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措手不及

小说:长命女 作者:我想吃肉
    萧礼很不放心

    桓嶷对他这位“表叔”还是很给面子的,要将崔颖调到大理寺之前先将他召了过去, 提前告知了他这个决定。不能提前把桓嶷的决定泄漏出去, 萧礼只能自己嚼着这颗硌牙的钢珠。

    待崔颖的任命一下来,大理寺哗然

    “崔老虎要来了”不止能吓住小儿夜啼, 还能镇得住大理寺一干中低官吏噤声大理寺倒有一半的人无人办公,眉毛都愁成了倒八字。大理寺的老人、平素在萧礼面前得用的人、自认与萧礼比较熟的人, 都跑到他的面前向他确认这个消息是否准确。吞吞吐吐地试探, 询问是否能够收回成命。

    萧礼板起脸来道“朝廷大事岂能儿戏”

    倒八字的眉毛耷拉得更厉害了, 底下蔫头耷脑萎靡了一堆人。

    严中和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他当年才到御史台的时候, 可是抓了一批人啊”他可不想每天来衙里坐班,都要顶着这个“妹夫”一个萧礼已经够他受的了

    对啊对啊当年崔颖才做御史中丞,就血洗了御史台,京里的老人们可都还记得呢现在他要到大理寺来了人们就差抱着萧礼的大腿喊救命了萧礼应该不会让崔颖擅作威福, 但是,大家要的不是这个,是不想在“崔老虎”的嘴下讨生活啊

    萧礼气个半死一群废物,都该让崔颖好好收拾收拾萧礼严厉地道“崔少卿以后是大理寺的少卿,你们皆是他的下属, 如何能非议上官你这么说, 是少卿当年做错了吗要是觉得他冤枉了人,你就上书为他们辩冤, 如果没有, 就当好好与少卿共事。”

    顿了一顿, 又安抚道“崔少卿何曾殃及无辜只要你们勤谨修身, 他的板子落不到你们的身上的。”

    不不不,如果勤谨修身了,我们何必怕他

    这话又不能对上峰直言,一群人恹恹地退了出去,且退且缩作一团,小声商议着对策。不幸崔颖身负两代君王宠信,先帝待他自不必言,“四凶”死了,他还是活得风风光光的。今上登基,也没拿他怎么样。思来想去,拿他还真没个办法

    人人愁得要死。

    没有人发现,他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严中和当天回家就抱着他爹的大腿哭诉“阿爹,你儿子就要被崔老虎吃了”

    严礼大怒“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是你妹夫,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严中和态度极其端正“阿爹,我也有用心办事,可是我不是那个刻苦的性子呀您看,萧大理什么时候跟您说过我做得不好了呢”

    对对对,从来都是恨铁不成钢严礼气急败坏,将案上竹尺举了起来,满书房的追杀儿子。严中和早跑出了经验,严礼的手在案上摸索的时候他就松开了手,严礼摸到竹尺他已跳了起来。等严礼挥起兵器,他开始蹿腾往外跑。

    父子俩好一通闹,第二天,严中和就在亲爹的保护之下从大理寺全身而退,他被扔到了鸿胪寺。鸿胪寺掌宾客及凶仪之事,严中和家学渊源,本人虽不刻苦,日常熏陶也似模似样。更兼他生得一表人材,内里不都是败絮,外表却着实是金玉,严礼给儿子挑的这个地方还挺合适的。严礼深知自己儿子,并不将他派去接洽蕃使外宾,就让他去做鸿胪寺丞,管吊丧的。鸿胪寺最近一件比较大的事情还是裴喻的丧仪,彼时出席的那一位,卖相差严中和三条街呢。

    严礼一面签文书一面摇头,愁得要命孙子可不再不能惯着了

    大理寺的同僚们都惊呆了,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爹。萧礼也很无奈,严礼将严中和调走之前先与他通了气,萧礼无可奈何,也只能放人“是我无能,没能将他教好。”严礼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是我没有教好儿子啊”

