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宿

    丸井平抬手臂在网前放轻轻放了个短球。

    “比赛结束！”他伸出手冲对面的柳生和仁王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 “哈哈，第一双打还是我和桑原的！”

    他褪下沉重的黑色护腕丢到一边，眯着眼睛仰躺在休息椅上, 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对搭档进步也太快了吧，明明上次还毫无还手之力的。

    果然还是自己进入正选就变骄傲了吧, 关东大赛那场不应该输的……

    他一边想着, 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个泡泡糖。比赛时嚼泡泡糖来补充体力——这是他新想出来的好点子，啊, 聊胜于无的糖分嘛。

    说起来小海藤体力也不好，诶……等等！

    “桑原，你这两天有看到小海藤吗？”丸井赶忙扯了扯旁边的搭档。

    桑原起身从网球包里拿出一瓶运动饮料递给他, 然后摸着光溜溜的后脑勺回想了一会：“没什么印象？”

    丸井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不会又逃训了吧。

    “前辈。”

    身后突然幽幽地响起一道声音。

    丸井惊地一下跳起来倒退两步：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直在，”海藤瞬垂下头“啪”地合上笔记本, 眼镜反射出一片渗人的白光。

    “资料收集完成。”

    *

    “这么久来还没跟小学弟打过比赛呢。”

    “很期待能分到一个组，哈哈。”

    网球部会议室里，葵上锦和津田英佑主动过来找幸村, 希望能分别和海藤、切原分到一个组。

    “前辈, ”幸村把笔搁在桌上，表情有些无奈, “排名赛的分组都是随机抽取的。”

    “啊啊，所以才来麻烦小幸村～”津田英佑双手合十, 冲幸村眨了眨眼, 毫无前辈包袱的样子。

    怎么会是麻烦呢, 内部排名赛其中的水分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选出最适合上场的选手罢了。

    今年的全国大赛是三年生们最后一场能参加的赛事了，之后他们就会退部专心于学业，按理作为部长出于体谅应该多安排他们出场比赛……

    但颇为尴尬的是，立海大低年生的实力却又强过高年级。

    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是担忧小部长会因此为难吧——他们甚至神态自然地仿佛真是在求幸村帮个小忙。

    幸村叹了口气，语气恳切：

    “我明白两位前辈的意思。就实力而言，海藤和切原的确不弱，但毕竟还要考虑到大赛经验……”

    “所以他们更需要上场机会，”葵上打断了幸村的话，“后辈们有更大的进步空间，不是吗？而我和英佑，高中就不会继续打网球了。”

    葵上锦目光扫视了一圈，墙上贴着的一排排的优胜合影，沿着长柜罗列成串的奖杯，上周刚捧回来的那个排在末尾。

    他凝视着悬挂着的红底金字的锦旗——很快全国大赛开幕，这面旗就会被送到网协了。

    “小部长那天的采访，说想让它在这里再挂两年。立海大三连冠毫无死角，真的很让人憧憬啊。”

    “希望毕业之前能看到立海大再次拿下全国冠军。但不仅如此！立海大还有之后的三连冠、四连冠！所以两位后辈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葵上锦轻轻一笑：“总之，也让我们尽点前辈的责任吧。”

    幸村不禁动容。

    去年以一年生的身份接手网球部时，前任部长森川也是这样毫无芥蒂地表明支持。前后两届前辈所交付于幸村的沉甸甸的期望和信任，令他不敢辜负。

    “啊嘞，太煽情了吧，锦！”

    津田恶寒地抖了抖肩膀，“等到了高中部，不是还可以来找小幸村他们玩吗？”

    他一把揽住幸村，“是吧？”

    “津田前辈，”这一打岔倒是让幸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点头道，“网球部随时欢迎。”

    *

    随着期末考试结束，忙碌的复习周终于过去，部活训练强度渐渐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周二的下午，网球部选拔赛的分组名单公布在宣传栏上。

    切原和葵上锦、幸村一组；海藤瞬和津田英佑分到一组，同时又“不幸”地遇上了真田。

    网球部某个阴暗的角落，诡异的白光一闪而过，传出时远时近的桀桀怪笑声。

    几个月前暗黑武者分组赛第一场，漆黑之翼一时失手被黑脸怪设下阴谋暗算……

    终于，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资料收集完毕：

    姓名：黑脸怪

    身份：大魔王的一号手下（每周三清晨变身守卫立海之境的风纪魔兽）

    魔力来源：烤肉、烤鱼

    技能：音波攻击、风林火山组合光效攻击技、剑道

    武器：竹刀

    本体：帽子

    ……”

