啥都不做。
带着两个孙女干活，应该拔的拔，不能吃的就喂猪，轻轻地，又是洗洗刷刷，把屋子打扫一遍。
“老头子，我们屋的大门修一修，还有两头猪都长得很大了，一头交任务，你去叫人来杀猪。”
“我去看过了，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养这么大，大丫头不错，以后养猪都让她来照顾。我明天就去叫人来杀猪，再养下去就是浪费粮食。”
李老头爽快地说。
养得这么大，再喂下去，还担心猪不长肉。
忍不住说着第一次养得猪这么大的，完全没想过以前养猪，让李志强乱来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何况李家的两头猪吃过萝卜，吃得多，就长得好。
绝不是大春儿多厉害！
“你也不瞧一瞧大春儿像谁，二春儿多学学你姐。”
陈招娣想着家里又多了一笔钱，看两个孙女就顺眼得多，计算着以后家里面的猪，都让大春儿照顾。
等李志富和蒋雪儿回家，陈招娣又是一番打骂，不停擦着眼泪。
看见老大认了错，而且现在又黑又瘦，没了过去的白净，穿的衣服还是李老头的，陈招娣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念头，占了上风，勉强原谅了儿子。
不过对老大家的，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看什么地方的都不顺眼，要不是这个儿媳，她怎么可能想着去找老三。
背井离乡，而且还是一把年纪了。
蒋雪儿看见李志富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真的就想转身就走，当自己不认识。
太丢人了。
至于婆婆的目光，她一点都不在意，爱咋咋的。
要不是李志富出的馊主意，拖累了自己，害得自己现在都得努力干活，不过她挣了钱，就有动力，想着以后自己存钱，给娘家，不再求着婆家了。
陈招娣脸都变青了，一个不能下蛋的女人，有什么用，委屈老大了。
“老大家的，不是我说你，我们都分家，总不能什么都指望我吧，从今以后，你什么都学起来，好好照顾男人孩子，让我看看你厨艺有没有进步。”
“娘，我白天还得干活，辛苦一天，身体不舒服，回屋了，二春儿，回屋做作业，不会的，娘教你啊！”
蒋雪儿拉着二春儿的手，就回了屋。
陈招娣捂住胸，手指着蒋雪儿的背影，发怒，“老大，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儿媳，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娘，别气，我一会好好说她。”
李志富还得想着让媳妇陪着自己干活，把钱还上，谁都不敢得罪。
“老大，听说你现在知道上进了，懂事……”
李老头还想问清楚。
突然听大门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老哥哥，你回来了？我就是听到消息，过来看看。”
是李国胜。
“老大，去打酒，我要跟人喝几杯，要炒几个菜，老三买的腊鸭拿出来，还是城里好，天气热有那个风扇，吹一吹，一点汗都没有，我们这边，我还没看见过谁家有的。”
李老头高兴地说着，噼里啪啦说着他在城里的事情，老三孝顺有出息，还有火车有多快，就是票不好买。
唰的一下子，陈招娣脸都黑了，又是酒又是肉的，咋不上天啊！
好生气，还得脸上保持微笑。
李志富倒是高兴，问了陈招娣要钱打酒，反正到时候有他的一份。
有李国胜在，陈招娣还得给男人面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钱。
李志富兴冲冲就出门，不走，难道留下来看娘的脸色啊！
还有爹娘问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不挣钱，小混混天天来翻墙，打是打不过，跑不能跑，只能苦逼地干活，希望早日还上，把小混混打发掉。
“大春儿，去，叫你娘进厨房帮忙，谁家是婆婆干活，儿媳享福的，她要是不想吃，就别出来。”
陈招娣打发大春儿去叫人。
李老头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人听自己炫耀，为了证明他没吹牛，还让陈招娣多做几个菜，“我们家明天要杀猪，还是孩子能干，这么多年，第一次养得这么大的，到时候你过来吃杀猪菜。”
想着自己儿子有出息，不比村长家的差，心里美滋滋的。
李国胜点点头，他本来就是听说李老头回来，免得不消停，过来看看的，既然留自己吃饭，他为什么不同意。
完全无视陈招娣的白眼。
“还有强子这孩子就是有出息，你们老三也不错，老大现在起码知道干活了，以后等着享福吧。我家几个儿子，还在地里干活，老哥哥，跟你讨教一下，怎么教儿子的。”
李国胜不信是风水好，祖宗保佑那一套。
“都是孩子自己努力，我一个泥脚子，啥都不会，都是孩子自己争气，这次回来，发现我们村里变化真大。”
李老头还想从李国胜嘴里挖话。
“我们这里不一样，那些红卫兵都管不住，知道为什么，上头盯着，我们这边的山好地好，出了不少变异植物，我是没亲眼看见，可是石家庄都发现好几种，不过我们村的实验地，到时候就知道变异粮食有多高产了，只要努力，别天天盯着孩子那一点东西，家和万事兴。”
人人都可以盖得起房，人人都可以吃饱饭，李国胜想想都觉得火热，劝着李老头也做点什么。
山上都是宝贝，大河都是宝贝，只要手脚勤快的，绝对都是可以挣到钱的。
就差一点没吹牛皮，说闭着眼睛都可以捡到钱。
“老二的师傅，你见过吗？”
李老头好奇地问。
“你儿子的师傅，你问我，我问你，说到底，还是你对强子太不上心，人家可是老教授，有大能耐着呢？”
李国胜砸嘴，心里暗笑，要是李老头对强子好，说不定这一会都可以跟着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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