    “二礼”相顾无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大理寺到底还是迎来了“崔老虎”,风气为之一振,纲纪为之一肃。与大理寺无关之人则更乐意私下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再感谢一下大理寺愿意收留“崔老虎”。崔颖做御史中丞比他做大理少卿要可怕得多,御史有纠察之权,可以风闻言事,简直无所不管大理寺就好多了,平常就管管案子,只要不犯案,或者说不被告、不被发现,就不用跟大理寺打交道了

    真是太好了

    纵然是刘建的子侄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高兴的。刘建如萧礼一般板起脸来将他们训了一顿,又回书房写奏折御史台应该有两名中丞的,之前一直只有崔颖一个,现在就只剩一个费燮了,简直常年缺员。刘建琢磨着,如果只有费燮,恐怕不大好处置,不如将另一个中丞的位置也填了。

    费燮是黄赞的学生,立场与刘建从根子上就不大合,刘建希望能再来一个跟自己合得来、至少不像费燮这样的中丞,这样也好平衡。

    边琢磨边打草稿,写写涂涂修修改改,刘建终于打好了稿子。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不太可能被桓嶷拒绝的人选袁樵。

    将稿子誊抄整齐,刘建将草稿烧掉,第二天就将折子呈给了桓嶷。奏折并非只要一个袁樵,还希望将御史的员给填满了。崔颖在时不要废物,御史台常年缺员,这个得补齐了,“顺便”再跟桓嶷讨个御史中丞。

    刘建认为自己考虑得很妥当,按照常理,桓嶷登基之后,他姨父早该升官了,袁樵还被按着,难道不是准备给他一个更合适的位置吗袁樵以前在御史台干过,在崔颖手下都顺利存活了下来,一定是能干的出身也好、跟桓嶷还是亲戚,地方上也任过了还做出了成绩,有什么不行的呢

    桓嶷却扣下了这份奏折。

    桓嶷很矛盾,即便做了皇帝,大事走向没脱出他的预测,却时不时有一两件事情与他想象得不一样。裴喻突然死亡是一件,刘建推荐袁樵又是另一件。他还没跟梁玉好好聊一聊袁樵的任命问题呢,自己登基了,别人的官都升了,不给梁玉的人升个官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袁樵还是再做一任万年县为好啊桓嶷打定了主意,还是得跟他三姨谈谈。

    程祥跑了一趟袁府,梁玉恰在府里。今天刘夫人受邀回娘家吃梅花酒,杨夫人也访友去了,梁玉即让萧容留在家里照看,与程祥进宫去。

    程祥的嘴越来越严,梁玉是少数几个能让他说话的人。不用梁玉问,他已主动说了“圣人没说什么,只命奴婢来请三姨,不过在这之前,圣人看了好一阵儿刘大夫新上的折子。”

    刘建上疏之前并未透出一点风声是以梁玉也不知道这个事,但是想来刘建应该不会是新官上任拿她开刀来弹劾。梁玉将自己近来的行为想了一想,觉得没什么犯忌讳的事,坦然道“你费心了。”

    程祥笑笑“应该的。”并不提他得闲出宫看望程为一时,知道梁玉还与程为一有往来。

    桓嶷不在两仪殿而在延嘉殿里,自他登基之后又重启了延嘉殿。他的妃妾少,里面也不放什么妃嫔,就他自己会往这里来坐坐。梁玉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心情越来越沉重。进了延嘉殿的范围,举目所见一草一木都是旧时模样,进了殿内,陈设依旧。

    桓嶷摆摆手,斥退了服侍的人,殿里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你怎么把这些都翻出来了”梁玉喃喃地道。

    桓嶷有点紧张地说“不这样我心里觉得空。可惜”他可以准备最好的宫室,那个他愿意倾尽所有供奉的人却已不在了。

    梁玉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怎么在这里跟她说话呢

    桓嶷紧了紧拳头,一鼓作气地道“刘建上疏,要袁,咳,彥长做御史中丞,我扣了折子没有批。我想把他留一留,以后再用,我对他有安排,三姨不要着急,也不要管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

    梁玉愕然“就这事”

