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缓兵之计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什么?!”

    “宦官贼首竟是陈留王之义父?”

    “这……这么怎么不曾听闻?”

    “必然是这宦官见陈留王年岁尚轻, 蛊惑了陈留王!”

    一时间坛场喧哗, 众多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

    小包子陈留王并不害怕, 也没有任何彷徨的神色, 仿佛是见过大世面儿的人。

    也的确如此, 小包子今年不过八岁有余,放在现代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孩子罢了,放在古代的普通家庭里,也不过是个少不更事, 顽皮嘻笑的顽童,而如今的小包子……

    却已经从小遭受大难,从一出生开始, 亲生母亲便被毒害,从小受到各种迫害, 好不容易长大一些,又陷入了夺嫡的危机之中, 皇兄登基之后, 十常侍又挟持乱政,好不容易回到了雒阳皇宫, 董卓便开始把持朝政, 最后还目睹了皇兄惨死在自己眼前。

    这些种种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纵使是一个成年人, 兴许也受不住这样的磨难。

    而小包子小陈留王, 他像是一个小大人儿一样,万分坚强的站在了坛场中央,明明生着一张可爱的小肉脸,却要早早的学会板着脸,学会市侩和世故。

    小包子眼看着众人喧哗,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喧哗,等他们喊够了,这才朗声说:“本王方才已然说过,列侯张让,忍辱负重,与曹校尉一同,将本王从雒阳董贼之手救出,可谓是九死一生,因此列侯张让乃是本王之义父。”

    他说着,转过身来,对着张让恭恭敬敬的作了一礼,字正腔圆的说:“阿父。”

    他这般一说,全场哗然,坛场又陷入了一片喧哗之中,仿佛掉进了蛤/蟆坑一般。

    张让见小包子对自己行礼,并无傲慢神色,也没有卑微神色,同样给小包子还礼。

    袁绍一看,眼睛转了转,便上前拱手说:“臣袁绍,拜见陈留王。”

    他说着,不等陈留王回答,便自信起身,说:“陈留王,这宦官张让乃是乱政十常侍之手,买官卖爵,屠戮朝廷命官,可谓是我家国之仇敌!陈留王如今年幼,决不可轻信与奸人歹人啊!依臣之见……”

    陈留王也不等他说完,便冷冷一笑。

    的确是冷冷一笑。

    别看陈留王年纪虽小,但他这八岁之见,恨不能将旁人一生都经历过,因此他冷冷一笑,面上竟然露出与年纪不相称的冷漠来。

    袁绍见他年纪小,还以为他糊涂不懂事儿,哪知道陈留王一笑,袁绍一时有些惊讶,竟没能开口继续说,话头儿就此断了。

    小包子陈留王摆着一张老成的面孔,负手在身后,淡淡的说:“袁公之见?不知袁公有什么特别的见地?在袁公眼中,可是我陈留王少不更事儿,愚顽不堪,因此被人左右愚弄啊?”

    “这……这……”

    袁绍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但这意思若是这么直白的说出口,那便太难听了。

    作为一个军阀,除了要军队,还要什么?

    当然是脸面儿了。

    袁绍的脸面儿瞬间被小包子“嘶啦!”一声就给撕了个粉碎,当即疼的不行,见左右之人全都盯着自己看,于是袁绍只好硬着头皮说:“臣不敢!臣不敢啊!还请陈留王明鉴!”

    小包子冷冷的说:“我汉室江山岌岌可危,董贼乱政,割据雒阳,如今正是我们该当齐心协力之时!只因董卓的一个爪牙,随便挑拨离间几句,诸位便掉以轻心,连我这个顽童都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信!?当真可笑,令人心寒!”

    小包子字正腔圆,说话铿锵有力,众位郡守将军们呐呐站在一起,均觉面上无光,但是又不敢说话。

    袁绍一闭嘴,立刻没人敢应声,谁也不愿意被第二个撕开脸皮。

    曹操当即便拱手,朗声说:“陈留王明鉴!臣愿追随陈留王,匡扶我汉室天下!”

