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沉默不语。
苏老爷子想着当年三人风华正茂, 意气风发, 谁都不服谁, 可感情是真的好。
语气一顿, 又摆摆手, “人老了, 身体就弱了，走个几步就头脑发晕，眼冒金星，都不知道还有几个年头好活。”
再说了。
人家刘玄德都说的,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 兄弟是手足, 谁脏了我的衣服，我砍了他的手足，谁动了我的手足, 衣服破了可以补，手足断了是补不回来的。
他们两个倒是好，谁动我衣服, 我就砍谁手足。
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没有用的东西，自我放逐, 叛出师门, 你们一个比一个有能耐啊！”
更气的是那个女人最后还不是风风光光另嫁,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我是那样的人吗？”
张老头死要面子活受罪，坚持不承认，过去那傻子是自己。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躲在乡下，不联系，你就嘴硬吧。”
苏老爷子不客气地说。
“张子枫，你看热闹看足够了没有，快把我徒媳妇做的绿豆汤拿来。”
张老头使了眼色，还有小一辈的在，留一点面子给他。
真是怕了师兄。
张子枫忍着笑，没想二叔过去还是痴情人啊！
把张丽霞吩咐带上的绿豆汤拿出来。
苏老爷子轻笑一声，没有得意忘形，抿了一口绿豆汤，润下嗓子，问起了张子枫，“我们两个老头不用你守着，趁着李国胜不在，你拿包烟跟村里人打听。”
张子枫正色地点头，为什么河里突然出现这么大鱼，之前一点都没听到过。
不仅仅是跟人打听，还得看看李家村的土地。
试验村的消息，虽然还没有流出来，可是上面的人已经决定好了，这次来，不仅仅是李家村，还有其他村，都得转一圈。
贪图便宜的人不少，何况问的不是什么秘密。
张子枫很快就跟人打成一片，而且没有人封口，主要是知道的人太多，压根瞒不住。
“决定了吗？”
苏老爷子不看好。
主要是在石家庄发现的，给一点好处就成，都有了实验室，为什么还多此一举，而且分了下去几个村子做实验，到时候粮种让人偷了怎么办？
没人可信啊！
手底下还是能用的人太少。
小部分的人坚持反对，担心粮种流露出去，便宜了外敌。
“你当实验室就安全，没人有外心，还请了洋人，难道我国就没有人才了吗？放心，既然能发现一次，就有第二次，别小瞧了乡下，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你看石家庄发现了变异粮食，李家村河里有大鱼，就差没吹牛皮说看见千年鱼精，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张老头在心里想着还得警告下强子，枪打出头鸟，闷声发大财，他师兄倒是可以相信，可师兄的家人，他都保持怀疑态度。
张子枫是大哥的儿子，受的是什么教育，他知道。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又不是傻子。
张子枫的话倒是提醒自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看来他得拍个电报告诉张家，也是警告，免得搞事情。
到时候别责怪他翻脸不认人。
身为自己的徒弟，强子早晚都进入那些人的视线。
安安稳稳的小日子，谁不想过，可是人是会变的。
石老头怎么知道强子就不适应尔虞我诈呢？
苏老爷子忍不住蹙了蹙眉，“说到底，还是需要的时候，人才太少了啊！”
“有人查出什么了吗？”
张老头知道很多人在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子还是太年轻了，还好有他和石老头在护着，那些人也想不到这来。
这就叫灯下黑。
军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吗？
石老头越是高风亮节，刚正不阿，软硬不吃，连家人都不提携，那些人越想不到吧。
哈哈，都是老狐狸，看谁玩得过谁。
“没有。”
苏老爷子烦心啊，重要的人都看管起来，下放的那些教授还得等，安排去查的人，说没异常。
“这大河看来可不小，可是个大工程啊！”
