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铩羽而归

小说:奸臣套路深 作者:长生千叶
    “张……张让?”

    待曹操看清来人, 不由得一怔。

    张让从曹操的营帐深处走出来, 平静的目光,与他“狂野”的打扮完全不相称,淡淡的盯着曹操。

    曹操登时有一种血液逆流, 沸腾直上之感。

    眼看着张让走过来, 曹操连忙“嗤!”的收鞘,向后退了一步。

    张让又往前走了一步, 曹操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眼神乱晃, 声音沙哑粗粝, 连忙说:“等等, 且慢,你站在那里……”

    张让有些奇怪, 说:“等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本十分正直,但曹操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正直,大半夜的,张让这般打扮出现在自己的营帐中,曹操的心思本就不单纯,前不久才被张让拒绝过一次,如今看到这样的张让,他的心情能正直么?

    曹操又听张让如此说话, 这口吻, 配合着十分不真切的昏暗光线, 登时仿佛魅惑之术一样, 让曹操心跳紊乱,额角竟一下子冒出不少热汗。

    张让见曹操总归是向后躲,十分不解,又往前走了两步,说:“曹校尉……”

    他的话才说到此处,曹操又跟着向后退了两步,当即“咚!”一声,竟一下子撞到了案几,跌在了席子上。

    曹操一愣,连带着张让也愣住了。

    曹操顿时觉得丢脸,连忙说:“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张让十分正直的说:“让是来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

    曹操登时有些头疼,为何最近听到这个词汇,只觉非常奇怪?

    上次是夏侯惇,这次换成了张让,还是这般旖旎光景,这令曹操如何吃得消?

    曹操连忙抬起手来,阻止张让再往前走,说:“等等!有话好好说,你别走过来了,你要是再走过来……我怕你明天肯定会哭鼻子。”

    张让越听越是不明白,说:“曹校尉,让为何会哭鼻子?”

    自从张让缺失感情之后,就从来没有伤心过,早就忘却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曹操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感觉脑袋已经炸了,他绝不能和张让对视,只要一对视,心跳就飙升,感觉心坎里装的都不是毛兔子,而是一只老虎,在不停的咆哮!

    “曹校尉……”

    张让看着曹操,突然说:“你又流鼻血了。”

    曹操一愣,随即抬起手来赶紧一抹,果然是鼻血,怪不得方才鼻子痒痒的,使劲蹭了两把,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脸面全都丢光了。

    曹操赶紧从席子上撑手翻身而起,匆忙的说:“好好,我原谅你了,全原谅你了,你说什么都依你!”

    他说罢,逃命似的转身便跑,“哐啷!”一声大力掀开帐帘子,飞身窜了出去,一下消失了踪影。

    张让看着曹操“丢盔卸甲”逃难的背影,虽然有些许的不解,但是听曹操说原谅自己,便松了口气,还自言自语的说:“负荆请罪这个办法当真好用的,看来曹校尉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于是曹营中后半夜,众人总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哐哐哐”的砍柴之声,还有“簌簌簌沙沙沙”的走动声。

    巡逻的士兵赶紧前来查看情况,结果就发现他们曹营的主公,正勤勤恳恳的劈柴,还背着粮包,大半夜负重跑步,不知是什么情况……

    张让负荆请罪非常顺利的成功,自那之后,曹操再也不敢对张让“哼”一声,因为哼过之后后果很严重,还不是曹操自个儿大半夜出去“闹鬼”,又是劈柴,又是跑步的。

    酸枣会盟将近,除了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渤海太守袁绍,并着济北相鲍信诸人已经达到酸枣之外,陆陆续续还来了许多人。

    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还有袁绍族中两位鼎力相助的弟弟,后将军袁术与山阳太守袁遗也陆续抵达了酸枣。

    如此一来,众位将军几乎到齐,会盟之日愈来愈近。

    军阀汇聚一堂,今日里曹操便有些烦心,因着袁绍一脉实在广泛,曹操日前的确占了上风,济北相鲍信与东郡太守桥瑁都站在他这一面。

    不仅如此,来到酸枣此地的其他军队,也多多少少都出现了水土不服之症,如此一来,曹操便十分亲和的令张让前去查看,这样便成功的与其他军营交好。

    但随着后将军袁术,和山阳太守袁遗的到来,曹操始终又是个新人,这般下去,情势对曹操十分不利。

    曹操正为此事苦恼,便见夏侯惇从外面走进来,说:“兄长,广陵太守张超,遣亲信往来,兄长可见一见?”

    曹操一听,说:“张超?”

    夏侯惇说:“正是!”

    曹操心中有些疑惑,说:“我素来与张超没什么交情,他遣亲信往来,是什么意思?”

    夏侯惇回话说:“兄长有所不知,文和先生有一友人,现正在广陵太守张超麾下谋事,那友人透露说,张超营中有许多水土不服的士兵,这些日子死了不少,昨日便去找华旉老先生,兄长可知,华旉老先生正巧出去了。”

    曹操是知道这件事儿的,这些日子都没看到华佗,华佗去酸枣给百姓治病了,他本就是个游医,走到哪里医病到哪里,酸枣也有百姓,华佗自然会去为当地的百姓治病。

    因着华佗便趁着还未酸枣会盟之前,便出去了,等日后再归。

    哪成想这么巧,张超没找到华佗,心中有些着急,又不能瞧着自己营中士兵一个个接连死去,便硬着头皮,遣了一个亲信过来。

    其实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张让去他的营地,给士兵们治疗水土不服之症。

    曹操一听,当即冷笑地一声,说:“见!当然要见,请他到幕府一叙罢!”

