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徐英乃是当代奇侠, 出身于前清武将门第, 幼时学剑,博览群书,不但能写的一手好诗文,还会骑马击剑,丈夫过世之后冲破夫死守节的封建桎梏,毅然大归, 深受维新思想的影响, 后来东渡日本求学。回国之后参加了华兴会,并且早年面见过孙先生, 向孙先生谈及“男尊女卑”的反感,认为天下兴亡, 人皆有责。

    孙先生赞是第一位走进革命队伍的女同胞, 是二万万女同胞的带头人,她还是第一位参加同盟会的女同胞。

    她多年在沪上发起并领导多个女子团体, 还曾筹建过女子北伐队,并且曾在北供之时组织精兵小组混入城内刺杀清兵守军,致使前清两江总督仓皇出逃, 南京光复之后名声大噪,有“双枪女将”之称。

    惜临时政府成立之时, 临时参议院在起草《临时约法》之时, 约法草案之中没有“男女平权”的条文, 徐英数次抗议奔走, 要求中央政府还给女子参政权, 先后五次向孙先生及临时参议院上书,提案仍未被接受,她竟趁参议院开会之机,率领一群女子冲进会场,打碎参议院玻璃窗,踢倒警卫兵,造成轰动全国的“大闹参议院事件”。

    之后临时政府北迁,女子参政代表也联合北上,继续要求参议院承认女子参政权,却一直未能实现,连同盟会政纲之中的“主张男女平权”也被删掉,徐英等人经过围打,上书,抗议争执之后仍未能为女子平权争取到一席之地,甚至表示要继续革命,以曾经组织之暗杀团,先锋队等与彼等相见,以手*枪□□对待,与会者情绪异常激烈。

    其后孙先生致函徐英,不无难处的说:“纲删去男女平权之条,乃多数男人之公意,非少数可能挽回。”他反劝徐英,不如先通过提倡教育,普及知识的方式来大力发展女子团体,然后再来与男子争权,而不是眼下依赖男子代为出力。”

    徐英女士参政受阻之后,在北平变卖个人家产,大力办报兴学,设立中央女子学校,为女界知识普及造就人材,后来受到当时的大总统迫害,辗转回到湖南,继续未竟之事业。

    顾茗要办女性期刊,想要每期采访一名当代杰出的女性,头一位就瞄准了徐英女士,又不放心杂志社新招的菜鸟记者,便想到了亲身上阵,总不至于歪曲了徐英女士的理想与信念。

    不巧正赶上年节关卡,不但受到了冯夫人与刘副官的强力阻挠,就连章小甜童鞋出拖她的后腿,死活不肯放她走,只能作罢。

    杂志社招了两名杂役,摄影记者一名,文字编辑四五名,财务人员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便收了冯瞿手底下的人,又从玉城在校学生之中招了两名临时记者,也有薪金,与稿件挂钩,以上所有人员除了财务是男性之外,全部为女子。

    如果有可靠的女性财务人员,顾茗都想把一枝独秀的男员工给裁撤了。

    财务专员谈益本来是个十分健谈的儿郎,感受到了社长兼主编的意图之后,每日上工都老实不少,既不敢撩漂亮的杂役小妹,也不敢跟冷酷傲娇的摄影女记者搭讪,更有软萌的文字女编辑开口便是吴侬软语,他一个光棍儿听着心旌摇动,愣是不敢痴心妄想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胡话。

    顾茗先搭起个草台班子,大家集在一起开会,就杂志未来的走向及内容讨论了好几次,摄影记者宁雪华已经背着相机走街串巷的开工了,随时寻找素材。

    她出国留学才回来,家在沪上,也算是沪上名媛,可惜才归国就被父母给安了一桩毫无感情的联姻,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在旧日同学吴桐的介绍之下前来玉城就职。

    学生们放假之后,吴桐无事可做,便回沪上探亲,偶遇苦闷的小学同学宁雪华,听说她四处求职碰壁,这才推荐了她过来。

    宁雪华出身高门,又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回国也才半月有余,对容城公子的大名闻所未闻,初次站在《妇友》杂志社的三层小楼前面,初次接触顾茗的草台班子,差点打道回府。

    她一针见血:“不知道社长开办这家杂志社的资金来源是家中还是自己?”