“就知道瞒不过你，那鱼吃起来特别美味，就是我这次过来，都心动。”苏老爷子想着这美味，怪不得厌食症，生病的人都胃口大开，某个军部的人打算接手，“据说会有大动作。”
对李家村的人，也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
张老头冷哼几声。
苏老爷子就不好说什么了。
一个下午，结果啥都钓不上。
一直到李志强喜洋洋办完事情，回来，“啥收获都没有啊，瞧我的本事，给你们开开眼。”
看他怎么大展身手吧。
老子可是神钓手。
张老头一脸的怀疑。
苏老爷子不知道，想着李家水缸里面养的鱼，就满是期待。
李金子，在场都是傻子，她就静静的看傻爹装逼。
一样是竹竿子，结果李志强一钓一个准，吸引得河边的人都跑了过来，围观，大呼小叫。
“行啊，你那个村的，这么厉害！要不要我跟你学钓鱼，我媳妇刚生了娃，我都四五天，一点收获都没有。”
“滚滚滚，我老娘生病，还想死之前吃一顿好的，大兄弟，借个地方，我们商量下啊！”
李志富和大伙正在说着强子的坏话，还有那几个陌生人，谁都不认识，看着不好像是农村的，问了一下，说是跟村长一起来的。
一个个恨死了李志强，说不收，就不收，简直不给人活路。
谁知道说曹操曹操的，李志强直接过去抱起闺女就是亲，然后坐到那两个陌生老头身边交谈。
面色微微一变。
大家都不说坏话，毕竟村长开大会说过了，李志强本来就是跟石家庄合作，现在不合作，自然是没收入，人家也没办法，就是这样，还是有人酸，起码能盖得起房，挣过大钱。
“老二，你身体好了啊!”
李志富心里嫉妒，爹和娘面上不说，可对自己，不如过去。
他没想过自己做了什么，反认为要是李志强不救老三家的就好了，老三不再是最有出息的人，还有老娘的钱，他到现在也摸不着。
现在看见李志强居然跟城里人有说有笑，而且还一块钓鱼。
一下子就钓起几条鱼，所有人都死死都盯着，那些鱼可都是钱，城里人多少钱都愿意给，无论是卖给谁，都挣，凭什么他的运气就这么好。
“大哥，你屁股还好吗？我都听说，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没关系，谁在意有没有看见看光，还好大哥不是女的。”
要是女的，凭风言风语，就可以逼死人了。
李志强又不是傻的，大家分家以后，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对，李志富还想表现兄弟情，早干什么去了。
虚伪的人啊！
可惜他是不会上当的。
李志富脸色一黑，自己都可成笑话，之前还有人打趣，屁股白不白啊！
听到几声噗嗤。
毕竟在河边除了大鱼，就属于他这一件事最可笑，大家可没有忘记。
特别是还有李家村的，忍不住就说了出来，李志富是谁啊，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在意他的面子。
哄堂大笑。
搞得李志富待不下去，放下一句话，就跑了。
“爹生病了，就是分家，你也不能吃独食吧。”
张老头冷笑，“这就是你那个便宜大哥，想拿孝道压人。”
对于强子的家人，他还是知道的。
李志强不在意的点点头，“师傅，别为这一点小事影响心情，这鱼你想怎么吃。”
听了这话，张老头不由冷哼了声，“哼哼，你是不是傻，呵呵，你那个爹，也不是聪明人，是不是傻的，给人当爹当得那么开心，反正我老头子是没看见过。全部都煮了，一口都不许送给你那老子吃。”
“瞧你说的，本来就是为了给你老人家吃，才钓的。”
李志强感觉竹竿子力气一下子变大，他感觉才站稳了。
本来大家就是为了大鱼守在河边，都好几天没看见有鱼，还不盯着李志强。
“肯定是大鱼！强子，努力啊，等你钓上来，我就认你当徒弟。”
苏老爷子不要脸地说，整个人都激动得跳起来。
老爷子恨不得自己亲自上。
可是他老胳膊老腿的，还是算了吧。
竹竿子那么细，忍不住后悔，都弯成什么样了，好担心一下子就断，咋没有拿一条粗的。
动静那么大，谁没看见。
张老头直接凳子都踢一边去，“强子，你可得稳住啊，不能断。死老头，无耻，强子什么时候说拜你当师傅，我的鱼，听说可得起码上一百斤，那几个死老头天天防着我上门，当我不知道养了鱼。”
把他当贼防了。
谁稀罕啊！
苏老爷子完全无视张老头，笑眯眯地让张子枫赶紧帮忙，“子枫，快帮强子。师弟，你徒弟就是我徒弟，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我不嫌弃。”