    当天，真田和幸村桌上各出现一张卷边羊皮纸，上书：

    “木曜日的复仇之战，不见不散！”

    真田：……

    幸村：……

    周四下午

    海藤和切原的比赛分别在A场和C场进行。

    两小只凝重地伸胳膊抻腿完完整整做完一套热身运动，拧着眉头互相对了对拳头。

    海藤瞬摘下眼镜问道：“艾伊瓦兹？”

    切原庄重地点头：“艾伊瓦兹！”

    ……说的什么？

    丸井满头黑线：“走错场地了你们两个！！”

    哦。

    两小只顿住，保持着凝重的表情同时原地转身180度，迈向各自的战场。

    A号球场上，真田的心情一言难尽。

    球网对面，背对他的海藤瞬，单膝跪地，仿佛骑士宣誓般右手握住球拍抵地，将左拳按在胸口，面容肃穆：

    “前往战斗的骑士请求审判者赐予祝福！”

    大约是什么信仰吧。

    真田抱着尊重的想法，难得耐心地等后辈做完一套仪式，才从兜里掏出网球。

    “打到左边的概率为78%！”

    网球才刚脱拍，海藤瞬已经笃定地跑向左场。

    果然，黄色的小球仿佛被设定了轨迹直冲他而去。海藤瞬挥动球拍时恰巧是最佳击球点，他甚至不需要再调整位置。

    “短球的可能性为94%。”

    话音刚落，海藤瞬出现在网前，轻挑球拍，网球往左飞去撞到了球网。

    “100%会落到对面。”

    小球顺从地贴着球网落到真田场边。

    ……

    “1-0，won by 海藤瞬！”

    “这是学到了柳的数据网球吗？”丸井在A场和C场之间纠结了一会最终选择来看海藤的比赛，果然有惊喜啊。

    “厉害，竟然拿下了真田的发球局诶！”

    桑原拉了拉他袖子示意道：“文太……副部长脸色很不好诶。”

    果然到海藤瞬的发球局，真田的球势猛烈多了。

    “就这点长进吗？，就凭这软绵绵的力道？”他不满地冲对面喊道，他双手握拍大力将球抽击回去。

    可恶，都是因为这次带了重力锁！

    海藤瞬勉强接住这极重的一球，握着球拍的双手颤抖，球拍像是陷入淤泥般受到阻滞——挥不动。

    “啪！”球拍脱手往后飞去。

    “0-15！”

    真田将球拍指向海藤，语气不屑：“就只会报几个数据吗？哼，球拍都握不住的人还想打败我？”

    “呵，你也才赢了一个球而已吧。”

    海藤瞬收敛起表情变成扑克脸，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黑框眼镜（气息隐藏器）：装成普通人的必备神器，能够瞬间改变气息、面容」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明明也占据了半场的海藤瞬忽然存在感变得稀薄，有意无意地总是忽略掉他，忍不住将更多的视线投向另一场的真田。

    而始终将注意力放在海藤瞬身上的真田，则是敏锐地意识到海藤的动向变得不可捉摸、无法预测。

    仿佛上一秒还在底线，下一秒就到了网前。

    “2-0，won by 海藤瞬！”

    连丢两局，真田也不再留手，风林火山轮番上阵，立刻连扳五局，扭转局势。

    *

    风纪魔兽资料收集完毕。

    风纪魔兽资料片升级中……更新完毕！

    镜面上白光闪过，海藤瞬低下头勾起唇角。

    这局是他的发球局。

    抛球、屈膝、后仰、挥拍——黄色的小球被光芒包裹着迅疾地划过场地。

    ACE得分！

    真田呆楞在原地，这个是zone吗？

    但……海藤眼睛没有变色啊，不是只有异色瞳的赤司人才会使用zone吗？

    第二球依旧是裹挟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冲出去。

    真田已有所防备：“不动如山！”

    无懈可击的防守仿佛一座大山伫立在对面，轻而易举拦下所有攻击。

    网球在两边飞快地来回。

    “要来了！火焰烈刃之击！”海藤瞬忽然大喊。

    火焰烈刃之击？

    新招数终于要来了吗？

    听起来会是猛烈的一击，真田心中稍微满意，他果然没看错海藤的天分。

    “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吧！”