    社会不但年轻还生的太过美貌,能赁得起三层小楼,要么家境富裕要么依靠男人,这两样都说明《妇友》杂志只是玩票性质,不能走的长远。

    冯瞿提供资金,当然不算是自掏腰包,便笑道:“很不好意思,开办这家杂志社全靠家人支持。”说出这句话不由万分感慨,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开始当冯瞿是家人了。

    宁雪华冰雪般的面孔上不由浮起一层讥诮:“社长是准备玩几个月,还是玩三五年?”她心中开始考虑,作为跳板也可以暂时屈居于此。

    顾茗笑起来:“恕我直言,如今的国*府总*统都撤换频繁,更何况是一家杂志社。不瞒宁小姐说,如果能长期发展下去,当然是我之所愿,可是未来之事实难预料,我就不打诳语,先踏踏实实把第一期做出来再说。”

    徐大总统还未实施他的宏图霸业,年底就被迫下台,北平军政大权如今在内阁手里,新推举出来的代理大总统据说姓曹,通电全国,算是表示知会各地军政府一声:换总统了。

    各地军政府除了致电道贺,似乎也没人跳出来表示反对,反正北平中央政府谁当总统,只要不管到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大家日子照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内阁你们愿意关起门来哄着自己玩儿,随意。

    宁雪华浅浅一笑,似乎接受了顾茗的说法:“看来社会不是喜欢夸口之人,那么我就暂时接受这份工作。”

    顾茗亲自带她去暗房选相机,她看到四台相机,一水的德国货,对自己的薪水不再担忧:“看来社长家人很疼爱你。”光这四台相机都值不少钱。

    她拿起一台熟练的摆弄起来,顾茗大方道:“宁小姐挑一台用,往后这台就归你自己管。”

    社长有事离开,杂役小妹引了她去办公室,询问需要的东西,宁雪华也忍不住对社长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不知道社长是哪家的小姐?家中是做生意的还是参政的?”

    杂役小妹看她的眼神不对了,好半天才道:“社长是少夫人啊。”

    宁雪华还当杂役小妹是哪家子的小丫头跟着主子出来的,而且社长年纪轻轻,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成婚的妇人,不由追问:“哪家的少夫人?是玉城富豪还是军政官员家眷?”

    杂役小妹无语半晌,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社长是玉城军政府少帅的未来夫人!”

    宁雪华傻眼了。

    ——军政府少夫人不留在后宅子里管理姨太太,与各家官眷联络感情,出入各种宴会与慈善会,摆姿势给各家报社制造新闻素材,没事干跑来开杂志社?

    她终于感觉到了新老板似乎与时下的少夫人们不太相同,发展方向略有些奇特,连带着态度也不再冷傲。

    过年期间,其余杂志社在编人员皆有家可回,唯有宁雪华还住在外面,顾茗便邀请她去军政府过年,没见到传说中的冯帅,倒是见到了冯氏的当家主母冯夫人,以及章甜。

    她后来旁敲侧击,从杂役小妹那里听说了一些顾茗的事迹,又买了一批容城公子的书来读,赫然发现这位新老板并非她所以为的只是依靠男人的菟丝花,而是自身素质极强的女性,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好感,也很赞同她书中的某些观点,参加督军府的年宴态度便谦逊许多。

    顾茗收服了手底下第一位敢于质疑社长能力的刺儿头,其余的无论是文字编辑还是杂役小妹原本就很乖顺,便开始策划年后工作,年还未过完她就恨不得扎根在报社不回家,冯夫人生怕她熬坏了身体,不利于未来抱孙大计,便督促她吃饭休息,今日拖了她出门听戏,松快松快。

    准婆媳两个带着章甜在外面逛街听戏吃饭一整日,天色麻黑才打道回府。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红楼,在院子里遇上刘副官,他今日竟然难得的没有唠叨就放她走了,顾茗心道:原来军政府的女眷们干事业就属于“劳累”之事,但是听戏逛街就属于日常消遣,反而不容易招致副官的唠叨?

    顾茗心道:这哪里是休息日?逛街可比工作累多了!

    不过冯夫人长日无聊,只有章甜陪伴在侧,这小家伙也喜欢做她的小尾巴,时常跟着她去报社,后院就更寂寞了,权当陪冯夫人解闷。

    侍候的女佣放了洗澡水,顾茗解衣泡进浴缸热热泡了个香喷喷的澡,穿着浴袍出来,差点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幽暗的床头灯下,冯瞿穿着件白色的羊绒衫,羊绒衫下面的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正靠坐在床头的小沙发上,听声音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是不满:“怎么,我不应该回来?”

    这是……闹脾气了?

    顾茗失笑:“少帅说哪儿话?你自己的家,想回来就回来,哪有应不应该之说?”

