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儿

    安夕在埃斯特的床下面发现她藏起来的《圣经》,泛黄的纸页中夹着许多男性写真,还有一些从远处用拍立得偷拍到的史蒂夫的模糊照片。

    ——性和权力,这两者是驱使连环纵火犯的动机。

    艾米丽察觉到安夕有事瞒着自己,起初她以为是刺杀造成的,但后来想想从更早一些的时间就可以发现端倪。她家的女孩行事似乎正变得成熟,现在她发现有时很难捕捉到她的想法,一方面,这意味着孩子正在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而从另一方面,艾米丽却不免希望那孩子能更依赖她一些。

    她已经拿到了安夕的包,科波拉夫人请她坐等一会儿,待她处理下手头孤儿院的事,抽空谈一谈有关安夕。显然,接二连三的受伤事件已经引起了她的担心。

    之前的火情虽然被及时控制住,但楼层有一面被大火熏黑尚未修复,加上院里的孩子受到此事惊吓有些惶然,此时再看草地上稀疏玩闹的孩童,不免让人觉得有点荒凉。

    科波拉夫人临走前随手带上了门,但或许是风的原因,门在摇晃,发出轻微细小的声响。

    包里突然传出一阵音乐。

    艾米丽拿出安夕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为未知号码。

    她按下接听。

    电话里是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是安德莉亚·卢瑟吗?”

    她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斯潘塞·瑞德——”电话另一头,FBI的高级特别探员,年轻的天才博士在接通电话后,明显有一丝紧张,“是这样,我之前收到了卢瑟小姐的邮件……”

    无人注意,门板被轻轻推开一角。

    “我们查了她发过来的资料,有关埃斯特……”

    “埃斯特?”电话显然把艾米丽搞糊涂了,安夕在调查埃斯特?

    “是的,你的养女之前通过邮件告诉我们她怀疑这女孩和康尼狄格州一起纵火案有关……”他有些迟疑,“我们认为,这个推断是正确的……”

    一般来说,BAU很少负责这种未经筛选的,举报人通过邮件且毫无证据的案子,全美每年都有数不清的人怀疑自己邻居是杀人犯和外星人。但收到这封邮件后,瑞德还是查找了一些有关当年康州火灾的卷宗,并不难通过一些分析得出,这份举报邮件内说的内容竟然是真的。

    “一些资料显示埃斯特并不是小女孩,她很有可能患有垂体功能减退症,这种疾病会导致发育迟缓,看上去落后实际年龄……”

    艾米丽不敢相信,她看了一眼门板,感觉那里有些异动。

    她站起来,用手碰了碰,确定它已经阖严。

    “你确定吗?”

    “事实上,我们查到一个连环纵火犯嫌疑人符合安德莉亚对埃斯特作的描述。莲娜·克莱默,1976年生,莲娜是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直到三年前失踪。在她失踪的近三年里,康州有两起纵火案可能都与她有关……”

    蹬蹬地脚步声,像是谁正在匆匆经过楼梯。

    艾米丽立刻推开门,门外没有人,瑞德叮嘱她先将自己和埃斯特的位置通知给当地警方,FBI也会马上派人过去。

    露天走廊的楼上突然响起脚步声。

    艾米丽在护栏边向上望。

    草场上荡秋千的孩子呆呆地停了下来,看向她的头顶。

    一块阴影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艾米丽听到科波拉夫人的尖叫,她的手忍不住颤抖,快速挂了手机,向着楼下奔去。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在她眼前,从天台上直直地摔下来,在场的成年人任谁都没有怀疑这是一次巧合,他一定是太皮了所以偷偷上了天台才酿成了悲剧。

    但是艾米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没有人看见行凶者,不意味着她不存在。

    她在一楼的院子里,身边是重伤的男孩,以及围住他慌乱的人群。

    有人在打急救电话,她也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要按瑞德说的那样,向当地警方报警。

    但是她忽然站了起来,围在男孩身边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异常的举动。

    艾米丽的目光落向二楼走廊,看见埃斯特用手术刀抵着一个小女孩的脖子,退进院长室。

    她故意让她看到。

    一瞬间,艾米丽明白了那男孩为什么会受重伤。

    埃斯特比出一个放下电话的手势。

    她用口型示意艾米丽上去。

    而艾米丽不能不去。

    尽管她知道这是埃斯特清清楚楚地想置她于死地,她听见了艾米丽接到的电话,或许她没有听到瑞德说了什么,但她猜到了那谈话里面的内容。仅仅几个照面和一些信息,她就推断出艾米丽的性格,她知道艾米丽不可能放孩子不管。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将男孩推下天台,也有可能是用了刀子威胁他,一下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使得艾米丽没有时间报警,而她却有了时间来威胁她。

    艾米丽心沉入谷底,她想她知道了埃斯特为什么一直选择孤儿院,恐怕对她来说,没有比孤儿院更安全的又能让她利用的地方。

    性,和权力。

    前者,她可以通过它来寻找她的目标;而后者,有什么比在一群弱小者之中更能彰显。

    她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下一秒不出意外,头部受到撞击。

    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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