    他迈开步子，双手握住球拍准备全力迎接这“火焰”之击。

    黄色的小球落到球拍上。

    等等！！

    这个力度太轻了吧？还有旋转？

    网球在真田全力一击下远远地飞出场外。

    “Out！30-0！”

    “绝对底线制裁！”

    当真田往底线跑去的时候，

    黄色的小球轻飘飘地在网前落下。

    “45-0！”

    “悬网之低坠！”

    黄色的小球精准的压在底线上。

    “5-3，won by 海藤瞬！”

    ……

    “绝对底线制裁！”海藤瞬再次大喊着挥出球拍。

    “够了，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真田嗤了一声，“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他往网前跑去。

    不料黄色的小球猛冲上天，极高地飞过了大半场，接近底线时急坠而下。

    追不上了，真田眼神复杂地回头，网球在地上滚动着。

    这是精市和迹部那场比赛用出的上旋挑高球。

    但海藤瞬应该是改进了旋转强度，增强上旋同时辅以精准的控球力保证不出界，使其在空中滞留时间更短，对手回球难度更高——

    这就是“绝对底线制裁”吗？

    “根据最新版本资料片数据，黑脸怪被骗概率为89%，接不到球的概率为94%，”海藤瞬推了推眼镜。

    丸井无语地嘴角直抽抽：“真田也太单纯了吧？”

    “是呀，这点和赤也很像呢，”幸村似笑非笑道，C场比赛刚刚结束，他身后跟了只怏怏的小海带。

    “已经打到五比四了？小海藤进步很大嘛。”

    丸井给桑原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把海藤的操作尤其是后来逆风连翻两局，完整如实转述给了幸村。

    幸村失笑道：“视线诱导，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用在网球上，使对手难以预判招数。”

    “甚至利用反视线诱导将对手的注意力引到己身，从而失去对网球本身的判断力。弦一郎太容易被影响了。”

    “难怪副部长这么容易被骗……”切原赤也休息了一会又精神抖擞起来，他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拍脑门大喊道，“欸欸？部长，你都解释地这么清楚，小瞬不就骗不了副部长了嘛？！”

    “啊，我忘了，”幸村歪着头点了点下巴，苦恼地应和道。

    赤也：“……”

    莫名地不敢说话。

    场内，真田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他控制着注意力移回到网球上。

    一盘终。

    “6-4，Game won by 真田弦一郎！”

    *

    分组赛在周五结束，每组积分最高的两人排入正选。葵上锦和津田英佑被海藤瞬和切原赤也取代。

    新一轮正选出来，按惯例应该安排一次合宿。

    “轻井泽那边的旅馆已经确认好了吧？”

    “安排好了，”柳点头。

    “精市，还有另一件事，赤也期末考试不及，可能会影响他参加部活。”

    立海大以体育教育驰名全国，但也重视智育：规定是期末考试有一门不及则削减部活时间并取消所有比赛资。

    当然网球部偏差值基本都在60以上，甚至柳生、柳、幸村和仁王都是占据年纪前列的人，这种规定向来是没人在意。

    幸村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不是还有补考吗？”期末考试就排在关东大赛后面一周，学业稍有退步也在情理之中。

    “不，”柳握着成绩单的手隐隐有些青筋冒出，“以他现在的情况，顺利通过补考的概率是0.7%，有三门不及：英语17分，数学55分，国文48分。”

    “……”

    “那让柳生帮他补课？”幸村试探性地问道，毕竟补课这种事情他完全不拿手。

    很快切原就知道了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下周一补考如果不过，就不能参加假期合宿，甚至可能取消全国大赛参赛资。

    以及柳生比吕士很快就主动过来，表明可以借用网球部会议室两天。

    “前辈要帮我复习？”切原赤也表情有些抗拒。

    这位年级第一兼风纪委员的优等生前辈，总觉得有些难以接近啊。

    柳生看出了切原的束手束脚，提醒道：“或者你想让真田来？”

    “不了不了！”切原惊恐万分地摆手，立刻将课本和试卷抽出来，挺直背脊作出认真聆听状。

    ……

    一小时后，柳生神色恍惚地从会议室出来，像无力回天的医生一样，对重症患者的家属幸村痛惜地摇了摇头，道：

    “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幸村：……