    冯瞿按了床头开关,房间里的大灯亮了起来,灯光之下这个小没良心的脸蛋粉润,也不知道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还是因为最近日子过的比较滋润的缘故,令人非常气闷。

    他起身走了过来,站在顾茗面前,双手握着她单薄纤弱的肩膀,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捏碎她的肩胛骨,咬牙切齿:“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在,你的小日子过的更舒心?”

    顾茗侧头想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有个出外打拼的男人,家里的钱随便花,还不必早晚回家报道,想在外面工作到深夜除了忍受几句刘副官的唠叨及冯夫人的念叨之外,没别的阻力,时间自由而充足,既无经济之忧,又无人强力干扰,简直不能更满意。

    她不说话,冯瞿都能从她的表情猜出心中所想,心里的邪火直冒,鼻端是她沐浴后的香味,一腔思念无处发泄,也懒得再听她编造些理由来搪塞自己,双臂合拢将人搂在怀里便啃了起来……

    顾茗:“……”

    顾茗简直怀疑冯瞿是有意为之,故意不让门口的警卫及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告诉她回来的消息,就等着她把自己洗白白,在卧室里等她。

    冯瞿满腔邪火都被这丫头的态度给引了出来,将人狠狠揽在怀里,大有吞吃入腹的架势,直吻的她快要喘不上气来才罢休,搂着她细细的腰肢坐到了床上,圈在怀里审问:“说,我走之后有没有想过我?”

    顾茗被迫坐在他腿上,从他如狼似虎的眼神里也感受到了危险,再不敢耍别的花招,老实回答:“有。”

    “什么时候?”

    “派财务专员来府里支钱的时候!”

    冯瞿大怒,狠狠在她粉润润的唇上咬了一口,差点咬破皮:“感情你拿我当银行金库啊?”

    顾茗捂着嘴往后缩,可惜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逃无可逃,连忙拍马屁:“银行金库可没您好使!”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冯瞿心里还是好受多了:“这还差不多。”

    “银行金库支了钱不止要还本金,还要收利息的。”

    冯瞿大怒,将小丫头掼在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俯身压了上去,恶狠狠威胁:“那我今晚就收点本金与利息,省得连银行金库都不如!”

    顾茗发现冯瞿原来这么好玩,几句话就能将他给气的神色大变,不由笑软在床上,伸出双臂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撑起脑袋在他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还道:“少帅是真会长,捡着父母的优点长,这么俊美的皮相真是让人念念不忘,对着吃饭胃口都要比平日好!”

    明明是夸赞他的话,但听在冯瞿耳朵里总觉得被小丫头给调戏了。

    他撑起双臂俯视着她,灯下她双目盈盈,笑意如星光点点在眸光里跳跃,气色也不错,比之去年初到年中那副颓靡的模样大为不同,虽然面上还是恶狠狠的模样,但心里却柔软的很,低头回吻馨香的小骗子,大半月的相思总算得到了缓解……

    房间里气温很快升高,再燃烧下去不可收拾,顾茗好不容易喘口气,连忙制止:“冯瞿——”已经专注于亲吻她耳珠的男人很是不满,含糊的问:“你叫谁?”

    顾茗心跳的厉害,手脚酸软,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加个姓氏也要计较,冯少帅的心眼子未免太小了吧?

    但感觉他渐渐不安分的手,不得不放软了口气,软软哄他:“阿瞿,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一句话拉回了冯瞿的理智,他终于从深迷之中清醒,不舍的抬起身子,但见小骗子的浴袍的领口大敞,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往下移,咬咬牙替她整理好衣服,侧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的细腰平息呼吸,才道:“你想结婚了?”

    顾茗恨不得捶他:“你才想结婚了!”

    冯瞿侧躺着老实不客气的承认:“是啊,我特别想结婚,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娶回家!”还埋头在她的头发上深嗅了一下:“到时候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顾茗算是见识了,男人无论有多位高权重,对生儿子简直有种执念,她没好气的说:“生儿生女又不是你说了算。”

    冯瞿不客气的隔着浴袍摸了一把她的屁股:“我早看过了,你这身材就是宜男之相。”

    顾茗气结:“真没想到少帅连这个都懂?”对这位自大又满脑子糟粕的冯少帅简直无语极了:“这种哄人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冯瞿摸摸她粉润水嫩的脸蛋,野心勃勃:“一大摊子家业,总要有人来继承的,闺女要娇养,儿子就可以丢出去,像当初父亲锻炼我一样,丢到军中去吃几年苦头,到时候也成材了,替我分担,到时候我天天陪着你。”

    ——这人是连几十年后的养老生活都计划好了?!