    桓嶷赶紧点头。他最不想与梁玉疏远,要是梁玉跟他也一哭二闹甩脸子,他是受不了的。

    “哦,你看着办嘛,”梁玉话锋一转,脸有点阴地说,“你不该选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啊好好的地方,干嘛说这些扫兴的事情”这是她姐姐的地方,就不该拿来打感情牌

    桓嶷小声解释“难道要我在两仪殿里说怎么安排姨父”

    好像也不大妥当,梁玉表情一缓,问道“是你做皇帝还是我做皇帝”

    “我。”

    “那就是了,做皇帝的是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皇帝是你擅长的,难道要我教你吗你觉得对的,就去做做看嘛。”

    桓嶷内心感动,又说了一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不想让你着急,更不想叫你听了外面胡说八道的议论撺掇耗神去猜测。”

    梁玉道“就是那一天,就在这里,我答应过阿姐要照顾你。如今你是圣人了,我照顾不到你什么啦,可是不给你添乱还是能做得到的。”

    桓嶷鼻头一酸,流下泪来“三姨”

    姨甥二人抱头痛哭,桓嶷边哭边说“我都安排好了,你信我”

    “好。”

    两人越哭越偏,最后你一声“娘”我一声“姐”,哭到忆苦思甜,哭到子欲养而亲不在。多少年来的压抑与委屈,都在这一天哭了出来。桓嶷也不记得自己都抱怨了什么了,反正小时候不大受桓琚待见、被年幼的弟弟翻过白眼、哥哥去世时的惊恐伤心等等等等,都叨叨了出来。

    本来么,已经做了皇帝了,以前的苦还用再说吗那都过去了,都得到了回报,现在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了。他还是觉得不说这么一回,他心里仍然住着一个十三岁的阴郁少年。

    梁玉不是一个好哭的人,更不喜欢回头看,也不乐意说自己的委屈。说了有什么用呢经验告诉她,没用的。天冷,对,那当学徒就能不起床不烧水了不能够有委屈的功夫不如多下两剪子练手艺呢。

    却又终归需要有一点发泄。

    哭到最后,声音渐歇,梁玉红着眼睛说“咱哪点儿比别人差了”

    桓嶷点点头“对”

    两人相视而笑,一腔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梁玉抹抹脸,道“咱们做个约定吧,以后我不拿出格的事儿来烦你,你只管放手去做,我总不会给你添麻烦。要是出格了,你只管对我直说,好叫我知道是非对错。”

    桓嶷又是感动又是觉得亏欠,道“既然要约定,就再加一条,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一定不要瞒我。”

    梁玉想了一想“好”

    桓嶷举起了手掌,梁玉一巴掌拍了上去,发出一声脆响。

    桓嶷往座上一坐,拍拍身边的位子“咱们坐着说话嘛。”梁玉也不客气,就近一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桓嶷说了他对梁氏的安排“不能总闲着,闲养着都养废了,有什么好”

    “嗯嗯。”

    “还有袁翼,他们没让你进宫来说情吧别管他们他们要是为难你,还有我呢哼”

    “没有,他们不敢的。我凶嘛。”

    “哈哈唉,九娘这一胎要是个儿子就好了。”这样跟他表妹年纪相差就不大。

    “是啊,中宫有子,最能稳定人心了。我也没经验,也不知道怎么看男女。”

    两人东拉西扯,一会儿又说到丰邑公主生活奢侈被御史给告了,桓嶷把折子给扣了,一会儿又说到万年县公病重,桓嶷得再找个吉祥物顶了他的缺。过一阵儿又说晋国大长公主一走,又觉得冷清了。

    梁玉从来不知道桓嶷这么能说桓嶷却很满意能够有人听他说这些不宜被外人听到的话,有些话对妻子儿女都不能讲,比如他有时候也讨厌某些大臣之类。又嫌弃世家里俊彦固然杰出,废物也是不少,废物就算了,废而不自知、不安份,真想踢走,但是有些人还得留着。

    梁玉这时才忍不住说“也不好留太多吧清水池塘不养鱼,可浑水沟里就只有泥鳅了。我看考试就挺好的。”

    桓嶷失笑“你就爱这个。”

    “是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比试比试,看哪个有用嘛。”