气得张老头想弄死他师兄。
李志强脸色一点都不好，因为他看见水底下的影子，黄色的，除了他家小金，还有谁。
“快来帮忙啊！”
“别动不动，静一静，把鱼吓跑。”
“娘的，我咋一次看见大鱼的运气都没有，那个大兄弟，要是我帮忙你，能不能分一点给我。”
反正鱼那么大。
靠，太不要脸了！
所有人都跟着说他们也可以帮忙的，身强力壮，什么都没有，就是力气大。
“不用，不用，你们退后，挤到我了。闺女，闺女！”
李志强冷汗都出来了，难道是两天没有喂小金，早知道他就不炫耀了。
这可是家养的，不是野生的。
呸，还想吃他家的鱼，全都不是好东西。
还是得找闺女救场。
小金在水底下，表示开心，还以为男主人跟他玩，上面那么多两脚兽，它可是听话，一点都没有露出水面过。
张老头还以为是徒弟是紧张孩子，毕竟这一会人多，不相信就把小孩子挤到，“死老头子，你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人太多了。”
“凭什么啊，你是孩子的师公，我这一辈子还没有看见过成百斤的鱼，你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你合适看孩子。”
苏老爷子就差没有直接说，自己看起来比张老头年轻。
张子枫大惊，又担心老爷子，可他一双眼睛死死看着竹竿子，胆战心惊着帮忙强子拉着竹竿子。
忍不住就是赞了一下强子，“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他都吃奶的力气都拉出来的，那大鱼的位置还是没有变动，这李志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也太大了。
进退两难的李志强，恨不得骂小金这坑货，这什么脑子啊，对了，这就是一条鱼，就不能指望它还有脑子这东西。
回头看全部都是人，他闺女和便宜儿子的影子都看不见。
“我闺女儿子呢？”
“刚刚还在这里的，大人挡住了吧。放心，我看着两个孩子可懂事了，这么多人在，不会有问题的。”
张子枫完全没在意。
而是紧张这竹竿子能不能坚持住。
“你们行不行啊，虽然说不少人都让鱼咬过，谁抓到鱼就是谁的，下水！”
噗通，有人去了。
李志强面无表情，内心不停地骂着，这都什么事啊！
他慌了。
张老头气得顾不得骂苏老爷子，而是转而狠狠地盯着那些跳下河的人，“早知道，就不让那几个废物回去了。”
现在还可以把人全部踢下河。
人多势众，他拼不过啊！
苏老爷子恨不得自己也下河。
张子枫可还没有忘记他的任务，大鱼可没老爷子重要，赶紧放了手，去拉住老爷子，“不能下河。”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李志强趁着机会速度把竹竿子丢了。
张老头倒是可惜，不过比起来便宜了外人，还不如放弃，说是这样说，其实他双脚就是不动。
“师兄，你这次出来有没有带钱，要是抓住我的鱼，我们给钱买下吧。”
苏老爷子有一点无语，他那可能带什么钱，谁想到在乡下还需要钱，十几块钱，这些村民都学精了，少了钱，可不卖的。
“你看我是像去那都带着钱的吗？”
心疼地扶着心口，可惜他的确是不会游泳，刚是太过激动，差一点就下水。
现在已经清醒。
然后没好气地说，不是还有李国胜吗？
张老头转怒为喜，觉得这个师兄脑袋真好使，心里计算着要出多少钱，可以拿下大鱼。
听说有的鱼可有几百斤的。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鱼？”
苏老爷子想着。
“土鱼，我们可以弄个全鱼席。”
张老头毫不犹豫地说，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再说，什么鱼，还不是一样吃。
苏老爷子心里想着，就算是师弟，家里面养着东西的时候，绝不放他进门一步。
还说大家都看不起他，防他。
咋不想想，他身手还是可以的，一个不小心，宠物成为盘中餐，谁都忍不住冲动想杀人吧。
看起来是匪夷所思，但是最近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少么？
鱼吃人，又说千年鱼精，可是不得不相信，张老头和苏老爷子都看见大河的确是有鱼，不是谣言满天飞，而是真的。
可惜的是谁都没有抓住大鱼，影子都摸不着。
不知道谁还摸上出竹竿子，鱼饲料那个鱼钩，已经没了。
还有人抱怨李志强的。