    顾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夸他感情坚贞欲与自己白头偕老,还是骂他脑子简单,整个华夏时局尚且不稳,何况各地割据的军政府,政*治更是瞬息万变,活在这世上人如漂萍,谈何长久?

    然而此时刻,气氛也的确不错,她侧过身搂住了冯瞿劲瘦有力的腰肢,耳朵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竟然觉得安心,哪管外界巨浪涛天?

    她的声音也被圈在他怀里,有几分模糊失真:“眼前的事情都没办,何况将来?”

    冯瞿搂着她,一下一下犹如哄婴孩一般向她许诺:“放心,很快我们就会举行婚礼,饭总得一口口来吃。”

    那天晚上,两个人到底是没做到最后一步,不过肌肤相贴,有个温暖的胸膛靠着,冬日的被窝里也暖意融融,半夜好几次顾茗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愣是装睡躲了过去,后来就彻底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冯瞿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沉入黑甜梦乡之前脑子里还冒出来一句话:现在的冯瞿跟当日初识的冯瞿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次日早晨她是被卧室外面的争执声吵醒的,身畔已然无人,卧房门外冯瞿与章甜正在争执,小的说要进来,大的死活不肯,两个人再次就顾茗的归属问题大吵起来。

    隔着卧房的门,顾茗听到冯瞿得意洋洋向章甜炫耀:“我跟你顾姨已经在报纸上宣布订婚了,过些日子就筹备结婚,到时候让你当花童!”

    章甜大怒,听起来好像上手了:“你走开! 不许你跟我顾姨结婚!顾姨是我小叔叔的,小叔叔会娶顾姨,轮不到你个讨厌鬼!”

    “哎哎小姑娘有话好好说,作什么动手动脚?”冯瞿的声音里都透着笑意:“再说你打得过我吗?”

    章甜既打不过他,又闯不进卧室,万般委屈之下“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冯瞿居然还对败走的小姑娘喊话:“以后别想着让你小叔叔娶你顾姨!你死心吧!”

    顾茗:“……”男人幼稚起来,真是连孩子都不如。

    未几,卧房的门被推开,捍卫了自己权利的冯瞿保持着得意的笑容跨了进来,迎头撞上顾茗阴沉沉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却又很快理直气壮:“小丫头大清早跑来吵你,我怕影响你休息,就让她回去了。”

    顾茗:“你那是让她回去啊?你是把她给气哭了吧?”

    冯瞿强词夺理:“阿茗,你到底是心疼小丫头,还是心疼小丫头的小叔叔?”

    顾茗:“胡搅蛮缠!”

    冯少帅从来理智果断,运筹帷幄,没想到胡搅蛮缠起来功力也非同一般,扑到床上隔着被子压着顾茗不让她起身,非要让她说个明白:“我哪里胡搅蛮缠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将来是我儿子的妈,心疼个小丫头不要紧,可是不能胡乱心疼外面不相干的野男人啊!”

    顾茗:“你……”

    他在她鼻头轻啄了一记,霸道宣布:“要是让我知道你还记挂着别的野男人,我就打断野男人的腿!”

    顾茗推他:“起开!重死了!”

    他抱着不肯撒手:“媳妇儿,我们把婚礼定在两个月之后怎么样?到时候春暖花开,你正好可以穿婚纱?”

    “你不要再欺负甜甜了。”

    “婚纱从国外订购可能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去沪上挑选?”

    “刚才我听到你在外面跟甜甜说我们在报纸上订婚是怎么回事?”

    “首饰如果你不喜欢容城的,咱们也去沪上挑?”

    “冯瞿——”顾茗磨牙。

    “是阿瞿。”他温柔的说,还在她唇上偷得一吻:“赶紧穿衣服吧,等你起床了我再告诉你。”他跳起来很快跑了。

    顾茗起床洗漱之后,去吃早饭,看到冯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只觉得脸颊发烧,未婚同居,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有点吃不消,何况冯夫人还让厨房炖了补身子的当归乌鸡汤,还埋怨冯瞿:“阿茗身子弱,你也悠着点。”

    冯瞿又恢复了他那军政府少帅的派头,一派肃穆神色,犹如在面对军国大事,而非私房内帷:“我知道了。”

    冯夫人再教导他:“以后不要欺负甜甜。”

    她怀里的章甜红着眼圈挑衅的看了冯瞿一眼。

    冯瞿一本正经的告状:“妈,是章甜在跟我抢媳妇。”说的他好像有多无辜似的。

    顾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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