    “你有本事,自然爱这个。”

    梁玉道“也不全是,你还记得苏征吗我听他背左思的诗,心里也不好受。”

    桓嶷想了一阵儿才想起来苏征是谁,对整个国家、对皇帝来说苏征这个人真是太渺小了。他不喜欢苏征,刻薄地道“他的嘴污了左思的诗。”

    梁玉道“做贼是他不对,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不给人点盼头,是会造反的。背左思算好的了,世上还有另一句话不是么”

    梁玉盯着桓嶷的眼睛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桓嶷一震,道“这话也只有你对我讲。”

    “不是你,我也不会讲。”

    桓嶷缓缓地点头。

    梁玉又将自己与袁樵争论过的话给桓嶷讲了,她如何说,袁樵又怎么驳。听到袁樵说不必要的时候,桓嶷也说“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寒门确是少了一点厚重。”听梁玉拿纪申举例子,又是一笑“这也是。”

    反复都听了,桓嶷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对梁玉道“我再想想。”

    梁玉笑道“我说了,不会拿出格的事儿烦你。这些不过是闲话,皇帝是你在做。你坐得比所有人都高,看得该比所有人都远、都广,也许我们是井蛙之见,你却是要跳出井口的。别人窝在井里,你也得跳。这就是圣人了吧”

    桓嶷笑笑“嗳。”

    两人停了一阵,桓嶷忽然执起梁玉的手,认真地说“外面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呀。”

    “好。”

    “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讲的。”

    “好。说到你烦了为止。”

    与桓嶷说话的时候,梁玉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如今是没有什么需要麻烦到桓嶷的地方。还是个学徒的时候,她都能干得要上天,觉得无论扔到哪儿她都能挣扎着活下来。现在比那时要好多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哪怕刘建在御史台里新官上任,与费燮意见相左,许多人中了流矢被参。哪怕崔颖在大理寺清理陈年旧案,硬是能在萧礼的手下翻出几桩无头案挨个儿掀,还真让他掀出些风浪来。也都没能波及到梁玉。

    直到半个月后。

    这一天雪下得颇大,梁玉也不嫌冷,先回娘家看一回南氏。南氏的身体仿佛是一件穷人家的旧衣裳,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看着又破又旧,不知道哪天就得碎得没法儿穿了。一到换季、变天、天气太热或者太冷的时候梁玉就放心不下,总要回娘家看看去。

    果不其然,南氏又躺倒在了家里。家里人也有经验了,到了这个时候,把屋里炭盆烧得旺旺的,老参备好,大夫约下了,便将南氏安排在房里不叫她出来。

    南氏见了梁玉,无奈地笑了“大雪天的,小心路滑。我总这个样子,有什么值得看的”话虽如此,还是握着梁玉的手不肯松开。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被阎王给收走了,开始还担心自己早死,现在对这件事情已略麻木了。活着就看小闺女,死了就看大闺女,反正两头都有儿有女,也是不亏的。

    梁玉道“天又冷了。”

    “瞎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不比在老家时强多了”

    在老家里不至于冻死,总归是半死半不死的,就像总也饿不死,但是也很少能够吃得肚皮溜圆一样。

    梁玉笑了“是强多了,咱得把先前那些都找补回来。”

    “别作”

    “哎”

    “孩子咋样了猫儿哩”

    梁玉那个儿子,最后还是桓嶷给起了个名字叫袁昴,南氏也读点佛经,也学会写些常用字,却仍然叫不大准他的名字,给他叫成了猫。梁玉笑道“在家跟他姐姐玩呢,想看他啦明天带过来。”

    “你又瞎闹了,这样的天,能带他到病人的地方吗”

    南氏念到梁玉保证不让儿女出来,又絮絮说了一阵话就倦了,梁玉看她的样子一如往昔,也不像要坏事。看看天色,赶在宵禁前回到家里。

    到了家里被萧容迎了上来,低声道“太夫人有些烧。”