    他一说完,曹操营下的众人,立刻全都拱手,齐声说:“臣愿追随陈留王,匡扶我汉室天下!”

    “追随陈留王,匡扶天下!”

    经过曹操的开头,还有曹营将士们的附和,坛场里又有人开始山呼起来。

    毕竟小包子陈留王乃是汉家正统,这些军阀你争我夺,打来打去,不就是以匡扶汉室为口号么?

    陈留王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唯一正统,他们若是不追随陈留王,便是不忠不义,那可是兵家大忌,从今往后便立不住脚跟,更别说收买人心了。

    有人见这事态,立刻就开始倒戈,倒向陈留王,势力相对小一些的军阀,也立刻想要讨好陈留王。

    山呼之声此起彼伏,袁绍等人一看,无有办法,便也拱起手来,跟着山呼说:“追随陈留王,匡扶天下!”

    “好!”

    小包子陈留王一个人镇住全场,毫不失色,说:“今日诸军会盟于此,我便做个见证!”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说:“董贼大敌已退,不若现在就开始遴选盟主,依我之见……”

    小包子陈留王登时看向曹操,小手一挥,指向曹操,说:“我看曹校尉便不错,曹校尉乃系太尉之子,名门出身,忠心卫国,其心可表,又护卫本王有功,且诛杀董贼爪牙头功,以我之间,曹校尉当此盟主,当之无愧,各位意下如何?”

    “这……”

    “曹校尉……”

    “是了,这曹校尉……”

    众人登时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说话全都说一半,后半段全都听不到,不知到底想要说什么。

    袁绍登时心中焦急,若是陈留王这么一说,再有人呼应,那自己岂不是没有机会?

    统帅盟军这种大好机会,若是错失,便再无出头之日!

    袁绍这么一想,连忙笑着说:“陈留王!陈留王!今日董贼爪牙扰乱会盟,祭坛毁坏,若这般就进行遴选,乃是对我汉家老祖宗的大不敬,不若这般……还请各位回营歇息,等臧洪老弟将祭坛重筑之后,咱们大家再共同选出盟主,如何?”

    曹操一听,不由冷笑起来,他能不明白袁绍是什么意思?

    缓兵之计!

    还能是几个意思?

    而众人一听,竟然全都纷纷应和起来。

    “是了!袁公说的无错!”

    “没错没错,祭坛都毁了,如此遴选乃是对老祖宗的大不敬!”

    “对对对,无错无错,还是先修祭坛为上!”

    许多人应和出声,这些人其实都有自己的心思,自然是别有用心。

    毕竟眼看着曹操得到了匹敌天下的宝藏,那便是张让,而且还护卫陈留王有功,如今又诛杀了董贼的爪牙。

    这天底下的好事儿,无论是钱财,名利,还是权力,似乎都被曹操占据了。

    大家都是军阀,眼看着旁人占尽所有,谁不嫉妒眼儿红?

    因此袁绍动用缓兵之计,大家立刻应和起来。

    曹操倒不在乎这些,如今会盟设誓,自己大出风头,更有了陈留王的鼎力相助,还怕日后的风头太小么?

    于是众人便决定先行退出坛场,各自回营歇息,等之后坛场重新筑成,再行设誓会盟。

    众人纷纷退出坛场,小包子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等众人都退出去,小包子这才“呼——”吐出一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身后的曹昂赶紧上前一步,托住小包子,说:“陈留王?”

    小包子狠狠松了一口气,额角竟瞬间滚下汗来,忍不住擦了擦汗,拍着自己胸口,低声说:“吓死我了……”

    张让当即拱手对小包子陈留王说:“多谢陈留王救命之恩。”

    小包子赶紧站直起来,绷着小肉脸儿,说:“协方才之言,句句发次肺腑,若不是阿父相救,如今协必然已惨死在董贼爪牙之下,便是不死,又与行尸走肉有何不同?往后里下了黄泉,也愧对列祖列宗,因此协敬阿父,这一声阿父,列侯当之无愧!”