    曹操说罢了,率先走出营帐,去找了张让,两个人一并往幕府走去。

    张让其实并不知道曹操叫自己去做什么,已经到了幕府大帐,就看到还有其他人,幕府之中坐的满满当当。

    吕布、夏侯惇、曹昂、张济张绣等等,全都在座。

    等张让和曹操坐下,便有人领着张超的亲信,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亲信十分恭敬的下拜,笑着说:“小人拜见曹公。”

    曹操笑着说:“不敢当,请起罢。”

    那亲信站起来,还弓着腰,十分的卑微本分。

    曹操了然,毕竟张超有求于人,又拉不下脸来自己往来,身为他的亲信,自然要为张超分忧了。

    曹操说:“我与广陵太守乃是兄弟,你此次来的用意,我都知晓,其他营帐也多少出现过水土不服之症,我从未拒绝过什么,你是知道的。”

    那亲信一听,当即又拜下来,欣喜的说:“多谢曹公!曹公大恩大德,我等铭记于心!”

    曹操却还有后话,笑眯眯的说:“诶,你万勿如此说,不过……”

    他这一句不过,亲信的心情登时大起大落,方才还美得飞起,如今“咯噔!”一声跌入了谷底,摔了个粉碎。

    亲信颤巍巍的抬头看向曹操,说:“曹公请讲。”

    曹操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伸手支在案几上,有几分吊儿郎当和慵懒之意,看起来十分随便,并不如何正经严肃,说:“不过,唉……我也想帮助张兄弟,但您也知道,这长秋先生,可是我们曹营的瑰宝,我是打心眼儿里,心疼长秋先生还来不及……”

    他这么一说,还深情款款的看了张让一眼。

    不知怎么回事,吕布、夏侯惇、曹昂等等,均感觉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一向老实的张济也有如是错觉。

    被曹公心疼的张让本人,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子的不适感,表情仍然淡淡的,没有反驳,被曹操看了一眼,心中跟明镜儿一样,还拱手配合的说:“长秋多谢主公抬爱。”

    曹操眼看着张让配合自己,心里那叫一个酸爽,还暖洋洋的,在这隆冬天气里,甚是欣慰。

    虽张让总是在人后冷怼自己,但人前还是很撑场面儿的,不愧是自己的宝藏啊……

    那亲信一听,登时脸色难看起来。

    果然曹操还有话说:“真是不巧,近日来天寒地冻,长秋先生本是南方人,并不适应酸枣和寒冷干燥的天气,因此生了腿疾,难以走动,怕是无法跟您前去医病了。”

    腿疾?

    南方人?

    酸枣天寒地冻?

    曹操扯起谎来,那是一溜溜儿,从小到大的本事儿,那是在座众人远不能企及的。

    张超的亲信还想说话,曹操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嘴片子十分利索,只管在亲信面前不停嘴的夸赞长秋先生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瑰宝等等。

    张超的亲信很快铩羽而归,好像是斗败的鹌鹑一般。

    曹操眼看着亲信离开,那轻佻纨绔的表情当即就换了,登时沉下脸来,冷笑一声,说:“还想请人过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张超的亲信刚走,第二日,从张超营中又来了一个人,这回不是亲信了,而是张超营中的医师。

    曹操照样把众人聚拢在幕府大帐之中,会审一般的接见了那医师。

    张超营中的医师连忙拜下,说:“小人拜见曹公!小人奉主公之命,前来恳请曹公应允。”

    曹操皮笑肉不笑的说:“哦?这回又要应允什么了?”

    医师十分诚恳的说:“是这样儿,听说长秋先生腿疾疼痛,不宜行走,主公也十分惦念长秋先生,常言道医者不自已,因此派遣小人前来,为长秋先生探看探看,且……”

    他说着,顿了顿,终于才说出了重点,说:“且……还请曹公应允,让小人抄了长秋先生那医治水土不服之症的妙方回去,给我营中士兵吃了,也好不劳烦长秋先生前后跑动。”

    医师说着,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士兵,抬上来一个木箱,打开之后,里面满满的黄金白银,还有一个卷轴,上面写着粮食多少多少。

    医师笑的十分殷切,说:“倘或长秋先生能令小人抄了方子去,这些粮资便……”

    “不可。”

    昨日是请张让过去,今日倒好,都不需要张让过去了,张超想要直接抄方子!

    那医师还未说完好话,曹操还未出言拒绝,却听张让已经冷声拒绝,半点润色之言辞也未有。

    那医师没成想张让这般果决的拒绝了自己,一时间脸面儿丢尽。

    他却不知还有更丢脸的。

    张让坐在席上,面色很是冷淡,语气也十分冷漠,根本不去看那些真金白银一眼,说:“您也是大夫,可知身为医者,需为病患负责,医者讲究望闻问切,长秋只知贵营的士兵身患水土不服之症,到底是上吐下泻之不服,还是风团风疹块之病症,用药不同,医理亦不同,如何能一方盖之?您身为医者,难道不知这个理儿?”

    那医师被张让一番话,说的脸色苍白,又一阵羞红,果真比之前还要无地自容的多。

    曹操一听,不由笑起来,手肘支撑在案几上,支着头,侧着脸,面带微笑,似乎十分爱见张让说起医理之时,那“神采飞扬”的冷漠劲儿,只觉越瞧越是好看。

    “这……这……”

    张超营中的医师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羞愧的跟什么似的。

    张让从始至终冷淡着脸,说:“金银拿走,恕长秋无能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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