    刘夫人与杨夫人这两年都爱走动,以往不走动都是有原因的,现在无事一身轻,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冬天就这个不好,即使保暖做得够了,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容易冻着。今年几场雪,刘夫人还爱赏雪,昨天就出去了一趟,今天依旧觉得不尽兴,又往刘家梅林里去。

    回来就有些低烧。

    梁玉问道“请大夫了吗”

    “正在里面瞧着呢。”

    “走。”

    少顷,大夫从里面出来,杨夫人与梁玉、萧容都问他如何。大夫道“是染了风寒。太夫人春秋已高,秋冬之季还是静养为佳。”含蓄地指出家人不能由着老人的性子来,毕竟老人容易生病。

    梁玉一一答应了,又请大夫开方抓药,再付了诊金,道“舍下还有两间客房,请您暂且委屈两天,等阿婆病好了,我自有重谢。”竟把人扣着不让走了。

    大夫无奈,好在她给的诊金丰厚,够吃仨月了,也就勉强住了下来,只是提出条件让给他家里说一声。梁玉满口答应,又请杨夫人去休息,她与萧容来照看刘夫人就好。杨夫人哪里肯歇也在刘夫人的厢房里住下。

    三人伺候汤药,刘夫人喝药时已烧得满脸通红,看起来神志还是清醒的“哎哟,老了就管不住自己了。以后不能这样了。”咳了一阵儿,又吃了一点梨汤,夜里睡得倒还算安稳,只醒过两次要喝水。

    到了第二日,病情却急转直下,住在袁府的大夫也慌了神,生怕自己没法活着走出袁府。治不好病人被打的大夫哪哪儿都有,根本不管这病人是不是已经到了快死的年纪了大夫急得团团转,恨不能代老夫人生这一场病

    梁玉沉着脸,让大夫越发心里没底。袁樵后半晌就没有去县衙,也在榻前问侍奉汤药。到天擦黑的时候,老夫人的情况愈发不好。梁玉果断地道“我再去大夫去”

    杨夫人这时忍住了没哭,道“让他们找去天这么黑,你去哪里”

    “宫里”

    话说得不能太满,梁玉还是麻烦到了她的外甥。翻身上马,冒着风雨犯着宵禁,背后拖着一串打算将她抓拿归案的“不良”,梁玉一口气冲到了宫门口。1

    桓嶷此时正在吃晚饭,今天才处理了一起因雪大压坏房屋的灾情,桓嶷看着雪,心情还算可以,吟一句“瑞雪兆丰年。”只要雪不太大,些许灾情比起来年的丰收,是可以接受的。

    听说梁玉过来,桓嶷大吃一惊“这个时候什么事快请”

    梁玉被紧张的迎了进去,兜头就是“三郎,借我几个大夫”

    桓嶷还道出了什么事,听说刘夫人病人,反而宽了心,他怕是自己表弟表妹又或者是南氏等人出了事。刘夫人生病,要御医就给御医嘛,反正他养了一院子的御医。桓嶷道“那就挑几个,今天谁当值看谁适宜看老人的病,不当值的就去他家里宣了过去,我有赏。需要药材从内库里支。”

    梁玉也不跟他在这上头客气,匆匆道了谢“我还得回去看看。”

    “路上小心,御医已经去了,你就不要着急赶路啦。”

    “哎。”

    梁玉匆匆赶回家,跳下马将缰绳一扔,冲进后堂的时候御医还没到。匆匆说“御医随后就来。”

    须臾,不止御医,连药材也来了。看得大夫咋舌向后退好了,有人管了,我还是走吧。没退两步又被揪了回来,御医一边诊脉,一边问他先前的脉案。又凑到一起商量,重添改了药方。

    折腾了大半夜,袁府将御医也安顿在府里休息,次日又请看脉。却又添了痰涌,情况愈发的不好。第四日上,药也吃不下去了。

    自遇到刘夫人,梁玉没见她生过什么病,骤然病倒,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御医则暗暗叹气,他们难得遇上一回经他们手看病还死了人他们不用陪着死的,连安慰的话都没词儿。他们在宫里供职的,病人死,他们陪死,安慰死者家属的事儿不用他们操心。偶尔遇到一次需要说话的,竟只有“节哀”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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