“我欠了你们的，自己没本事，抓不住。老子都没有说你们想抢鱼的事情，谁怕谁！”
李志强心里想着把闹事的小金千刀万剐，心里想着好几种鱼的吃法。
傻鱼！
倒是张老头觉得遗憾。
大家都不愉快，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苏老爷子一回到李家，就找到了老鳖，“我的鱼啊！”
煮熟的鸭子飞了。
李志强哭笑不得，“那竹竿子那么细，不可能抓住大鱼的，鱼网都可以咬破。”
“都是那帮小兔崽子，要是没有哪些人，强子绝对可以把鱼钓上来的。”
张老头充耳不闻，不停地骂着兔崽子，害得他鱼都没看见。
两个老头，你一句我一句，对骂着，还不是骂对方，一附一和。
张子枫倒是习惯了，他在办公室的时候，一帮大爷说事情，每次说到一半就是对骂，比气势。
“那鱼应该不小吧。”
张老头更是心疼了，“你别抱着老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情人，我说嫂子知道你这样吗？”
“咳咳，说的什么话，会不会说话啊！叫师兄，别有事求的时候就师兄，没事就死老头子。”
苏老爷子鄙视他师弟用过就丢。
他心虚，反正夫人不在，现在看不到，回家的时候，他就是风度翩翩不输年轻人老头。
再说了，人还不能有个爱好啊！
夫人爱花花草草的，自己不是都支持了吗？
自己这可是老鳖，活的，还有寓意，长寿，谁年纪大了，不怕死的。
估计夫人也会高兴。
张老头没好气地骂着李志强没有用，然后拉着徒弟去教育，实际上却是说，“你那个师傅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别拿出来，问过我和你大舅再说，这人参酒还可以说是我教的，说得过去。还有上面的人盯着李家村，看有没有异常，有什么事情，都忍住，给你大舅打电话。”
他还是挺羡慕的。
可惜他的出身，上面的人不能完全放心，粮种主要还是他主持，其他的方面，就不成。
不好像石老头，去了那个地方。
联系不方便。
两个人来往，都有人盯着，可每次联系都光明正大，没私底下见面，多少年的老伙计，一眼就看得出来对方的意思。
“你去石家庄说一声，你大舅暂时不可能回家，让石家人全部不能闹事情，什么问题都不能出，不然谁都不会救的，有人问话，就老老实实回答，反正别人给什么好处，说办事的，绝不能答应，让你两个舅舅管住家人。”
“师傅，大舅到底去那了？”
李志强好奇，就是电话都转好几次，感觉神神秘秘的意思，反正什么话都不能说，他一直都想问的。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知道，只需要知道你大舅在为国家做事，其他的，别管。有麻烦，别找石老头，你就告诉师傅。”
张老头语气还是非常愉快的，以前他非常无能为力，现在还可以帮忙老伙计，趁着他能要人的时候，拉一个是一个。
倒是石家人有一点麻烦。
“那大舅什么时候能回来，总不能表姐和我儿子生了，都不能回来吧。”
李志强按下好奇心，张老头不说，就不说吧。
“这可难说，不过礼物肯定到的。”张老头然后露出来一个猥琐的笑容，“你还有多少好东西，人参酒，想办法把鱼全部弄好，我们明天就走了，等还有鱼，你就打这个电话。”
说出来号码，让强子记住。
“师傅，你之前一声不吭就走，什么不留，现在为了吃鱼，就留下来电话。”
李志强面无表情，非常怀疑在张老头心里，徒弟的地位能比吃的高吗？
张老头一点都不尴尬，“啥说，我是为了你有麻烦，才说的，别人都不知道这个号码。”
李志强呵呵一笑，骗谁啊，师傅你老人家开心就好。
反正他是一点都不相信了。
“记得，全部让你媳妇弄好，以后有了好东西，别告诉姓苏的，到时候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送过去。”
张老头说的时候，还紧张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
“师伯还说跟你老人家差不多的话。”
李志强一下子就把人出卖了，就是张子枫都留下来联系方式，说起来他这个师傅，还是反应最晚的。
“死老头子，没有一天不招惹我的。”
张老头气呼呼找人算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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