    小包子说着,握着小拳头,恭恭敬敬的给张让行了一个礼。

    张让见小包子说的动容,那圆溜溜的眼眸都有些通红,但他始终无法理解这种“感动、动容”的情绪。

    不过张让虽不理解,却也有些许的感慨。

    没成想穿越东汉末年,变成了一个宦官,本以为要孑然一身,如今却一下子多出两个儿子来。

    太医令张奉虽是细作,但如今与张让相处也十分融洽,乃是一个义子,现下张让还多出了一个八岁小肉包儿子。

    曹操见他们互相拜见,不由有些无奈,本不想掺合这些,让他们拜见完了,结果定眼一看,却发现张让手背有些出血。

    曹操当即一愣,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张让的手臂,将他的手抬起来,手背上果然出血了。

    曹操皱起眉头,沉着脸,说:“怎么伤的?太不小心了!走,跟我县回营包扎,一切之后再说。”

    他说着,拽着张让便走。

    小包子陈留王还留在原地,曹操便火急火燎的拽着张让离开,曹昂一看,不由有些尴尬,连忙拱手说:“这……陈留王,家父……家父并非怠慢陈留王,只是关切列侯伤势。”

    小包子陈留王与曹操相处又不是一两日了,自然知道这其中干系,而且小包子虽年纪小,但看东西透彻的很。

    也因着年纪小,心中比这些个大人们都干净的多,看东西不容易被其他左右,所以早便看出一些端倪来。

    恐怕这些端倪,连曹操与张让本人都不知情。

    小包子想了想,说:“无妨,不过……”

    他说着,曹昂又是一阵紧张,生怕怪罪曹操,便说:“卑将愚钝,还请陈留王明示。”

    小包子陈留王仰头看着高大的曹昂,一只手背后,一只手抬起来,对他招了招手,说:“本王乏得很,你过来背我回去,我便不计较这些儿,少将军意下如何?”

    曹昂:“……”背、背回去?

    却说曹操拉着张让火急火燎的冲进营帐,赶紧翻箱倒柜的找伤药给张让包扎。

    不过曹操不是大夫,伤药放在哪里还没有张让清楚,把换洗的衣衫和行囊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药箱。

    还是张让看不下去,从角落里提出一个木箱子,“哒!”一声放在案几上,说:“主公可是在找此物?”

    曹操:“……”

    曹操大步走过去,没好气的说:“看看你,都叫你片刻不离的跟着我,为何还要受伤?”

    张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很冷淡的说:“无碍,并不严重,两日便结痂。”

    这伤口其实是坛场混乱之时,被人挤了几下,手背不小心蹭的,不过是擦伤而已,并无碍事儿。

    但是曹操一看便不干了,张让白皙剔透的手背就好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突然多了一点子瑕疵,这让人如何不心疼?

    心……疼?

    曹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里“腾!”家伙一跳,手上不由稍微用劲儿。

    “嘶……”

    张让的伤口本没什么事儿,被曹操一擦药,反而疼的厉害,单薄的身子都战栗了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

    曹操赶紧回神,忍不住给自己找面子,说:“这么点子小伤,喊什么喊?忍着点便是了,娇滴滴的成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让突然抽回了手,曹操一看,心中想着完了,张让不会生气了罢?

    自己不过随口挤兑他两句,他平日里挤兑自己那么多呢。

    张让突然站起身来,双手还在自己腰间乱摸,似乎在找什么。

    曹操说:“怎的?”

    张让面色十分难看,说:“玉佩,华旉先生赠与让的玉佩不见了。”

    曹操一听,不屑的嗤笑一声,说:“那破顽意儿?连五铢都不值,无妨,碍什么事儿?回头我送你一块更好,更衬你的美玉!”

    曹操慷慨许诺,哪知道张让冷淡的说:“让不要,让只要华旉先生所赠。”

    曹操:“……”心窍之中突然冒出奇怪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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